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捌 溪云初起

门外的梅苒若实在不想在听到门内那些让人无比寒心的话语，她松开门把，无力地靠在旁边的墙上，无声无息地笑着，眼泪也无声无息地流着。

她很清楚人都是自私的，在感知危险、遇到危险，肯定是自己先逃了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们害怕地先跑了，也能理解。

可是刚刚听到她们话里的意思，当时她们是可以带她离开的，她们不仅没有带她离开，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通知过。

原来，她对她们来说也无关紧要，甚至连一些恶心的谣言也能跟着一起瞎传。

既然如此，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反正做的也很得心应手，她所承受的，也要让她们尝一尝，究竟是谁熬的过谁。

这样一想，梅苒若此刻那双悲痛的眼睛立马转换成坚定的无情。

等到门内不在有任何声音，她也恢复以往的平静和冷淡，她轻轻地推开门，全身真的能够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

“苒若，你回来啦！”

梅苒若看到那张每天都是那样的温和的笑脸，她都无法想象这张笑脸下究竟是一张怎样恶心的表情，她还看到黄欣云每每投向她那双闪躲的眼睛里充满了嫉妒。

她自我呲笑一声，梅苒若啊你也真是太容易满足了，满足到可以忽略她们的小心思，只要她们一点点的亲近，就可以什么不计较。

却忘了提醒自己，一个人的嫉妒心是可以泯灭她的人性和良知的。

“那个，梅苒若，校领导找你什么事啊？”黄欣云还是没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尽管她心里也有点猜测。

“你想知道吗？”梅苒若微微勾起嘴角，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黄欣云。

黄欣云看到一个阴影笼罩下来，再看到那双漆黑的瞳孔和微微勾起的笑容，心里反而由衷地升起一股恐怖的气息。

“苒若，那个应该没什么事吧。”李槐尴尬地圆场，却不知道她此刻的笑容虚假到让人都能猜透她的心思。

梅苒若回过身，心平气和并又跟可怕地说道，“确实没什么事，校领导只是告诉我，胡师兄出国了，王师兄疯了，郑师姐死了，周师姐也死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其实，并不是校领导告诉她的，而是王玉儿跟她说的，这么精彩的消息，她怎么能自己一人独享呢。

李槐看着梅苒若用那张轻松的表情说出一番恐怖的话，她不知道梅苒若说的是真是假，毕竟校领导问她们的时候，也只跟她们说胡骃他们受了一些伤，出国的事。

看到她们睁着大眼睛，展示着恐怖的表情，梅苒若就觉得心情非常不错，她望向黄欣云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黄欣云怔怔地摇摇头，看着那双阴冷的眼睛，她认为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梅苒若却不顾她们什么反应，又轻又冷地说道，“后来，我把那些男人最肮脏的东西都，”割了。

这两个字，梅苒若几乎没出声，就只做了一个口型，但是看到她们脸上恐惧的表情，她知道她们听到了，“哈哈哈。”

黄欣云和李槐害怕地相视一眼，从来没觉得宿舍突然有这么冷过。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却突然掉进冰寒的冬天，她们呆愣地看着梅苒若若无其事地回到她的地盘坐到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本书翻来覆去地看着。

她们内心有着很大的冲击，却好像也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过梅苒若这个人。

秦韵从国外回来，就从各科老师还有学生那里听说了一些不可置信的情况。

她推开画室的门，一入眼就是梅苒若板板正正地坐在画架前画画，这么静谧美好的画面，让她无法相信那些传言，她轻咳一声，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询问。

梅苒若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来人，她轻喊了一声，“老师。”

秦韵走了过去，卡在喉咙的话，在看到梅苒若正在绘的画面，转口问道，“怎么这么暗？”

梅苒若没有回答，而是盯着画面，画面里的暗色占据整张画纸高达百分之八十。

秦韵看了梅苒若一眼，又把视线投在画上，她仔细看了画，画里还有几处出错的线条，看来外面的事对她还是很有影响的。

“苒若，你应该知道，我们画画也有经常出错的时候。”

画画说简单，一笔勾勒，几笔描绘，添些色彩，可是也很难，一笔勾勒要流畅，几笔描绘要小心翼翼，添上色彩要相得映彰。

一幅好画，最短也得两天的时间，最长也有可能要一辈子。

“一笔画错了，颜色不搭，没关系，可以有很多方法补救，甚至可以丢掉。可是一直错下去，就算想起来要补救或者覆盖，到最后整个画面就会很难看，就是扔了，也浪费了很多的颜料和时间，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老师的话。”

“我知道。”这世间的所有道理，梅苒若不是不知道，只是有太多的人想让她不知道。

一张画纸，不仅有黑色，也有其他的颜色，可她的画纸就只有黑色了。

“听说，梅师妹背后的靠山特别强悍，不然就胡骃那家世，能把自己都作进去了！”

“瞎说什么，胡骃那是自作孽不可活，跟梅师妹有什么关系。”

“真的！你想啊，胡骃他们出事那天，梅师妹也在，肯定是胡骃动了梅师妹，才犯到师妹背后的人手上，要是没权没势，就胡骃他妈那个泼妇，早闹到人尽皆知了。”

“就是，就是，我有几次从南街过，猜我看到啥，看到梅师妹进去的那些店，那些场所啊，都是超级高档的，豪贵豪贵，背后没有人能这么挥霍，估计攀那个大土豪吧。”

“拜托，梅师妹本来就有钱，你看她卖的画，得的奖。”

“就那些，也禁不住这么挥霍吧，肯定是扒上了什么人了。”

梅苒若进来后，不是没有看到那些师兄师姐同学们偷偷投向的目光，诡异、鄙视、嘲讽，却忘了他们曾经在看到她时第一眼的惊艳，和见到她的作品时的那种佩服的惊叹。

原来人真的可以很善变，也很随波追流，明明是股热风，也要不遗余力地把它吹冷，彰显着自己的志同道合，才不会管冷热真假，看来谣言比事实更深的人心。

梅苒若讥讽地勾起嘴角，她感觉自己仿佛瞬间回到那个时候、那个鬼地方，她站在宽广之地裸着身躯，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她的大脑又开始隐隐作痛，内心的怨气和恨意又在不断地侵蚀，而她却只能闭着眼佯装若无其事。

黄欣云听到周围的小声议论，她瞟了一眼梅苒若，看到她平静的表面，眼睛却紧紧地闭着，仅仅是这样，她心中还是偷偷地忍不住窃喜。

“嗯，咳。”

“亦温哥。”

黄欣云看到进门来的许亦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稍微整理一下衣裙，还温柔地拨开额间的碎发，轻声问道，“奕温哥，听说你要去留学，怎么突然要去留学，当初不是说要留校的吗？”

尽管梅苒若说的很确定，黄欣云还是要自己确认一下。

而许亦温的到来也算是终止这些人无聊的话题，许亦温看着在坐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仿佛刚才的七嘴八舌，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借着黄欣云地问题往下说道，“也不是很突然，有段时间外出写生，欣赏了很多的人文风景，才发现技术还是不到家，为了让自己更精益求精，所以要更多的学习。”

“哇哦，许师兄这话说的，你那还算不到家，那我们这些算什么，没入门吗。”

许亦温摇摇头，轻轻地笑道，“现在很多人对画画都不太看好，能干什么，不务正业，就算成名，也大多都是死后的事。”

说到这，在场的人都不由的发笑，“那师兄你还专门去学。”

“我只想在这样的好时光，随心所欲的为画而画，就算将来不从事这个行业，至少我还记得，我所看到的，所感觉的，都是由心而出，以情而画。”

“许师兄，临走前还不忘给我们灌心灵鸡汤啊。”

“最后一次作为社长，和师弟师妹们聊聊心灵鸡汤，还是不错的哦。”

“啊，许师兄你还是留校吧，我们会想你的。”

“放心，有时间我会回来监督你们的。”

“这样，”独自坐在一旁，当了许久隐形人的梅苒若生平第一次做了自己最恶心的事，“我请客，咱们社聚一聚，就当给毕业的师兄师姐们践行。”

“这个可以有。”

“不错诶！”

“苒若师妹不愧是拿了奖，出了画的，真是财大气粗。”

“许师兄，都退休了，总该有时间了。”

众人齐齐看向许亦温，平时社内聚餐，许亦温都很少去。

许亦温对他们来说就像一个温柔的哥哥，不管是在绘画上都耐心指导，还是在生活上都会提供帮助，就要出国留学，再见不知何日，当然会舍不得。

许亦温先看向梅苒若，他不知以梅苒若的性子为何要提这一出，还有脸上的笑容也不达眼底，好像在计划着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他移开视线，再看着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睛，不由失笑，这些人又忘了，他们刚刚还在嫌弃梅苒若，难道不嫌弃她的钱吗！

“行，”“嗯，就定在6月25号吧，刚好我们都参加完毕业典礼，你们也没什么课了，地点嘛？定好了就通知我。”

“耶！”

“哦耶！”

“苒若师妹，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我只负责出钱，这种操心的事你们看着办。”梅苒若心中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计划，不过对于去哪吃饭，她倒没什么在乎的。

“这样，吃完饭，就去通宵唱歌，地方就选个相近的。”

“可以，可以。”

“行了，还有那么多天，你们私底下再讨论吧，今天就散了吧。”

“许师兄。”有好几个女孩依依不舍的围着许亦温，让他苦笑不得，“干嘛，我只是去留学，有不是生离死别的，快回去吧。”

“许师兄，拜拜”

“许师兄，记得回来看我们哦。”

“好，好。”

“梅师妹。”许亦温小跑地追上，已经走远的梅苒若。

“许师兄？”梅苒若转过身。

“你，”“你没事吧？”许亦温关心地询问，学校里的流言蜚语，他回来后到处都能听到，甚至还问了赵和玲和韩江雪，她们也都不太清楚，不过赵和玲说梅师妹有很大的变化，本来就很冷淡的人变得更冷漠了。

“没事，能有什么事。”梅苒若无所谓地笑道，他们大概也觉得他们说出口的话，就像今天下的一场雨，太阳出来，就过后无痕，却忘了那些阴暗的地方依旧是湿漉漉的。

“没事就好。”许亦温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还怕梅苒若想的太多，毕竟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他们所谓的高谈阔论，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他们只是闲得无聊，”

“所谓的高谈阔论？许师兄，难道你就不相信他们所说的，其实是真的。”梅苒若不是没有看到他们在望向她的目光，和话语里的指点，说的连她自己都要相信。

也对，她在这漩涡里就没出来过，甚至早已经困在漩涡底下。

许亦温没回答，而是是深深地看着梅苒若，他坚信梅苒若的画，就如坚信她的人，“我看过你所有的画，每一张都有光。”

梅苒若的画，鲜艳的色彩里有喜还伴着悲，也有几幅灰暗的画，光线鲜明，就算画的很隐晦，仔细看，也能看得到的。

梅苒若愣住了，她没想到许亦温也能看的出来，她转过身看向校园里最美的一处风景，湖水里盛开着最娇艳的莲花，她轻声问道，“许师兄，你可以陪我站一会吗？”

“好。”许亦温轻声应道。

清风徐徐，清阳柔和，波光粼粼的水面被一张张宽大的青色的莲叶遮住，莲叶压着湖水却举托起一簇簇粉的白的莲花盛开。

梅苒若多么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可是她知道这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她有多少次这样祈祷过，时间不是跟着狂风暴雨一样轰烈地消失，就和和风细雨一般偷偷地溜走，从不如她所愿。

王玉儿就这样看着梅苒若左手抵着脑袋，右手轻轻地扣打着吧台，一幅正在沉思的样子。

小宁调好一杯酒放到梅苒若的面前，好奇地问王玉儿，“梅姐这是？在发呆吗？”

“不用管她。”自从那件事后，梅苒若比她最初认识她的时候还要沉默，王玉儿一直担心梅苒若作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可是除了那一次，她好像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过了很长时间，梅苒若悠悠地向王玉儿提道，“你们场子里有女的，应该也有男的吧。”

王玉儿那双幽深的双眼盯着梅苒若静待下文，“帮我找两个男的，年轻的，要长的好看，身材体格也要很好，费用我出。”

“你要做什么？”王玉儿放下酒杯，总觉得梅苒若正在筹划一项很危险的事。

“有些事，总要尝过，才能知道别人心里的苦。”梅苒若上半身趴在吧台上，手上摇晃着酒杯，眼睛迷离地看着酒杯，声音轻轻的，“你手里是不是还有那些东西。”

“不行！”王玉儿想都不想就严厉拒绝。

“那算了，我去找别人，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

“你威胁我！”王玉儿轻笑。

“有吗？”梅苒若看着王玉儿微微笑了起来，“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

王玉儿撇过脸，实在不想看到梅苒若那张可怕的笑容，梅苒若说的没错，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来代替她的位置，“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要拍一场好戏，一场把她们说的都实现的好戏。”

“你想清楚了吗？”王玉儿真的不希望梅苒若去做那种后悔莫及的事，可是她好像也阻止不了她。

“想清楚了！”想的一清二楚！梅苒若坚定的双眼看着王玉儿，凭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在地狱里沉沦，不如大家一起共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