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你就是喜欢卫呈远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周宵看上去受到的惊吓反而更大些，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竟然胡诌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卫呈远将他的纠结模样看在眼里，反而误会了：“我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不过你别怕，我已经跟张雯说了，下次不会再让凌云颂进公司的大门了。”

原来又是前台在八卦。周宵很后悔，可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他只能蹩脚地尽力挽救：“我想他……他只是开玩笑罢了，我不会当真的……”

“我看他就是喜欢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卫呈远收起餐盘，冷冷道，“才害得那个叫徐文的可怜人在教堂面前切腹。反正你记住我的话，别理他就好，下次再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找我就好，我替你解决。”

周宵一时不敢说话了，愣愣地看着卫呈远收拾好站起来。他本来已经因为自己搞出来的乌龙而生窃，却又忽然想到了姜眠，便不甘心地追着卫呈远来到厨房。

周宵像个尾巴似的跟在卫呈远的后面。卫呈远系上围裙，将用过的餐盘刷洗干净，仿佛察觉到身后那人的凝视，便回头笑道：“怎么，没吃饱，还想吃甜品？”

他笑得很温柔。周宵似乎从来没发现，一脸严肃冷酷的卫呈远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做着家务的他更是有一种温暖的生活气息。他呆了几秒，直到卫呈远把一个肥皂泡弹到他额头上。

“想什么呢，都叫你别担心了，”卫呈远将洗好的餐盘放进消毒碗柜里，“冰箱里有草莓蛋糕，晚点再吃吧。”

周宵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似乎还未回神过来：“我……”

随即他想到，对不起了凌医生，反正这个谎已经撒了，然后又说道：“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干完活儿的卫呈远将围裙取下挂到一边，然后走到周宵面前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想这种无聊问题想这么认真干嘛？他本来就喜欢男人，可能就是看你可爱，想把你吃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宵总觉得卫呈远一本正经的玩笑话里，似乎还隐含着什么别的意思。但是眼下他选择刻意去忽略：“会不会是因为……”

“因为我吧，”卫呈远忽然把话接了过去，“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从小到大他就喜欢给我添堵造成困扰，可能他就是想我身边的人都不得安生，才心血来潮去跟你表个白，你就当这个心理学家能医不自医，忽然发疯好了。”

周宵还想再问，可是卫呈远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跟以往那些恶作剧相比起来，这次他的力气更温和，停留的时间也更久。

“听话，别去想了，”他轻声说道，“明天就是七夕了，也是南宇爸爸的忌日，我想带你一起去拜祭他，你没有其他的安排吧？”

话题忽然被岔开让周宵愣了一下。卫呈远这么问是多余的，周宵的动向他早就掌握得一清二楚，他的亲人不在身边，又没有什么朋友，基本上除了上班就没有其他安排了，所以周宵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

卫呈远又靠近了一步，笑着说：“然后我有话给你说。”

周宵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只好“哦”了一声，然后逃也似地溜回了自己房间。他觉得自己好失败，想问的答案没问到，这下似乎又该有新的烦恼了。

“我觉得你就是喜欢卫呈远。”

第二天周宵去签约时遇到南宇，两人就这个问题展开了秘密讨论。似乎跟南宇倒苦水比质问卫呈远容易多了，然而南宇在听完之后毫不留情地给出了这个结论。

周宵想了很多话去反驳南宇，可是话刚到嘴边又没了底气。他生着自己的闷气，在心中纠结着“我喜欢竟然男人”和“我竟然喜欢卫呈远”这两个事实哪一个更有冲击力一些。

“我没出柜前也跟你一样，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南宇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慰道，“慢慢地就习惯了。喜欢男人也没什么不好呀，买一套衣服还可以两个人一起穿，多经济实惠。”

周宵被他叨念着烦，冲口而出：“卫呈远的衣服我穿得下个屁……哦不是，我在意的又不是这些！”

“那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不想问。”

“是不敢吧？”

“哎呀你好烦。”

南宇看着周宵，仿佛在欣赏一部自己从未演过的青春疼痛爱情片，心想这下老卫达成心愿了，还不忘助攻一下：“我当然知道你有多烦，我也像你这样烦过，我当年也暗恋过卫呈远呐。”

周宵差点跳了起来：“？？？”

南宇看他这个反应被逗乐了，也不去深想自己这是在助攻还是在添乱，没心没肺地说道：“老卫跟你提过十年前那场火灾吧，就是我爸也被烧死那晚？对，就是七夕那晚，我当时才15岁吧，比你早熟一点，特地挑了那天去跟老卫表白，结果他一句‘好好学习去吧你’就堵回了我所有的幻想。我们吵了一架，我赌气跑下山去，却没想到正好就这样躲过一劫。”

“你说……真的？”周宵迟疑着问道。

“难道我这么不孝拿我爸来开玩笑？”南宇微微一笑，“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啦，我那会儿以为老卫不喜欢男人，后来看他感情一片空白好像男的女的都不喜欢，没想到最后偏偏挑中你呢。”

周宵消化了一会儿南宇的话，沉吟道：“也有可能是他喜欢姜眠，始终忘不了他，才不接受别人吧。”

南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一脸佩服地看着周宵：“我忽然发现你有当编剧的潜质，让你演个受害人真是屈才了！话说回来，你来参演的事你自己跟卫呈远交代，我才不掺和你们两个人的事，求放过。”

经他这么一提醒，周宵才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好像又瞒着卫呈远干了件什么不得了的事。他认为自己没有告知卫呈远的义务，可是他如果不说，反倒像在闹别扭似的故意瞒着对方了。

“怕个屁，我罩着你。”周宵学着南宇的样子做了个鬼脸，然后愁眉苦脸地想到，算了，干脆晚上一起摊牌吧。

虽然南宇这个人看着极度不靠谱，但周宵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他还想跟南宇取取经，结果被南宇的助理前来打断，助理把南宇叫到一边说了几句，周宵听到一两句“海滨别墅”、“开机晚宴”之类的话，就看见南宇很不耐烦地把助理打断。

“我才懒得应酬于书年，他又不是不知道今晚是我爹的死忌，要蹭热度是他自己的事，我才不去咧。”

“可是你是主演，至少去拍个大合照意思意思吧……”

“不去不去不去，要么你戴着我的面具上，要么你把我P上去，就这样，没商量！”

两人一边争执一边往远处走，南宇任性起来就像个小孩子，任助理怎么哀求都不管，还跟没事儿似的回头冲周宵招招手：“小朋友，晚上拜完我爹一起约啊。”

“……”周宵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还好这里是电影公司的休息间，没有狗仔队和路人，要不然别人不定要把这个约理解为什么见不得人的含义。

周宵也没什么事了，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他是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过来的，还得赶回去上班。于书年的这间电影公司占据了写字楼的整整一层，装修得五花八门，各种隔断鳞次栉比，之前来的时候他没记路，这会儿要走了硬是逛了两圈也没找到电梯间在哪里。

周宵准备找个人问问，正好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影从他面前晃过，他便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请问……”他想叫住对方，但对方似乎没听到，反而很紧张地溜进了一扇门之后。

这周围也没看见别的人了，周宵正犹豫要不要去敲个门，就听见说话的声音从虚掩的门后传了出来。

“不行，我不会再帮你们做这样的事了……”

周宵闻声皱起眉头，他似乎不小心探听到了别人的隐私，本能地想要退开，却又莫名地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拿了于总的好处，就该把事情办妥。”

另一个声音的响起让周宵猛地一惊，这是他能确认的熟悉嗓音——是邹铭，而他提到了于书年，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瞬间周宵的心跳得很快，他情不自禁地贴到门边，不敢去推那道缝，也看不见里面的人，然而光是竖着耳朵听就已经足够了。

“他疯了吧，在众目睽睽的开机晚宴上他也敢做这样的事？”那个女人又说道，“宋杰的事才过去没多久，警方不是傻瓜！”

他们竟然提到了宋杰，周宵的心狂跳到极致，简直就要停顿下来。

“他只不过是一个失控的猎物罢了，”是邹铭的声线，却因为话里透着的冷酷寒意而显得那样陌生，“今晚我们又会有很多新鲜血液加入，你不能确保你的猎物到场，只是你自己的损失而已。”

“我……”年轻女人听上去还想争辩什么，却被邹铭无情打断，然后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似乎是里面的人要出来，吓得周宵赶紧藏到了拐角的墙背后。

凌乱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周宵也不敢回头看，直到所有声音消失不见了他才从墙后出来，推开了刚才那扇门。

那是一间毫不起眼的杂物间，周宵几乎立刻就发现了不属于这里的东西。他的心仍然跳得很厉害，微微颤抖的指尖摸到了那个精致的包装袋，轻轻一抖——

是一件黑色的女仆装，一张卡片跟一对毛茸茸的耳朵一起掉了出来，周宵捡起来看了看，发现透着淡淡香味的卡片上写着一行字。

“VIP派对邀请函……”他轻声地念出来，双手紧紧地攥住柔软的布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