第3章 贪腐

当年事沉冤昭雪，萧牧加封礼亲王，一时间风头正盛，一些交好的朋友纷纷要他摆宴请客。

汴京接连下了几日的雪，今日终于雪停，萧牧王府摆了一桌宴席，宴请素来投契的王侯公子们，也请了太子和华亲王。

不过太子抱恙，华亲王事务繁忙，皆未曾赴宴。

推杯换盏，你敬一杯我敬一杯，萧牧很快就有些醉了，怕醉后失仪，急忙借着更衣出来透透风。

他穿的十分厚实，还裹着上好的灰鼠大氅，手里抱着手炉，仍觉得寒风直往身子里钻。

他虽然看着身材健壮，但里面早就成了空架子。

七岁那年，他的吃食里不知被谁给下了巫蛊之毒，险些要了他的命，还是后来李神医将他救回来的，但机理已经损伤，纵然不死，也要当一辈子的病秧子。

自中毒以来，萧牧便体寒无比，六七月份还要穿着夹袄，更不要说现在数九寒天的时候。

还有一件，巫蛊之毒已经深入萧牧骨髓，每过两三日，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必然浑身冷汗直出，五脏六腑被撕扯一般，与经历剔骨之刑无二。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萧牧已经熬了整整二十年。

然而凶手至今未曾受到惩罚，甚至没有公之于众。

萧牧深知，凶手必然是十分有权势之人。

既然皇上不愿意为了自己一个不得宠的庶子而得罪那位权贵，就只能靠自己来给自己报仇雪恨！

所以，萧牧一心想要夺嫡，就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皇帝，只有皇帝，才是天下最尊贵的人。

幼时受尽白眼的日子，卑微到亲生父亲都不肯为自己撑腰。

他过够了。

他要一步一步往上爬，他要身居万人之上！

想起半年前如经历鬼门关一般的凶险，萧牧就愈发憎恨华亲王他们。

不比自己的生母仅仅是个贱奴，连个体面的宫女都算不上，华亲王萧宸的出身极其尊贵，母亲是北疆大国的公主，背后有十万漠北铁骑的支持，宠冠后宫，只可惜生萧宸时候，血崩而死，帝大悲，追封仁和皇贵妃。

有传言说是太子的生母，王皇后在仁和皇贵妃的催产药里动了手脚，导致的皇贵妃难产。还说王皇后的本意，是想将腹中的萧宸也给害死，不想竟失手了。

这些不过是捕风捉影，更何况兹事体大，又牵涉到京城大姓王氏一族，庆熙帝只装做不知情，没有追查下去。

皇贵妃死后，庆熙帝悲痛万分，更加怜爱萧宸。

“宸”字，连当年太子都没福气用作名字，庆熙帝二话不说给了萧宸。

萧宸更是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时人皆称“古有兰陵王，今有萧二郎。”

说的就是萧宸的容貌，风华绝代，世间罕有。

他天资聪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加上又像极了死去的皇贵妃，九个皇子之中，他几乎是专宠，最好的老师，最好的住所，最好的仆人，庆熙帝将所有最好的全都给了他。

这也让萧宸自幼就成了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性格。

似出身最卑微的萧牧，他是不放在眼里的，甚至还要踹一脚。

萧牧到现在还记得他是怎么让其他的兄弟孤立自己，欺负自己。

那句“老三出身卑贱，怎配与我们做兄弟”，到现在萧牧还时常想起。

似一根刺一般，深深扎进心里，无法拔出，最后成了心魔。

二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又都谁也不服谁，似乎命中注定要成为冤家。

事实上，萧宸多次对太子的进攻，直接受害人都是萧牧。

只是萧牧也不是吃素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久而久之，萧牧就成了萧宸的眼中钉，而萧牧，也欲除萧宸而后快。

......

萧牧一路走着，一抬头，竟不知走到了何处，甚是偏僻，应该是走到了院子哪个角落里。

萧牧正要往回走，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有哭喊声，有劝阻声，似乎是拦着不让什么人进来。

萧牧循声走去，果然是一个角门里，几个看园子的士兵，竟将门给挡的死死的，外面传来男男女女的哭喊声，嚷嚷着要见皇上讨说法，还有一个公公的声音，苦口婆心劝说着。

“怎么了？”

萧牧走出门去，竟大吃一惊。

只见户部尚书海易川的两个儿子，正披麻戴孝，带着家眷们，跪在雪地里，又哭又闹，嚷嚷着要进去。

长子海明看见萧牧，竟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揪住萧牧。

俨然失去了理智。

“礼亲王，你可要给我爹做主！”

萧牧见状，自然明白是海易川死了。

在刑部多年，谁都知道萧牧嫉恶如仇，十分受海易川这样的清官们崇拜。

他让海明先冷静下来。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爹老实了一辈子，老老实实办了一辈子差，最后还是被你们萧家人给逼死了！今日我们全家人都不要这条性命了，也要去找华亲王讨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