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得知要测能力这一项时不只是狐墨吃惊了，连带沈丘寒也是吃了一惊，观其他人面色如常甚至连结契妖们也是一脸了然的表情，他两个又冷静了些许，觉得可能只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知命观的结契妖是按照道行与灵力分出了上三中三下三等级，另根据每个妖的本体不同分了金木水火土五系。

比如若璃花妖便属于木系，她年资道行比一般妖都长上许多，但因为身体太弱灵力溃散严重，最终不过是个中一等。

但因为与江零生出任务的那几年她有勇有谋，配合默契，对内协助管理知命观的时候也是井井有条，所以哪怕只是中一等，在知命观一众人的心里，她属于比江零生更高位置的存在。

其余的妖们基本集中在中二三等与下一等的位置，偶有几个排列在上三等，上二等与上一等却是空缺。

这也是为什么楚老道一直着急的原因，知命观已经很多年没有厉害的妖类进来了，万一有一日外面的游荡散妖群起而攻之，单靠他一人结界是撑不了多久的，到那时一旦结界攻破，所有人都只会是一个下场：死无葬身之地。

很快，就轮到了狐墨上场，这下连人带妖一次性有六十多双眼睛都看了过来，愣是把小狐狸盯得一个哆嗦，小心翼翼走到楚老道面前坐定，看着那高大的人类狐墨心里又是一阵犯怵。

只见楚老道伸手出来用剑鞘点了狐墨额头一下，在喃喃自语中抽调出了一点蓝色的灵力灌进了小狐狸的脑袋里，按照常理，这个时候狐墨周身的灵力便会调动起来，根据显出的光泽颜色以及强度，就可以判断他属于哪一等哪一系。

然而狐墨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有点迷茫还舔了舔鼻子。

众人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又看向了楚老道，没太懂这是个什么情况。

但看到楚老道一脸懵逼的表情，显然也是头一次遇到，他们只得又把视线投向了沈丘寒，没想到后者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们最后还是齐刷刷看回了狐墨，像是要等一个解释。

“沈丘寒？”楚老道看向自己的徒儿，有些不可置信，“你哪里发现的他？”

“归零山半山腰的山洞里。”沈丘寒也是心里一阵无语，走到狐墨身边蹲**摸了摸毛茸茸的脑壳，“他的确是只小狐狸精。”

“可……”楚老道张嘴愣在原地，怀疑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鞘，以为是这边出了问题。

他让沈丘寒略微退开些，又重新用剑鞘和灵力点了一遍。

但狐墨仍旧没有一点动静，甚至连最微弱的眉心光泽都没亮起来，连下三等都算不上，更不知道到底属于哪个系。

人群里顿时乱糟糟讨论了起来，有说这个狐狸恐怕不是妖的，也有人推测是不是因为年岁不够还未形成内丹的，但这个话很快遭到了众人反驳。

自妖有灵识能言人语开始便会有内丹存于体内，哪怕最初只有一粒米粒那么大，也会对灵力有所反应，而不是现在这样什么反应都没有。三言两语间，众人把自己可以猜到的情况都猜了个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一个师叔点醒了沈丘寒，问他狐墨到底能不能变成人形。

沈丘寒点头说自然是可以的，一面低声安慰了狐墨几句，一面哄着有些害怕的小狐狸变成那个瘦削的青年，让楚老道再试一次。

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空气里漂浮起一丝紧张的气氛，楚老道的脸漆黑无比，看着沈丘寒和那个躲在他身后的青年，狠狠啐了一口，觉得这两个人绝对都是和自己前世有仇的。

眼看着测能力这项无法顺利进行下去，沈丘寒内心其实也有些急躁，毕竟当初就是为了让狐墨进来听讲才提出了一起上学堂的提议，可若是狐墨被认定为没有能力的废妖，就算自己坚持留下他，也只能会被众人嘲笑竟然眼光不好，选了这么个妖结契。

这样一来岂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反倒还惹怒了楚天命，背了一口黑锅。

狐墨原本站在他身后低着头不敢看楚天命，敏感地察觉到沈丘寒的气息变化后，手指一松，将沈丘寒的衣袖松开了，默默退了两步变回狐狸的模样蔫蔫趴下了。

江零生站在人群之中看着这一幕也是蹙眉疑惑，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但若璃拉着他的手，反而贴近耳边跟他低语了几句。

江零生吃惊道：“当真？”

若璃摇摇头说：“不知，但万一有效呢，总比现在这个情况要好。”

两个人一番合计，江零生还是走出了人群，凑近了楚老道的旁边低声喊了句师父，让出一条路来，邀请师父师叔们去了旁边详谈。

“徒儿只是怀疑，”江零生作揖之后开口道，“方才若璃也提醒了，恐怕小狐狸和普通的结契妖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一个惯常表情笑眯眯的师叔问道。

江零生看了眼还在生气的楚老道，小心说道：“问题不在狐狸身上，恐怕是在沈丘寒身上。”

此言一出倒是引得几位长辈都是一愣，就听江零生解释道恐怕是因为沈丘寒自身带着的内丹便是属于大妖的内丹，小狐狸与他结死契不假，但恐怕不能按照正常的逻辑来思考他们之间的结契关系。

楚老道闻言脸色缓和了些许，点了点头让江零生继续说下去。

大师兄道：“寻常的结契来说，人是人妖是妖，所以师父测试能力只会作用于妖的身上。”

“但，”他看了沈丘寒方向一眼，意有所指道，“沈丘寒本身自带着妖的内丹，可以算半个妖身。狐墨虽然与他结契，但力量相对他来说恐怕微乎其微，所以……”

楚老道明白过来，拧眉道：“所以狐墨与他在某些时刻是被视为了一体？”

“对，”江零生点头道，“这个说法于人类来说有些奇怪，但转化为寄生妖来解释，就一目了然。”

所谓寄生妖是自然界常见的一种类型，小妖怪因为弱小所以选择寄生在大妖身上，有自己的意识有自己的能力，但终生隐藏于大妖妖力之下，靠着吸食大妖妖力或者只单纯捡漏存活。

这次则是偶然之间的达成了一种这样微妙的关系，因为沈丘寒一直以来没有结契，所以他们也就忽略了这个事情。

不过如今既然知道了原理，那处理起来也算好办。

楚老道舒心地长出了一口气，感激地拍了拍自己大徒弟的肩膀，重新回到众人面前，用剑鞘画了一个圆在沙地上，命令沈丘寒站了进去，一道蓝色的结界一包裹就算完成了。

小狐狸瞬间抬起了下巴，感觉到内里和沈丘寒的联系薄弱了不少，对方的情绪影响不再明显，有一种获得自由的愉快轻松感。江零生蹲在他跟前握了一下爪爪，安慰狐墨不需要紧张马上就好，小狐狸点了点头，下意识看了沈丘寒一眼，后者正蹲在结界里一脸的幽怨加不满，不懂怎么就让自己关了禁闭。

楚老道踱步过来，用剑鞘连带着灵力再次点中狐墨的眉心。

这回终于是有了反应，蓝色的灵力刚一灌入，小狐狸脑袋一晃眉心出现了一点闪光，紧跟着光点逐渐扩大开来让他浑身都发出了幽幽的光亮，同样是和沈丘寒一样的金黄色，毫无杂质纯粹的灵力属上一等级别，适宜修炼金属性。

唯独可惜的是狐墨还小，光亮亮了没多久就噗嗤一声消失在空中，只留下一脸疲惫的小狐狸舔着爪子哼唧着趴在了地上。

在场所有人都呆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惊喜道观里终于有了上一等，还是该忧愁这个小狐狸实在是太弱小了，就算培养恐怕也要上百年的时间，亦或者是……

江零生看着狐墨也是脸色不善，他也没料到小狐狸竟然天赋竟然如此的好，一想到沈丘寒拥有了这么一个结契妖，只怕以后会更难以下手，内丹就更遥不可及了。

他心里一阵窒息，觉得自己或许该将小狐狸和沈丘寒一起早日除去，但这想法刚一冒出来，一道锐利的视线便刺在了他的背上，江零生打了个冷颤，默默收起了这个念头不敢再暴露出来。

等到沈丘寒从结界里走出来的时候，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狐墨。当初他定了小狐狸只是因为身体契合，觉得只要是个妖无论多弱总该是稍微会点法术的，那便够了。却从没料到对方会与自己身上的内丹属性完全一致，甚至连纯度也能几乎相近，该说是命运安排吗？甚至由于狐墨没有学过杂七杂八的法术，恐怕还可以从头开始接受和他一样的训练，如此反倒可以成为他最得力的帮手。

小狐狸困顿地抬起了眼皮，感受到了沈丘寒情绪里的喜悦，但他不懂究竟有什么可高兴的，只觉得又累又饿，对方刚在他身边蹲下就自己主动地贴了过去。虽然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比起江零生，他更希望还是沈丘寒抱抱自己。

贪恋着趴在对方手臂里，小狐狸使劲吸了一口气，被沈丘寒递过来一大口的灵力噎了一瞬，才打着嗝吞了下去，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

“……狐墨……上一等……”楚天命面露复杂地说道，“从今日开始，所有基础课程必须参加，与沈丘寒同时进修金系法术。”

“其余结契妖，按照各自属性与等级，分配对应课程，之后课表交由各自主人领取。”

楚天命一甩衣袖，转身走向了学堂房间，边走边说道：“现在，跟我过来上课。”

“是，师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