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天气，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是永无止境的黑沉压抑。
萧萧风声，卷起漫无目的的落叶。
有一片挣扎着落到了瓦片上，高湛的脚边。
他垂着的头刚动了一下，那不知名的叶子，就再次随风飞远。
余音将窗户关好，穿好了鞋袜，这才让高湛进来。
高湛带着一身寒气，面目极冷，拘谨的站着。
高湛开门见山，“余小姐，你应该也知道，李复对于秦小姐来说，不是一个良人吧？”
“你这是何意？”
高湛沉声道，语气很是急切，“你为婢女报仇，为何就不能劝劝秦小姐。余小姐，还请你劝劝她。”
余音追打量了一眼高湛，“你去劝过她了？”
高湛并不意外余音能够猜到，点点头，表情有些苦涩，还有些难以启齿。
“我想带她走。”
余音挑眉，“你要带她私奔？”
“李复是利用秦家，想要对付王爷，秦小姐要是嫁过去......”
余音打断他的话，“你喜欢她吗？”
高湛张张嘴，没等犹豫着说出来答案，余音再次轻笑出声。
“即便是喜欢又有何用呢？她即便是跟着你离开，以后的日子你想过吗？你有多少银子，能够给她比如今更好的生活？”
“可是嫁去国公府就有更好的生活吗？李复那样的人城府极深，秦小姐去国公府只会成为他的棋子。”
余音冷笑，“谁又能威胁到秦晏城呢？你担心的这个不存在。”
"我的意思是秦小姐不会快乐。"
“但是跟着你一起，不一定就会快乐。最起码，如今的日子她看得见，秦家也在附近，多少能够给她庇护，可能跟着你走呢？”
高湛这样的人，原先就是亡命徒。
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只会杀人。
她不觉得秦知意真的可以跟着他出去吃苦，一切从头来。
“余小姐，我保证我一定可以对秦小姐好。你相信我，李复真的不是一个好人。到时候一定会害了秦小姐的。”
余音摇了摇头，已经没有耐心听高湛说这些话了。
“高湛，不要给我说这些空口无凭的话，你还是先做出点什么让知意答应你了再说吧！我永远尊重她的决定。”
高湛失落的说道：“她现在不听我讲话，也不愿意见我，所以我才过来求余小姐，余小姐还是好好的劝解一下她吧。”
劝什么？
劝秦知意去和高湛私奔吗？
高湛见余音的神情冷漠，眼中划过一丝失望。
是他太信任余音了。
本来想着余音和秦知意的关系那么好，她只要知道李复不是好人，就已经会帮忙劝着秦知意不要嫁过去国公府的。
只要余音开口，凭借着她和秦知意的关系，秦知意一定会听进去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余音居然这么冷漠，完全没有帮秦知意的意思。
而且也完全不相信他。
高湛神情很是受伤，正打算离开，谁知道余音又沉声开口。
“亏你是锦衣卫的首领，难道你看不出来，秦家已经有两如今地位，也没什么机会再往前更进一步了。”
“再者有秦晏城在，两家的关系那么好，秦大人绝对不会同意给秦知意找一个旗鼓相当的门第，秦家不需要联姻来巩固自己的位置，那秦知意就有了许多选择。”
“所以，秦知意的择偶条件，那自然就是人品为重，其他家世都不重要了。即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只要对秦知意好，秦家自然也有能力庇佑秦知意一家平平安安。”
余音转眸看向高湛，缓声道：“如果那时候你能勇敢一点，争取一下，或许你早已经成为了秦家的乘龙快婿。”
秦家如今的身份在京都已经足够尊贵了。
小皇帝年幼，和秦知意的年龄也不匹配，不可能再入宫去走那泼天富贵了。
如今京都能够比秦家要厉害的，无非就是那几家，可也都和秦晏城没有那么好。
如今秦家有秦晏城作为靠山，已然绑死在一条船上，秦家不可能再生其他的心思来赌其他富贵。
那么，秦大人的目光就只能往下了。
秦家只需要维持现在的荣耀，小心翼翼的效忠皇室便足够了。
这也是余音后来才悟到的道理。
虽说秦夫人一直在给秦知意寻如意郎君，但她也不是没脑子的人，风声大，浪花小，秦知意的婚事不也是一再耽搁！
高湛闻声，身躯僵住。
这样的道理，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他也只看了表面的那些风浪。
可更加让人震惊和不解的是余音。
她居然有这样的城府，且她的行为让高湛猜不透。
“那你之前为什么警告我，让我远离秦小姐？”
高湛很是生气的扭头看着余音。
如若她为了秦知意好，当秦知意是好姐妹，当初为何不提点自己！
他可没有忘记，余音几次三番的警告他，让他离秦知意远一些。
余音冷笑一声，“所以你觉得是我警告你的话起了作用，才让你几次拒绝知意吗？”
看高湛这么愤怒的表情，他绝对有这个想法。
所以，男人从来不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余音当初确实是想要高湛离秦知意远一些，因为她觉得高湛这样刀口上舔血的人，自己的血也是和刀一样冷的。
但更多的，余音还是想要试探高湛，对秦知意的心意。
如果他真的想要阻止高湛，也不可能就单单的只是警告一下了。
事实上，余音看对了。
高湛将自己的勇气都用到了杀人上面，但是其他的地方，却很怂。
但可惜高湛永远想不到这一层。
而且他永远也没有这个勇气。
从余音第一次试探他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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