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整堂课是在众人旺盛的求知欲里到点的，江零生不像其余的师叔那样会习惯拖堂，听到沙漏钟响就直接宣布下课，哪怕是再多的问题，要么课下自己琢磨，要么下堂课集中答疑。

其余的师弟们也都知道，是因为若璃身体不好，江师兄总会匆忙赶回小院替她安置调养，所以一个两个乖乖道别，看着江零生匆匆离开，转头再看发现沈丘寒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沈道士带着金秋一路进了藏书阁，熟门熟路地仿佛回自己家，倒让金秋更紧张起来，不自觉把手里的球球都攥紧了几分，捏的小松鼠差点窒息。

金秋慌张着问：“师兄这样真的可以吗？藏书阁平常可不准闲杂人等进来的，要是让师父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沈丘寒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往地上的软塌一坐，盘腿伸了个懒腰把狐墨从衣襟里拎了出来放到矮几上，“你以为这藏书阁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书？”

小道士哽了一下，喏喏说难道不是么，反惹得沈道士大笑着摆了摆手：“想什么呢，这藏书阁一没结界二没什么把守，随便谁都有办法溜进来，还轮番值班看守的，怎么可能把重要的书放在这里。”

金秋被他这么一说，眼珠转了转反应过来，顿时松了口气恢复放松的神态，甚至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唉唉叹道还以为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书在这里，吓了我一跳。说话间，小道士勤快地动作起来，取了水壶烧水泡茶忙忙碌碌直到给沈丘寒递上一杯热茶，才终于安静下来盘腿坐在沈道士对面，把球球安置好，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起来。

沈丘寒看着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吃惊地摸了摸茶杯，伸手一弹狐墨：“看到了吗？学学这个伶俐劲。“

金秋连忙摆手：“我这不算什么呀，狐墨那么可爱，不做也不要紧的。”

这话说的就十分狗腿子讨好了，展示了金秋到底有多喜欢小狐狸，所以狐墨紧跟着抬抬下巴冲沈丘寒翻了个白眼，像是在朝他证明自己有多可爱，还顺带舔了舔爪子表示自己不会干活的决心，惹得沈道士哭笑不得使劲揉了揉那个白脑壳骂它倒挺会拿乔。连带在桌上啃着瓜子的球球也翻了个白眼，瓜子壳一扔，把屁.股撅向了金秋不想再听这恭维话。

金秋看着球球的样子，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呀，你是在吃醋了嘛？“

沈丘寒撑着下巴有些好笑地看着金秋，对方在反应过来之后，竟然欣喜若狂搂着球球好一顿安慰，各种甜言蜜语零食保证什么都说，直到把在怀里挣扎的小松鼠哄开心了，才笑眯眯停下手，揽着对方亲了一口，那个黏糊的样子简直像是在对待自己小情人一样。

“你这架势倒像是想和结契妖成道侣。”他对金秋说道，“你那小松鼠，可是个公的。“

但金秋一耸肩，表示自己根本不在乎：”又没人规定，男的和男的不可以在一起，江师兄和他的结契妖也是一对啊，我看大家还都是羡慕的很。“

说着还用手蹭了蹭小松鼠的下巴，嘟囔道：”我现在就希望球球可以早点开口说话，最好也能变出人型，这样有时候我懒得走路，他就能背着我走了。嗯，还希望球球长得可爱点，千万别像我们那个三师兄，他结契妖的人型是个带刀疤的大汉，一个胳膊比我腰都粗！”

沈丘寒听他这样嘟嘟囔囔说了许多，圆圆的脸上还表情丰富，就笑得肚子疼，眼看小道士说起球球有刹不住话的趋势，他只好赶紧摆摆手，把对方的话头打断，提醒对方时间有限先说正事比较靠谱。金秋连连点头，又从怀里抓了一把烤好的榛果出来，递到球球面前，才开口问沈丘寒到底都需要自己回答什么。

“林雀和林青怎么被撵出去了？“沈丘寒问道，“你知道里面的缘由吗？“

“知道……唉，也、也不算知道的太详细。“金秋挠了挠脑袋有些苦恼地说道，”撵他们出道观的时候我刚好在前院，因为采买的师兄也要被赶出去，所以他们推我出来与那师兄交接账簿，正好看到林雀和林青在求师父……“

“林青说自己和哥哥还能帮上忙，不肯走。但是师父不允，他们就又求掌门去了，说他们晚上说的话句句属实，真的没骗人，但掌门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们快点滚，他们两个就情绪激动起来了。“

“他们说掌门这样做实在是太鲁莽了，而且那么大批的弟子出去，什么潜伏在暗处的妖只会更猖狂，我听不太懂，只觉得他的意思可能是有妖埋伏在外面，他们出去了只会凶多吉少。然后还说他们可以发毒誓证明自己没说谎，但掌门脸色特别难看也没答应，他们两兄弟就激动起来大声说什么自己也是知情的，为什么就不能留下，和掌门撕扯中反而被一脚踹倒了，所以……后来是掌门喊了四个一同外出的师兄，把他们两个架走的。“

说到这里，金秋扁了扁嘴抱怨说当时自己围观了全过程吓得瑟瑟发抖，还被掌门的余火波及，骂了个狗血淋头。

沈丘寒听完倒是更加迷惑了，摩挲着下巴仔细回想，当初林雀也看到了现场惨状，还吓晕了过去，于情于理来说都该是留在道观里的，反而金秋这边，其实是被球球拖累着才被迫关进来，但又一思索，或许仅仅是因为林雀并没有看到真实情况就先晕了过去，加上林青绘制的画像已经到手，留着他们并没有多大作用？哪怕他们真的出去说了什么……不对，如果他们真的出去说了什么，就会引来人探查，岂不是更容易控制不住传播的速度？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问金秋：”平安的尸体呢？“

金秋唔了一声，满脸的茫然，停顿了几秒才犹豫着回复道：”我不知道啊？当初不是师兄你跟着掌门他们安置的吗？“

桌上球球终于在这时抬了抬眼，啃着榛子的动作未停，但沈丘寒已经知道它这是有话要说，遂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很快就找了个借口支开了金秋，让他短时间内无法回来。沈丘寒在小小一方轮值间设下了一个结界，关好门才回头对球球说道：“你现在可以开口了。”

趴在桌上的狐墨眯着眼，看球球停下了吃榛子的动作，把小手拍了拍，一口大叔音就流了出来：“平安尸体被一起扔进藏妖阁了。”

这浑厚且低沉的声音与小松鼠的外表实在是太不相符，把狐墨听得一愣神，下意识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一面怀疑自己的耳朵，一面围着桌子四周观察了个遍，想看是不是还有人躲在暗处说话。

球球被它来回转动时刮起来的毛毛糊了一脸，不耐烦地把那条大狐狸尾巴一扯，开口训道：“转什么！！就是我在说话。”

这话一出反倒惊得狐墨身上的毛一炸，赶紧扭头回来看它，耳朵高高竖起晃动着把脸凑到了球球跟前，满眼都是惊奇神色：“哇！你会说话！你、你……”

小狐狸被沈丘寒从桌上拎起来的时候，还没收住那阵惊讶，与沈道士同时说道：“你明明那么可爱的小小只，声音听着像老大叔！”

沈丘寒：“现在没空让你关心这个。”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瞬，沈丘寒哭笑不得拍了狐墨屁股一把，让它不要胡闹，顺带冲着球球说道：“你继续。”

但小狐狸被夹在沈道士腋下也没能老实下来，只目光灼灼把鼻头放在桌子上，盯着球球的小身板充满了好奇，幻想如果松鼠变成了人形，会不会两边的腮帮子是鼓成一个球的，到时候是不是能塞下几把几把的瓜子什么的。

直把小松鼠盯得后背发毛说不下去，沈丘寒无奈地一手伸过来兜住狐墨的视线：“别盯着了，吃你的果子去。”

狐墨不乐意，在他手心里挣扎，但听球球说道：“罢了，这样说我也不方便，我变回人形。”

这下连沈道士都好奇了，看着球球跑下矮几还装模做样问了句：“这样行吗？你，化形之术练好了？”

“只要你结界不让金秋进来就行。”球球说完，念了句咒，周身腾起一阵烟雾，一个伟岸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一人一狐面前——冷面的黑衣男子，方脸，细长的双眼，与小松鼠时的大眼尖脸不同，人形个子竟然有足足八尺，比沈丘寒矮一个脑瓜尖而已。

一米八的个头和沈丘寒一道在屋子当中一站，就显得空间更狭小起来。

狐墨张大嘴巴，咕噜一声从沈道士膝头翻了下去，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沈丘寒好歹见多识广，关键时刻稳住了，只哇哦一声，就故作淡定地冲他一比手：“坐。”

球球撩开黑色衣服下摆坦然坐下了，不忘叮嘱他们：“记得不要告诉金秋。”

“自然。”沈丘寒替他倒了杯茶，抬头看的时候，发现球球正把没啃完的榛子扫进手心里，只能挑挑眉毛问道，“所以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具是有人带进来的。”球球把榛子收到怀中才说道，“我不知道那人是如何悄无声息进去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刚一开始那个人并不在那里。”

说话间，他皱了下眉头，思索着说道：“不，也或许那不是人，也可能是妖。”

沈丘寒敲了敲桌子，问他如何确定，但球球也只是摇头表示：“我也说不准，只是如果是人，那他动作和能力也太可怕了，我只是磕了几个瓜子的功夫，一抬眼他就蹲在横梁上了，与我……大概有这么远，实在不像人可以做到的。”

男人比划了一个距离，又给沈丘寒说道：“而且是在我发现他之后，立刻注意到了我，所以扭头朝我这方向看了一眼。”

沈丘寒连忙坐直身子：“长什么样？”

球球回他：“面具样。”

……沈道士费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在说那人脸上戴了个面具，呃了两声，只能让球球继续说。

对方冷着脸停顿了下才问道：“需要我再画出来一下吗？”

“那最好不过了。”沈丘寒喜出望外，递给他纸笔让他在上面勾勒。

球球画的认真，但并不耽误继续说话，还给沈丘寒详细讲了讲当时自己与那人如何缠斗了两回，但最终力有不逮被对方下套昏了过去，临昏迷前，就看到那人融入了木头中，不留一丝痕迹，但鉴于那时候意识模糊，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沈丘寒摩挲下巴，“那说明他上横梁也是如此上去的，还可能……木院的所有房屋他都可以随意踏入。”

球球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有这样的人或妖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沈道士耸了耸肩，“人我不知道，妖倒是的确有，木系妖有些的确可以做到，我认识的也只有一两个，幸好都不在这附近，所以能排除掉。”

男人点点头，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听到沈道士又问起林青林雀的事情，才嗤了一声：“因为楚天命不打算留他们活下去了。”

沈丘寒一愣：“什么？”

球球停下手里的笔说道：“据说前几日的那个晚上，林雀在那屋子里昏迷了一阵，后来醒了跑回了他们的房间，等楚天命去找的时候，他们那一屋子的人大概是都听说了这个事，所以才会都被带过来了。”

狐墨听出了些门道，却又不懂，忍不住出声问道：“那既然如此他们两个不更应该留下才对？”

“不，不是。”沈丘寒磨蹭了一下嘴唇，露出凝重的表情，“恐怕在于林雀的说法上……”

“嗯，”球球放下笔，将画好的纸张交给沈丘寒，继续道，“我这个是听说，林雀回去之后说杀死平安的那个结契妖又来了，而且这次是把木院的人都杀了，和林青商量该不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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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停电导致重装的系统出问题，这几天光搞电脑重装系统搞了四五次，要疯了OTZ，今天好像可以了赶紧来更新一下，不过因为写的匆忙后面还得修文一下，可能会有点剧情bug，如果有发现的，小伙伴帮忙指正，谢谢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