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去国外结婚

好像有什么在心中轰然倒塌，所有的坚持与底线在周宵的泪水面前都不再重要，卫呈远将对方从冰冷的墙角拉起，紧紧拥入自己的怀中。

“混蛋！”周宵在他怀里挣扎着，抬手就要打卫呈远，却被卫呈远一把拉住摁在自己的心口上。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卫呈远摸着他的后脑勺轻声说道，“我们……一起走。”

“一起？”周宵抬起头，睁着茫然的泪眼。

卫呈远替他擦去泪水，温柔地看着他：“对，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生活好不好？”

当卫呈远发出这样的询问时，他心中因为莫名恐慌而空落的那一片地方沉然落下——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中的坚毅却不再改变，因为大起大落的感情变化已经让他清楚意识到：他可以放弃一切，唯独无法放弃周宵。

什么于书年，什么真相，都见鬼去吧，他好不容易才遇见的这个天使，好不容易才抓住的这一缕光，终究还是放不了手。

更何况，那样会让周宵心碎，会比让他再死一次更难受。

周宵抽了抽鼻子，花了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提议，然后问道：“你要跟我们一起去美国？”

他仍然皱着眉头，似乎是责怪卫呈远没有早点最出决定，不过总算是没哭了。

“去美国，或是任何你想去的其他地方都行，只要你喜欢。”

旁晚的寒风凛冽，卫呈远用大衣裹住周宵，然后将他抱了起来往屋里走。

“你不跟我分手啦？”周宵的脸埋进他怀里，闷闷的嗓音听起来就像是小动物的呢喃。他觉得不解气，抬起手报复性地想要打卫呈远，最后却只是紧紧拽住对方的衣领。

“对不起，”卫呈远又再次说道，垂下头轻抵着周宵的额头，“就当是我鬼迷心窍了吧，我不会再被那些事影响到了，对我而言只有你最重要。”

“你这个混蛋……”周宵轻声叹道，嗓音中却不再满含怒气和委屈，反而像是暧昧的情话，他心里早就原谅卫呈远了，嘴上却还在逞强，“你要再这样，我……我就先跟你分手！”

或许连周宵自己都不曾料到，当他紧闭的心门一打开，竟会是这样全心全意的毫无回头之路的依赖，他的吓唬威胁根本没有底气，他甚至仍然隐隐不安，唯恐卫呈远会再次改变心意。

十年前他或许还可以带着最后一点尊严和骄傲走开，十年后他说着要走了，却还停留在门口踟蹰盼望。

卫呈远抱着周宵走进房间里，将他放下后准备起身去开暖气，却被周宵一把拽住不依不饶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卫呈远只好把周宵冻僵的双手捂在怀里：“尽快办完手续就离开，如果你想去美国和你爸有个照应我也陪你一起去，不过在那之前，我先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卫呈远没有直接问答，而是轻轻摩挲着周宵的手指：“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戒指吗？”

“因为……你有钱？”周宵胡乱猜到。

卫呈远笑了，然后凑上来轻轻吻住了周宵。

卫呈远决定抛下一切，跟周宵去国外生活后，就毫不拖泥带水地办起各种手续来。在他流浪的那十年里，他也曾在很多地方待过，他见识过繁茂璀璨的金融城市，也在原始森林里迷过路差点被食人族抓去，可是跟那些自我放逐般的时光不同，现在他不再只是一个人，他的旅途终于有了期待。

他决定先带周宵去芬兰，因为周宵曾经无意提过想去芬兰看驯鹿和极光，而且，芬兰是少数支持同性婚姻的国家之一——卫呈远决定赋有那枚戒指真正的意义。

他将别墅的钥匙连同宠物一起托付给了南宇：“你帮我把狗和仓鼠照顾好就行了，至于这房子……那些人要再来破坏也随便吧，无所谓了。”

“听上去你似乎不想要再回来了，”南宇对于友人的决定似乎感到有些阴郁，“你真的决定放下这一切，不再追查当年的真相了？”

“当年的真相就是有一个疯子想要毁掉所有人的生活，”卫呈远貌似平静地看着远方，“而我们的生活还得继续。”

“算啦，如果你真的想得开也是一件好事，”南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周宵小朋友的魅力不小，能让你愿意为了他牺牲一切。”

“你错了……”卫呈远轻轻笑道，在心中补完了那一句——他才是救赎我的天使。

卫呈远原以为周恒会对他们这样离经叛道的决定表示反对，谁知道对方竟然十分平静地默认了，不过卫呈远知道周恒没有放弃找他“摊牌”的打算，他还记得对方当时提到了凌晓峰——事后有空回想起，卫呈远心中总有一种隐约的不祥预感。

果然，在周宵准备在厨艺上大显身手当作是离别前的欢送宴时，周恒瞅准儿子跟锅碗瓢盆作斗争的机会，在书房里逮到了落单的卫呈远。

当时卫呈远正在擦拭那把陈旧的小提琴——他没有想过再拉它，可是他也舍不得它就此蒙灰，有时候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

周恒走进来的时候，卫呈远抬了抬眼皮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其实不论对方说什么他也不在乎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跟周宵在一起，就算他再提起凌晓峰……

谁知道周恒开口提起了另一个人：“周宵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妈妈的事？”

卫呈远怔了片刻，然后说道：“提过一些，除了那场意外，还有他童年跟他妈妈一起生活的一些回忆。”

周恒点了点头，那张跟周宵颇为相似的面庞显露出一丝犹豫，随即他闭了闭眼睛，微微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我想……或许静雨也从未告诉过周宵我们的过去——其实，我们也是在伊甸园孤儿院长大的孩子。”

卫呈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什么？”

“我们从未对周宵提过这件事，是因为在我们心底都默契的认为：那是一段耻辱的阴暗过去。”

市局刑侦队的办公室里，陆明璟正在给下属们打气，眼看对孙琴命案的调查又再次陷入死胡同，他们已经“**”地将伊甸山近十几年的相关资料啃了个遍，一个线索也不放过，甚至连废弃在山洞里的制毒工厂都给翻出来了，却硬是没找到任何有助于侦破连环杀人案的线索。

这难免有损士气，大家都感到疲惫不堪。

“眼看年关将至，要是再破不了案，”陆明璟望着桌上一大堆凌乱的文件叹了口气，“这个年大家都别想过了，尤其是现在舆论闹得这么厉害，上头也十分重视这件案子……”

“上头之前还十分‘重视’要将那个姓唐的老板定罪呢，”沈悠熬了几天，顶着个十分暴躁的熊猫眼犀利吐糟，“现在又来怪我们办事不力了，真是又当又……”

“闭嘴，说点对案子有用的。”虽然明知她说得对，陆明璟还是揉着眉头喝止道。

“好吧，我们查到那位可怜的替罪羔羊债务有问题，”沈悠把手中的文件往桌上一拍，“而且就在判决前后就有人替他还了债，虽然比较辗转，但查一查就基本上能确定是于书年出的手——他就算不认罪也会被追债的砍死，这么看来的确就像是顶罪的交易。可是头儿，证据力度不够，于书年也可以狡辩他是出于同情才帮对方的……其实我觉得如果凶手是于书年那他真是病得不轻，虽然我们一直怀疑他，但根本没有实质证据，他要唐老板出来认下连环凶杀案的罪反倒是有些弄巧成拙，不过我倒认为他不笨，相反聪明狡猾得可怕，从犯罪心理学来说，这恐怕是一种沾沾自喜的炫耀心理，以把警方耍得团团转为荣……”

“够了，犯罪心理学方面的问题有空我会向凌医生咨询的，”陆明璟抬手打断他，转而望向众人，“所以迄今为止仍然是这个人最可疑，如果说他滴水不漏，能否从他身边人着手调查？”

“有点难度，”有人回答道，“他孤家寡人一个，也没有固定的情人，最常接近他的就只剩下他的私人助理邹铭，这个人我们查过，海归画家一个，当年回国后首先是得到凌晓峰的青睐，帮他画过别墅的穹顶，在凌晓峰死后、凌氏集团被合伙人于书年接手后他就跟着于书年，一直到现在，表面上看起来他只是帮于书年处理一些公司的事物，除了之前他主持过一段时间的伊甸园项目改建计划外，暂时看不出他跟这地方还有什么其他联系……”

这时，一直沉默的新人许星扬就像在课堂上那般认真地举手打断道：“不，我查到一个新线索，能证明他或许跟这一切有关。”

沈悠无语：“你不早说！”

许星扬一丝不苟得犹如他那方方正正的脸：“因为头儿刚才没问我。”

陆明璟站出来主持大局：“别闹了，让他说——你有什么发现？”

许星扬坐得更正了些，然后说道：“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伊甸园的第一代创始人，也正是因为他的善举，臭名昭著的白骨山才更名为伊甸山的。”

“说重点。”急性子的沈悠催促道。

“当时这位富有的海归商人把大半身家都捐了出来，修建了孤儿院，还制定了雄心勃勃的开发计划，却在几年后——准确来说是1984年的6月，却在山中意外身亡，当时的警察认定是遭到野兽袭击……”

这样的往事随便翻翻过去的新闻就能查到，不过在座的每个人都有些惊讶，他们原本以为头儿的要求就已经够丧心病狂了，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青年竟然更为疯狂地追溯到了30多年前。

“富商名叫邹寻，而经证实，邹铭就是他唯一的私生子。”

不等众人发问，他将一张照片推到桌子中间，然后讲述了得到这张照片的经过，他一时兴起查访废弃的邹家别墅，正好遇到了当年邹家的老仆人，几番询问之下要到了对方收藏的这张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看背景似乎是在国外，而重点自然在那个小男孩——就算不用鉴定，见过邹铭的人也能从小男孩脸上看出他的影子。

不过，这也太巧了吧……是这个小青年厉害，还是他运气太好？陆明璟心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疑问。

就在这时，发现了新关联的许星扬提出了一个更惊人的猜想：“万一……当年邹寻的死并不是意外呢，这会不会就是一切的源头？”

“那就要看他有没有少根肋骨咯。”沈悠随口提道。

“这也未尝不可，”陆明璟沉吟片刻然后说道，“申请把当年的档案调出来看看就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