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一次约会

周宵这一夜睡得很安稳。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梦见那具尸体恐怖的样子，但是所有令人头疼的人和事都远离了他的梦境。

也或许是太累了，他睡得很沉，一直到快醒来时才开始做梦，梦见卫呈远拿着件特别暴露的女仆装和渔网袜追在后面要他穿，周宵打不过对方就只能跑。

跑着跑着他就没力气腿软了，不知道怎地卫呈远又出现在了跟前，于是他顺势倒进对方怀中，一边把脸埋在对方肩上蹭一边胡乱嘟嚷着“我不穿”。

“随你，你要喜欢光着起来吃饭也可以，”他听见卫呈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反正又没有别人看见。”

随后周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真的靠在卫呈远身上。男人身上有鲜花和阳光的味道，颈间还有一层薄汗，似乎先前一直在花园里干活。周宵就像梦里那样在对方胸前蹭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喜欢这种味道，还伸出手主动抱住卫呈远。

卫呈远没想到周宵一旦接受自己，就全心全意地卸下了所有防备，竟然还跟他撒娇。他有些欣喜，又有些感动，低下头吻了吻对方柔软的头发。

“早安。”周宵打了个哈欠，拖着个懒懒的鼻音，差点就叫得卫呈远“冲动”起来。

“不早了，”卫呈远收了收神，轻轻拍了拍周宵的后背，“我叫了你两次你都没起来，难得今天不上班，等会儿带你出去玩。”

两人非常有默契地都不想再提起昨天的事，反正对于卫呈远来说，一切有惊无险还有意外的收获，什么都没有周宵的心意来得重要。况且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彼此的情绪都紧绷绷的，也该趁机放松下。卫呈远也没有跟人交往的经验，本来想打个电话跟南宇讨教下，但一想到对方可能会感叹十几遍“你们真在一起了”就觉得聒噪难忍，于是作罢。

最后卫呈远选择了天底下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逛街吃饭看电影，顺便还拿了小提琴送去修。卫呈远让周宵选，没想到周宵选了一部正在热映的恐怖片，一双大大的眼睛还闪着光，声称自己早就想看了，只是胆小不敢一个人来看。

“以后你想看什么电影我都陪你一起。”卫呈远接过周宵递过来的爆米花桶，心里想的是，以后你想做任何事我都陪你一起。

卫呈远其实不喜欢出门，更不喜欢来电影院，他偏向技术宅，还坏脾气，最看不惯电影院里那些情侣卿卿我我的样子，极度影响观影。不过当荧幕上出现第一个恐怖镜头，周宵被吓到抓紧自己的手，并且在电影的后半段始终没有放开后，他忽然推翻了自己从前那些偏见，恍然大悟到怪不得电影院是谈恋爱的十佳圣地之一，并且决定以后还要再来。

影片的结尾留下了一个悬念，周宵看得意犹未尽，一边兴奋地跟卫呈远讨论着剧情一边就那样自然地牵着对方的手走出了放映厅。

“我觉得导演是想暗示凶手另有其人，”他拉着卫呈远的手说着，阳光从商场的穹顶上透下来洒在两人身上，“又或者是凶手不止一个……”

周宵忽然止住，一对男女从他们身边走过，其中那个男的一边侧目一边还发出一声鄙夷的“啧”——他立刻就松开了卫呈远的手。

“同性恋啊，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手，”他扭头对女伴说道，却并没有放低音量，“真不要脸……”

周宵又拉住了卫呈远，因为他看见卫呈远眉毛一挑向那个男人瞪过去，害怕他一个暴脾气上来就动手。卫呈远却意外地没动怒，只是毫不迟疑地抓紧周宵的手，拉着他故意从那两个人面前大摇大摆地经过，正好走进了一家甜品店的大门。

周宵也不敢回头去看那两个人的表情，只能乖乖地跟卫呈远走了进去。

“你很在意别人的目光？”卫呈远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

店门内侧立着一个很大的粉色猫玩偶，有人那么高，卫呈远站在旁边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那种诡异的违和感看得周宵想发笑。但是在听见对方的问题后他就笑不出来了，他很想否定，却又没有底气。

要说一点也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是不可能的。周宵还年轻，却也明白世人很多烦恼都源于介意别人的目光，不过道理谁都知道，真正能做到像卫呈远这样理直气壮的恐怕没几个。

他以为卫呈远要给自己来上几句心灵鸡汤，又或者干脆骂他傻，谁知道卫呈远只是不以为然地哼了声说道：“**的目光不用在意，存在于这世上都是种光污染。”

如此犀利的言辞让周宵一时说不出话来。卫呈远拉着他往店里走，这是一间装修成网红风格那样的甜品店，到处都粉粉的很讨女生欢心，也算是一个约会圣地——却肯定不适合两个大男人。

好在没到高峰期，店里人不算多，但周宵还是感到很不好意思，想抽开手也抽不掉，恨不得躲到卫呈远背后去。

“要两份草莓慕斯，”卫呈远走到吧台前对服务生说道，“再要一杯香草摩卡多奶油，我老婆喜欢。”

他特意把“我老婆”三个字音量提高，听得身后的周宵太阳穴直跳。吧台的女服务生见到这么个大帅哥眼前一亮，一边下单一边好奇又羡慕地往帅哥身后瞅，想知道是那个女孩子这么幸运有个如此英俊又体贴的老公，结果看到了躲在卫呈远背后扭扭捏捏的周宵，顿时愣了一下。

偏偏卫呈远还伸手把周宵往怀里搂，简直是丧心病狂地秀恩爱。还好服务员业务素质过硬，短暂的惊讶之后很快恢复常态，镇定地把等餐牌递给卫呈远后，抬头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在周宵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周宵发现那精巧的等餐牌还是由两个爱心拼在一起的，本来还窘迫不堪的他忽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卫呈远把他拉到一个情侣卡座坐下，因为他太高了，从灯架上垂下的粉色羽毛装饰在他头上立起来一根。

周宵笑着伸手去把那根羽毛拿掉：“你也是第一次约会吧，卫大佬？”

他学着南宇那样称呼对方，那天晚上男人笨拙表白的模样，跟现在他为了向自己证明不必在意别人怎么看的莽撞行为重叠在一起，周宵忽然觉得这个总是一脸高冷不屑的大男人也有些可爱。

“有什么好奇怪的，”卫呈远看着他幽幽地来了一句，“毕竟我又没喜欢过姜眠。”

“姜眠之后呢，其他人也没有？”

“不告诉你。”大佬竟然也淡淡地傲娇了一把。正好服务生送蛋糕过来，他就像一个体贴的男友那样将叉子轻轻放进周宵手里，动作温柔得服务生看见冒出小心心。

服务生离开后还一步两回头地看他们，店里还有其他人看过来，有善意的好奇，有恶意的鄙夷，还有不明所以的惊讶。但是对周宵来说都不重要了，卫呈远的掌心好温暖，只要握着对方的手他就不再害怕。

卫呈远见他笑得这个傻样，就忍不住开口逗他：“再笑就带你去开房。”

吓得周宵手一抖，叉子上的草莓差点掉下来。他撅了撅嘴，然后顺势将那块蛋糕塞进了卫呈远嘴里。

“……”被塞了一嘴奶油的卫呈远也不甘示弱地伸手捏了捏周宵的脸。

卫呈远根本不喜欢吃甜食，两块蛋糕都是帮周宵叫的，自己只要了一杯柠檬水。不过跟他推翻自己对电影院的偏见一样，他很快也修正了自己对甜食的认识。他咽下嘴里的蛋糕，又喂了周宵一块，两个人你一下我一下地将两块蛋糕戳得千疮百孔，玩得不亦乐乎。

“你真的不认为我长得像姜眠吗？”周宵歪着头想了想又回到，他并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就是好奇，毕竟看了凌云颂的画，他自己都觉得他跟姜眠长得有点像。

“其实我都记不清姜眠长什么样了，所以更不会拿你俩作比较了，你们的性格也一点都不像。”

“……”周宵在心中为那个逝去的人默哀，不知道卫呈远知不知道姜眠喜欢自己，这样坦然的答案还真是有些绝情。

就在这时周宵的手机响了，看见那个号码时还未在意，接通了才反应过来，是剧组那边通知他下个礼拜过去报到，他的戏份不多，大概拍几天就能完事。

周宵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卧底探险，还未回神过来又沉浸在甜蜜蜜的爱情中，早就将那个莫名其妙惹出来的小插曲忘干净了。他捂着手机只会“嗯嗯嗯”，挂了电话后一脸忐忑地瞄着卫呈远，不知道该怎样跟对方坦白。

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卫呈远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不过卫呈远心想现在他们安安心心地在甜品店里约会，还能发生什么糟糕的事呢？于是也没有多在意，他拉着周宵的手给自己喂了一口蛋糕，几乎是随意问道：“谁打来的？你又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周宵心虚地“嘿嘿”笑了两声，一鼓作气地交代了自己参演的事，末了还鬼机灵似的凑上来亲了卫呈远面颊一口。

卫呈远却似乎并没有生气，而是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扣住周宵的后脑勺，快速亲了亲对方还沾着奶油的双唇。

真甜，他快要爱上这个味道了。

“还、还会有坏事发生吗？”周宵弱弱地问，虽然这个吻很短暂，但唇舌被舔过的酥麻感久久挥之不去，让他脑子有些晕晕的。

“算是吧，”卫呈远高深莫测地笑着，“忘了告诉你，我演那个变态连环杀人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