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眼看着沈丘寒那张脸放大在自己面前，狐墨把惊呼连带着嘴里的果子一起默默咽回了肚子里，在心里把沈道士提升到王八蛋的新一个等级，又暗自郁闷结契妖是真的没有自由可言，只好顶着满脸无辜的表情看着沈道士叹气道：“……做什么。”

沈丘寒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人形状态，双手开的并不宽敞，虚搭在膝盖上原本是想抱着小狐狸的，此刻双手都垫在狐墨人形的屁股下面，一曲手指就会摸到软嘟嘟的肉，大概是狐墨身上最有二两肉的地方。

于是沈道士把狐墨夹在桌子与自己的胸膛之间，用手仔细摸了摸，觉得距离喂成肉呼呼状态还需要个把个月。

狐墨：“…………”

沈丘寒揉着脸上的爪子印，看狐墨挣扎着变回小狐狸，抖着斑驳的毛躲进了桌子底下，只好扶着桌边弯腰与之对视了一眼。

眼看着那个小东西弓起脊背又有想逃的迹象，他打了个响指，将狐墨定身当场。

“跑什么，”沈丘寒说，“我喊你回来不是看你逃跑的。”

说着一派坦然地把狐墨拎起来抖了抖，连带着方才使用的碗筷一起送进了厨房，堆在水池边，指着一旁的抹布吩咐小狐狸把碗盘洗干净。

狐墨简直吃惊，没料到对方竟然找他回来是为了这个事，还害自己丢了两大包的果子，整整两大包！可也不得不乖乖变回人形，拎起那块抹布，认命地投进水里，把碗盘当成沈丘寒的那张脸拼命地搓起来。

幸亏以前爹爹也喜欢做人类的饭食，狐墨想，好歹我还知道洗盘子洗碗是怎么洗，想族里有些狐狸，跟着长老学人类行为的时候，还曾闹出过用舌头舔盘子来清洗的笑话。

但是事后族群里的大家感觉那样也不错，毕竟汤汁还挺好吃的，甚至发展出谁舔盘子最干净的比赛。

狐墨不才，年年第一。

这晌小狐狸奋力搓盘子，沈丘寒就蹲在他旁边，也不知道是监工还是因为单纯没事干看他解闷。总之从狐墨浸了抹布在盘子碗上一通抹的时候，他就在摸着下巴似笑非笑，把狐墨看得心里只打鼓，以为对方又在想什么新点子来折腾自己。

很快，对方拎起了他红红白白的衣袖，问是怎么搞的。

狐墨啊了一声，低头说是扑小虫子的时候压在了灌木丛里，打了个滚就成了这样。沈丘寒严肃反驳他：“不是。”

“什么不是？”狐墨手上一停，愣愣看着他，没明白。

沈丘寒说：“我看出来了，你是为了泡温泉故意去打的滚。”

狐墨实在想翻白眼：“……我没有。”

沈丘寒根本不给他机会，还斩钉截铁说道：“你有。”

狐墨手上搓盘子的力道更大了些：“嗯嗯嗯，我有，那我洗完盘子能去泡了吗？”

这话把沈丘寒给哽住了，他其实只想逗逗狐墨，但对方根本不给他发挥余地，一口答应下来断了思路，反倒张嘴结舌忘了自己想好的理由。憋了半天，沈道士蔫蔫叹气说行，只要你好好洗碗洗盘子，把地拖干净，就让你泡。

小狐狸答应地飞快，带水的拖把舞得虎虎生风，把沈道士淋了一头的水，慌不择路逃出厨房，铁青着脸看狐墨把好好一个厨房拖得像是水帘洞，走哪里都是呱唧呱唧的声响。

得嘞，两个人谁也逃不掉一起去泡温泉算了。

临出发之前，沈丘寒去了二楼一趟，找出来一套道袍，还有布巾皂角胰子皂若干一起装进了干净的脸盆里，想了想又把狐墨喊了上来问对方需不需要一套衣服替换，毕竟看着那些红色的浆果汁粘糊糊的，可能不太好洗，皮毛变成的衣服也不好干。

狐墨站在门口，一面回答他不用，一面满是好奇地探头看着房间里，觉得真是窗明几净装潢精致，十分的满意且羡慕，巴望晚上自己也可以睡在这样的房间里。

两个人一起往温泉走去的时候，沈丘寒问他：“你们衣服便是皮毛变的吧？”

狐墨甩着手里采摘的一朵蓝色小花，正心情美美地哼着小曲，闻言笑眯眯道：“是呀。”

“……”沈丘寒闻言垂眼扫了扫他的脖颈，领口有些大，还能看到狐墨精致的锁骨，又问，“若是人形状态下脱了你的衣服，会不会变成扒你的皮？”

狐墨顿了一下，斜睨他一眼露出惊慌的神色，像是害怕沈丘寒窥视自己的狐狸毛，抓紧衣领往前跑了几步，咻地一声就变回了小狐狸，摇晃着尾巴尖警惕地看着沈道士：“你要做什么？”

沈道士哭笑不得，追着他跑了几步将小狐狸拎了起来，再三保证真的不会扒皮，只是好奇而已，毕竟小话本里的狐狸精经常会衣衫尽褪，若是衣裳等于皮毛存在，到底会不会有痛感。

狐墨被他摁在怀里强行撸了好几下头，不满意地晃着大尾巴把脑袋塞进了自己的爪爪下，只闷声解释道：“那不算扒皮，只能说是一种障眼法。”

“你看到我脱下来的衣服实际只是障眼法的一部分，能摸到但不是真的，真的皮毛其实是被我们隐藏起来了。无论你把我衣服藏在哪里，只要一变回狐狸，衣服自动就会消失的。”

沈丘寒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又追问他如果人形状态下没了衣服，摸起来滑溜溜的皮肤到底是摸得皮肤，还是毛毛呢。

狐墨难得愣了愣，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属于毛发根部，毕竟毛毛被我们隐藏起来，你摸的是我们毛发根部的地方，哎呀，我其实也说不清。”

沈丘寒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鼻音，挑眉看着狐墨的脊背满脑子的思绪开始疯狂发散。很快狐墨身子一僵，敏感地察觉到沈丘寒摸着自己的那只手掌心开始发烫，虽然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直觉奇准的小狐狸还是舔着鼻头停下了话题，探脖张望着温泉还有多远，显然不想再聊这个。

结界里的温泉带有少量的硫磺，又是从山中引流出来的，所以气味更重温度也更高，狐墨刚凑近就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打的脑袋发晕，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伸爪试了试温度，嚯，有点烫，小狐狸吐吐舌头，趴在暖玉水池边用爪子一点一点拨水。

倒是沈丘寒伸手试了试温度之后，就开始悉悉索索脱衣服，很快便是赤条条一个人站在了水边，水汽氤氲间那充满伤疤的上身又出现在狐墨眼前。

小狐狸敏锐地发觉沈道士的伤明明前几天还皮肉翻卷血淋淋的，如今竟然已经结痂好了个八成，这痊愈的速度也太快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再详细看看，沈丘寒已经几个大跨步进了热水里，舒畅地长出了一口气，选择挨着狐墨靠在了池边。

高温的水将那伤痕遍布的皮肤瞬间烫出一个红印，看得狐墨直啧嘴，不明白沈丘寒怎么就能忍住了这股烫。

“怎么了？”沈丘寒听他啧嘴，睁开眼看了一眼。

狐墨伸爪指了指，疑惑道：“你的伤，为什么能好这么快？也是那个什么内丹的功劳吗？”

对方颔首承认下来，捧起一捧水扑在了自己肩膀上，顺手挠了挠伤痕笑道：“应该说，不只是内丹的功劳，还有你的功劳。”

“我？”

“是啊，”对方湿漉漉的手指一弹，冲它飞过去几滴水珠，语气里满是调笑道，“双修的作用总是相互的，若是没有你在山洞的帮助，我也不可能那么快突破瓶颈。”

他这话不可避免让狐墨又想到了那屈辱的一晚以

及浑身的疼痛，虽然没有伤口留下却足够让小狐狸肝颤，低垂着头不敢接话，只留沈丘寒一个人还在絮絮叨叨解释。

“这个内丹最奇妙的就是一旦突破瓶颈，便会自动修复持有者身上的伤口。而且现在我的修为，离着成仙只差最后的一点。”

沈丘寒用水洗了洗脸，仰头枕着暖玉池边呼出一口气，才发觉时间已经接近傍晚，那一方被四周山峰围困出来的小天空颜色多彩层次分明，红彤彤的一侧红霞提醒着他太阳即将落山。

他比划着手告诉狐墨：“我现在的状态已经到了这里，离着老头所谓的成仙只差了一步，无比艰难的一步啊。”

“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大概是得回到道观去学习如何修炼去了，否则再等着顺其自然，可能我七老八十都还在原地打转。”

沈道士又叹了一口气，一副疲惫的样子：“还是早点结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