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雪

一月十六日，晚上六点。

天气寒凉，门窗紧闭，窗外是呼呼的大风。

终于考完了最后一科，是时枝最不擅长的化学，她伸了个懒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去办公室把自己的书抱了回来。

“时执，你这个样子好像企鹅啊。”

越城的冬天也算比较冷，现在只有几度。时枝穿上了时母给她新买的棉服，是短款，灰蓝色，很显白。

皇甫寒无情嘲笑，他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比着时枝的头，“时执，你好像没怎么长高了诶……”

现在皇甫寒已经比时枝高了半个头，还有隐隐往上冒的势头。

时枝面无表情地拍掉他的手，“要你管。”

“阿执，皇甫。给，烤红薯。”

顾铭去小卖部给他们买了烤红薯，热腾腾的，散发着香甜的红糖味。

“哇，好香啊！谢谢顾老板。”

时枝用勺子舀着软糯的烤红薯，美滋滋地眯起眼睛。

期末考试完了，老班简单地讲了两句就放了他们，满足了学生们归心似箭的心。

天空下起了飘雪。

初雪降临在了越城。

一片片轻盈似鹅毛的雪花坠入凡间，在金丝线般的阳光中浮浮沉沉，漫天飞雪如同金粉，流光溢彩。

“时少！再见！”

“拜拜！明年见！”

同学们纷纷跟时枝挥手告别。

时枝收拾好书包。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雪，她把手机递给顾铭，“老顾，帮我跟阿玉照张相呗。”

两个小姐妹站在竹园前的那棵大松树下，两人手挽手，手中比着“yes”，笑得比初雪更加灿烂，那雪景都成了她们的背景。

“好了。”

顾铭将手机还给时枝。

时枝跟温玉凑在一起，看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着，“老顾，看不出来，你照相技术还不错嘛……”

何止是不错？

是相当不错，每一张都好像精修过一样。

这么想着，时枝眼睛都快笑没了，那璀璨的笑意如同夏日的烟火。

鬼使神差的，顾铭忍不住把这一幕拍了下来，俊俏的少年跟清纯的少女凑在一起，红围巾衬得少年的脸更加白皙红润。

就是……

旁边的温玉有些碍眼。

顾铭面无表情地点开编辑，把温玉截掉了，上面只剩时枝一人。

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咔嚓一下。

顾铭又拍了一张雪景。

他又打开了录像，记录下大雪纷飞的一幕。

少年们在雪地里嬉戏奔跑。尤其是时枝跟皇甫寒，跟三岁小孩子一样，皇甫寒还把自己冰块般的手往时枝脸上凑。

“啊！皇甫寒！你死定了！”

时枝抓起一团雪就往皇甫寒身上砸。

她穿得太厚了，又是帽子又是红围巾，跑起来非常不方便。

“哈哈哈哈哈哈哈，时执，你真的很像企鹅诶！你好笨拙啊。”

“第二次了！皇甫寒！你才像企鹅！”

最后，花坛的积雪上，写下了四个名字。

时执，温玉，皇甫寒，顾铭。

雪花不停落下，最后那四个名字消散在风中。

“走啦，回家了，明年见！”

“阿执，明年见。”

“拜拜！”

“回见啊！”

自然是不能明年再见的。

时枝的生日到了，在除夕那一天。

客厅已经绑上了彩色的气球，桌旗跟沙发垫都换成了酒红色。

楼梯上挂着红色的挂坠，时枝用红纸剪了窗花贴在窗户上，一朵一朵的红花在现代风格的布局中有些怪异又带着别样的韵味。

“枝枝，生日快乐。”

时母送给时枝的，是自己设计的一根银项链，中间是一个弯弯的银月，包裹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花。

蕴含着时母无法诉说的宠爱。

“谢谢妈妈！”

时母给枝枝戴上，爱怜地将她耳鬓的头发别到耳后，“再有一年，枝枝就要满十八了。到时候就是个大姑娘呢。”

“枝枝，你之前不是说想住在沿海吗？上次看到了一套房子还不错，采光也很好，阳台就对着海边，还有个泳池。在灯淮海那边……爸爸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就把它送你吧。”

时父二话不说，直接把那个房产证给了时枝。

时枝没想到，她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是有房的女人了。

“谢谢爸爸！”

“对了，你不是想要个自行车吗？你看楼下？”

等时父说完，时枝立马就跑出门去，院子里堆的雪已经被清扫了，一辆嫩绿色的自行车停下花园之中。

“哇！爸爸妈妈你们真好！爱你们！”

时枝趴着玻璃门，冲时父时母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一家人用完早餐，等到了温玉。

“oh～我最最最最亲爱的枝枝宝贝！生日快乐！”

开门，温玉抱着一个大箱子，整个人都被遮住了，箱子上面还有一个小盒子，她从箱子后面探出头，喜悦染上眉梢，根本压抑不住。

“恭喜，你又老了一岁！”

“温玉！”时枝佯装生气，伸手就要去挠她。

“你怎么拿这么多啊？”

温玉放下东西，指了指的，上面那个是温微微送你的。”

温微微？

时枝没想到温微微竟然还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

第二个到达的是顾铭，他看到地上那个箱子微愣，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准备得不是很充分了……

他手中捧着一个箱子。

箱子没有封顶，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

蔷薇花。

全是蔷薇花制成的永生花。

一个玻璃罩中，三朵粉色蔷薇上面挂着小珍珠，铺着金粉，她们栩栩如生，好像永不陨落的晨光女神。

还有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只蝴蝶，左边翅膀由几朵花组成，右边的翅膀是细叶，蜿蜒优美的纹路，写着“阿执，生日快乐”六个字。

最后是一个坐着的草莓熊玩偶，它耳朵上戴着蔷薇花。

大概是他第一次给朋友过生日，又大概是他送了一个男生一箱子的花，他竟然觉得有股莫名的羞耻感。

顾铭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阿……时执。生、生日快乐。”

这些永生花都是他亲手做的。

从他第一次知道时枝喜欢粉色蔷薇的时候，他就开始想着时枝的生日礼物了。

“哇！好漂亮呀！”

时枝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永生花，甚至在以前那个世界，也没有人给她送过花……除了有次情人节，温玉送了她一束花。

看着时枝的笑颜，顾铭松了一口气。

他脸上的笑容还有些羞涩，“你喜欢就好。”

他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摆放整齐，给时枝介绍清楚，“这

至于温玉的礼物，她让时枝没人的时候再拆。

时枝合理怀疑里面是不是有裙子之类的。

最后来的是皇甫兄妹。

皇甫寒送的是一个自己做的小机器人。看不出来皇甫寒竟然还有这种手艺，他按下开关，机器人摇摇晃晃走起来，机械地讲话了。

“时执，生日快乐。”

“时执，生日快乐。”

“时执，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时枝：“……”

这放在时枝收到的所有礼物中，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时枝指着那个摇摇晃晃唱着生日快乐歌的机器人，难以言尽，她问道，“所以……它能做什么？”

皇甫寒：“这不明显吗？给你解闷啊。”

时枝：“？”

皇甫寒：“我怕你学习学傻了。学累了可以让它唱歌给你听。”

时枝：“……”

唱什么？生日快乐歌吗？

婉拒了哈。

皇甫瑶送的是一个diy的存钱罐，草莓熊形状的，还有……六个笔记本，特别重，“这六个笔记本可不是我送的，是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里面应该有贺卡。”

其实时枝根本不缺什么，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主，什么没有？

时枝有些疑惑。

还有其他人会送她生日礼物吗？

时枝果然在那个语文笔记本里找到了一张3D贺卡，竟然是陆宥影送的。

她其实不知道该怎么跟陆宥影交流。

只是时枝忘了，即便陆宥影不是时枫，他们也可以成为朋友的。

后面是他们几个订的蛋糕到了，不大只有六寸，白色的奶油，上面有几朵粉色的花跟珍珠巧克力。

顾铭插上蜡烛点上火，皇甫寒去关了灯。

唱完生日快乐歌，时枝闭上眼睛许了愿望。

她的愿望从来都只有一个，从她上辈子开始，她就只许一个愿望，尽管这个愿望好像从来都没实现过。

祝所有我爱的，爱我的人，平安顺遂。

“吹蜡烛！吹蜡烛！”

“时执哥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时枝笑着，眼底闪烁着泪光，她深呼吸吹掉了那八根彩色的蜡烛。

几个人吃得满脸都是奶油。

他们在时家玩了一会就打算回家了。

四人约着年后一起去游乐场玩。

今天是除夕，时枝的亲人都会到越城一起过年。时枝把礼物抱上楼，将顾铭送的花跟相册摆在桌子上，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真好看。”

晚饭之前，时枝的亲人们就到了。

时父叫时佑宁，他哥哥叫时佑安，也就是时枝的大伯，大伯母刘昱徽。时父还有个妹妹，叫时倩倩。

“阿执，生日快乐。”

时佑安给时枝包了一个红包。他身形不高，还有一点小胖，笑得跟个弥勒一样，时枝很喜欢这个大伯，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大伯”。

“爸，哥，嫂嫂。”

“没想到阿执都这么高了。来！爷爷看看。”

小老头乐呵呵地把自己的拐杖递给刘叔，慈爱地拉着时枝的手去沙发上坐下。

“今天是阿执十七岁的生日。爷爷啊，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个是咱们老时家祖上传下来的戒指，趁着这个机会送给阿执。”

那戒指是金色的，镂空，像是枯枝缠绕，又像是一只展翅的凤凰，看起来很新。

时枝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把传家宝给她。

“爷爷！这怎么行？”

时家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老爷子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时枝这个“亲孙子”了，基本上什么好东西都往时枝这里送。对时枝跟时霓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时霓是时佑安的女儿，时枝的堂姐。

“哎呀，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其他的盼头。就想着咱们老时家能越来越好，盼着阿执你能早点娶妻生子，让爷爷抱个曾孙，那爷爷就圆满了……”

“爷爷！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你身子骨还好着呢！”

“好好好，爷爷不说这些。来，吃饭。”

一家人气氛也算和谐，大家聊着时枝的学习，又聊到了她未来的发展，是工作还是继续学习。

“这我跟书竹倒不担心。阿执要是想继续学习那就去大学，不想学就来公司里上班。我们都支持阿执。”

“读书好啊，等阿执读了大学，直接接管公司。我们家阿执这么优秀，那肯定能把公司管理妥当……之前那个皇甫家的孩子，叫什么……瑶瑶是吧？跟咱们阿执关系挺好——”“好了，爸。阿执现在才十七呢，这也太远了。”

老爷子还喝了二两白酒。老人固执，他们劝都劝不住，说着说着，老爷子酒劲上来了，就扯到了时霓身上。

“小霓……今年也有二十六了吧？还不找个人家嫁了？女娃娃还是早点嫁好，不然等到……三十，就不好嫁人了……”

时霓一直在安安静静地吃饭，听到爷爷的话，她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她深呼吸，认真地看着那个老者。

“爷爷，我还不想嫁人。再说了，我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

她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就开始闹起来了，他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搁置到桌子上，“什么叫你还不想嫁人？一个女娃娃，还是安安分分在家相夫教子的好！你现在在那个什么……工作室，干出什么名堂来了？还不如早点回去嫁个好丈夫，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

“爸，你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时佑安连忙安抚老爷子，“小霓不是才二十六吗？还有三四年呢，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啊……再说了，小霓现在在他们单位也算小有名气的……”

时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到时候再说就迟了！这工作上班就是男人的事，女人就安心在家里待着就好，哪里用得着——”

他话音未落，时霓忽然站起身来。

她一字一顿道。

“爷爷，今天除夕，又是阿执的生日，我不想跟你吵。第一，我在律师事务所工作，我是一个律师，第二，我，不比男孩子差。”

她深呼吸，眼眶微红，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吧。”

说完，她就上了二楼，去阳台吹冷风了。阴冷的寒风夹杂着雪花，让她鬓角的碎发沾上水珠，浸湿了她的眼睛。

“你你你——时霓！”

时老爷子气得差点没晕倒，兄妹三人连忙拍了拍老爷子的背，不断安抚他，可老爷子什么都不肯听。

“你看你们养的好女儿，现在都学会跟我顶嘴了！是不是再大一点就要气死我了？！”

他指着大伯父跟大伯母两人骂了一顿。

“好了好了，爸，别气了。”

时枝也露出笑脸，给时老爷子夹了一块梅菜扣肉，“爷爷，别气了，快吃饭吧。”

看到时枝，老爷子脸色这才缓和不少，他冷哼一声，还是不想拂了自己宝贝孙子的面子，安安静静地喝了一口酒。

时枝小口喝着萝卜排骨汤。

爷爷要是知道她是女孩子……会怎么样呢？

会把她骂一顿，还是把她爸爸妈妈骂一顿？

时枝开始犹豫了。

时母说的，等她高中毕业，就换回女孩子的身份。

“阿执在学校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女孩子呀？”

察觉到餐桌上不同寻常的氛围，时倩倩连忙把话题从时霓身上扯到时枝身上。

时枝微微一愣，想了想她还是点点头。

毕竟她跟温玉的事根本瞒不下来，索性承认好了。

时倩倩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自己侄子竟然小小年纪就有女朋友了，“噢，哪家的孩子呀？……还是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才好……”

大概是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他瞬间忘了时霓的事，开始打听着时枝的爱情。

“……”

等吃完晚餐，也不见时霓下来，时枝上了楼，她手中端着一块蛋糕，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阳台吹冷风的时霓。

“霓霓姐……爷爷他……”

“你不用来当说客。他就是对我……不，对女生有偏见。”时霓淡淡道，她柔和的侧脸在月光的照耀下宛若月亮女神。

时霓侧过身，接过她手中的蛋糕。

“阿执，生日快乐。”

她跟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盒子递给时枝，“抱歉，今天是我冲动了。在你生日会上惹爷爷不高兴。”

时枝摇了摇头，“本来就是爷爷不对。女孩子本来就不比男孩子差，在职场上，女生也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时霓笑了。

她本来就长得好看，一双圆圆的星眸，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微卷的酒红色长发披散在肩头。

半晌后，她眸中露出苦涩。

“可惜……我大概是不能跟爷爷证明了。”

她在职场上，也闯不出属于自己的自由。

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律师。

时枝看着她的侧脸不语。

晚上，时枝洗完澡，给温玉打了视频电话。

温玉正在涂着各种护肤品，少女白嫩的肌肤甚至不需要任何护肤品就足够好。她看着时枝坐在那里不说话，觉得有些奇怪。

“枝枝？你怎么啦？”

时枝放在大腿上的手紧握在一起，她有些犹豫不定，咬了咬红润的唇瓣，“……阿玉，你说，我高中毕业之后，直接去工作怎么样？”

温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打算高考？”

时枝摇头，“考，怎么不考？”

她忽然道：“我之前本科学的物流管理，硕士学的会计，毕业之后我也是创业的。”

上辈子的时枝本科毕业之后就去创业了，拉着自己的一些朋友，几个年轻人很有活力——甚至时枝是一边管理公司，一边考研。

公司也是小有名气。

温玉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而且，我有工作经验，在职场上，我比大多数人起步都早。你说，我直接去工作怎么样？”

温玉问她，“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时枝：“今晚。”

“……”温玉沉默半晌，她双手放到桌子上，摆出秉烛夜谈的态度，“为什么？”

“……说个鸡汤，我想在职场上创造出属于我的辉煌。”

“阿玉，你也知道，我是女生。之前我一直知道我爷爷对女孩子有偏见，可那也只是在我记忆中……可我今天见到爷爷了。”

“你想证明自己？可这跟你读大学并没有冲突啊……”

时枝看着手机对面的那个女孩，“我妈妈之前让我高考完之后换回女生的身份，可我现在不想这样了。在我……‘成功’之前，我是不会换回身份的。”

“而随着时间的增长，我暴露身份的风险就越大，大学……如果我去了大学，我就一定会考研，本科四年，研究生两年，整整六年。”

“阿玉，六年太长了。”

她等不起六年后的成就。

如果时枝选择的学业，那她势必要在学业上走出一条明亮的路，这是她做事的一贯风格。

她从来都是一个很要强的女生。

“而且，我爷爷好像也不太重视学业。我大姐姐是帝都大学法学院的学生，可我爷爷依旧不满意……”

“可是……枝枝，其实你不用非要让你爷爷满意。”

“因为你以后能让他满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是他‘孙子’，没了这层身份，可能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会满意的。”

“……”

时枝右手摩挲着左手食指，她整个人忽然沉寂下来，她微低着头，台灯下看不清她的神色，将她的所有情绪掩藏在阴暗中。

“总得试一下吧？”

“爷爷可以骂我，但他不能因为我骂我爸爸妈妈。”

而且，时枝这辈子先天优势实在太强了。

时父时母的人脉，富裕的家底，上辈子带来的商业头脑。

其实她一直不喜欢读书。

为了她能读书，她哥哥没日没夜地工作，作息失调，甚至患上胃癌。她因为学业繁重，没有时间陪伴在哥哥身边，她无数次想要辍学帮哥哥减轻压力都被哥哥拒绝了。

在她高考前的那一段时间真的很压抑。

她想过放弃，可每次一想到时枫拼命忙活的身影她就觉得难受，只能把那些酸涩苦楚碾碎后吞进肚子里。

时枝，你太弱小了。

你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时枫。

学习是你唯一的出路。

一份优异的成绩，一笔助学金，一笔奖学金，这是你唯一能给时枫的。

“枝枝安安心心读书就好，生活上有我呢……”

“等枝枝大学毕业工作了，哥哥也就轻松了。”

轻松个屁。

而她现在，有了更多的选择。

未来的道路更加宽广，学业是这样，事业也是这样。从来没有说选择学业正确还是选择事业正确，这本就没有对错之分。

遵从本心，不悔则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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