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沈丘寒歪着头端详狐墨，迟迟不动手，只嘴巴欠道：“你真的要我治好她？”

“真的。”狐墨紧皱着眉头，一动不动任由他打量，“快点吧，再迟一些留了疤痕该怎么办。”

红岩听到这话，蓄满泪水的眼睛带上了惊慌的情绪，抬头看向花自怜伸手抓着对方红色裙摆拼命摇了摇，呜呜咽咽像是在哀求花自怜帮自己说两句好话，若是真的留了疤痕，可让她如何再在百花口待下去，若是只能做端茶倒水的活，恐怕那些个看她不顺眼的小贱蹄子会作践死她。

花自怜知她要说什么，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却是下一秒就见红岩腾空而起，天旋地转间被沈丘寒扛在了肩上，意识到怎么回事之后，红岩那被吓出来的尖叫卡在了嗓子中间，随着一阵惊喘呼呼泄了个干净。

就见沈道爷站在地中央冲着狐墨说道：“成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矜持。”说罢还狠狠拍了红岩屁股一把，冲着四周躲开的女妖一勾手，让她们都一起跟着去内室，尤其说到要给她们阳元疗伤时，口气酸溜溜地几乎是要咬碎一口白牙，大有点赌气的意思在里面。

那些原本躲得远远不敢上前的女妖们听到他这么说，都犹豫着看向了狐墨，见对方一脸茫然地点头应答且催促沈丘寒赶紧的时候，沈丘寒的脸色越发黑暗起来。她们都哆嗦着更往后撤了几步，不敢真的过去，就怕触到这位道爷的怒点，得了个更惨的下场。

毕竟红岩只不过说了两句难听的，就被锁灵符伺候了。若是……若是她们跟着沈丘寒进了内室行了以往的事，惹得那公狐狸崽子不高兴，会不会被那沈道爷连修为都折了？

然而女妖们迟迟不敢动弹的行为，只会让沈丘寒的怒火更胜罢了。他一掌狠狠拍在身后的廊柱，大吼一声让她们快点站起来跟自己去内室，若是谁慢了一步，不仅锁灵符噬灵符，他能连内丹都给她们捏成碎渣。女妖们听见这话，连忙爬了起来，不敢再犹豫了：没了内丹就没了毕生修为，一辈子只能当个有灵智无灵力的走兽，那可就是真的完了，只要伺候着这位爷高兴了不下手，还是可以得了力量增加修为的。

娇滴滴的女妖们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晃越过小桥往内室排队去了，沈丘寒扛着红岩走在了最后面，脚步跺地极尽雷响，每一步都像是在走给别人听。狐墨迷茫着也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发麻的腿肚子和膝盖一脸茫然地看着沈丘寒的背影，不明白对方到底在生气跺地什么，只是突然意识到沈丘寒所说的给阳元一事，大概就是之前花自怜提到的，行……行那个什么事……

只是女妖们有那么多哦，每一个都要来一遍吗？他还记得小话本上写过，人类本体固元的阳气虽有循环周转但总有限量，若是流失大于产生，便是耗费气血的。所以妖族吸食几次，这人的精气便赶不及重新充盈乃至凋零枯竭，那时便是大限将至。

这么想来，在狐墨眼里，沈丘寒的背影无端突然高大了起来，甚至有了敬佩之意，对方很多方面都比他所知的小话本里的人类厉害许多，必然也是个不得了的奇人。

眼看着沈丘寒气哼哼走近内室，在门口还回头看了狐墨一眼，两个人隔着小桥对望良久都没有明白对方到底想干什么，狐墨最先忍不住，歪着脑袋一脑门子问号，挥了挥手冲他道：“慢慢来。”

沈丘寒骂出一句脏话，转身掀开帘子进去了，若那是个铁门，他沈道爷恐怕气得能将那门整个掼下来扔在地上，还要冲上去咬两个牙印发泄怒火。

狐墨不懂他到底为什么生气，觉得真是莫名其妙，抬手挠了挠头看见花自怜还在，喊了句姐姐乖巧地走了过去，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肩膀。花自怜脸色难看道：“狐墨，你老实说，你愿意与那沈丘寒一道吗？”

“什么！？”狐墨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误以为花自怜问他是否愿意进去和沈丘寒和女妖们一起，他慌得脸色都白了摇头捂住了屁股说道，“不愿意不愿意。”

见狐墨否认地彻底，花自怜脸色稍缓，语调快速地叮嘱：“那好，时间有限你听我讲。沈丘寒那厮进去少说也有一个时辰才能出来，现下正是逃跑的好时机，你赶紧走。”

狐墨看着她略显焦急的神色，略微愣神了片刻才猛然反应过来，是啊，沈丘寒不知花自怜与他父亲的那点往事，自然认为狐墨一个山里小狐狸崽初来陌生环境不敢逃走，也认为花自怜出于往日的交易不会帮忙，甚至还会盯着狐墨才对。

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扔下狐墨，自己进了内室。

“出门之后往左走，一直走到见着挂红色兔儿灯笼的路口，进那小胡同去找一间门口挂兰花风铃的人家，给他看这个他会帮你的。”花自怜手上一挥，凭空摸出枝兰花花簪塞进狐墨手里，往小狐狸肩上一推催促他快走，言说若是被沈丘寒发现自己便会替他挡一阵子，到了那户人家狐墨便安全了。

“可……姐姐呢？”狐墨被推得一个趔趄，手里紧紧攥着那支兰花花簪，感激地望向花自怜，“若我走了，姐姐怎么办。”

花自怜面容柔和下来，眼睛里隐隐闪着泪光，伸手摸了摸狐墨的脸颊，又像是透过他看到了以往他父亲狐渊的样子，女妖微微一笑风情无限：“不用担心我，他沈丘寒可打不过我，走吧。”

言毕手一扬，将狐墨大力打飞了出去，小狐狸腾空而起惊惧地弓起了身子，看着花自怜和那亭台水榭飞速地离自己远去变小，直至后背撞在了结界上，柔软似水的结界发出了一阵咕啵咕啵声，将狐墨吸收了进去，晃动间小狐狸眼前倏忽一黑被那结界给推了出来，狠狠摔在了楼梯上。

四周的客人和女妖们被这一声巨大的响动吓到，纷纷探出头来往这边望去，却见一阵白光闪过楼梯间的小身影已然不在原地，有人搂着怀里的女妖嘟囔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却被姑娘拉回了神思，姑娘柔弱无骨躺在他怀里伸手抚弄着客人的胡须说道：“管那些做什么，也可能是个鬼啊魂啊什么的，奴家难道还比它没意思吗？”

客人大笑几声没再理会刚才的插曲，整个百花口又热闹起来，仿佛刚才的响声只是个错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