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壹 暗流涌动

王玉儿自从知道梅苒若的酒量后，就经常带她来酒吧玩，她们也就坐在吧台的一角，安安静静地喝着酒。

“你在找什么呢？”王玉儿看见梅苒若时不时地到处瞄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钱伥呢？”梅苒若还记得王玉儿先前提过，她是和钱伥一起来到这边的，可是这两天，连钱伥的人影都没见到。

尽管他们没什么关系，但是作为同乡，读书的时候也经常见到，而且又是王玉儿很亲密的人，怎么也该露一次面吧，问上一问。

这个名字，让王玉儿沉默不语，她猛灌了一大口酒，心中百感交集，眼睛里不知不觉就涌上了一些泪水，她转过头去，不敢看向梅苒若，嘴里也很轻松地说道，“死了。”

可是最后，她还是实在没忍住，一下趴在梅苒若的大腿上，塞进梅苒若的怀里，闷声地哭了起来。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王玉儿，梅苒若有些不知所措地抬着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放下去，安慰地拍着王玉儿的背。

平静的双眼望着前方的某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或者根本就没想什么，悬挂的双手还是没有放下去，而是一只搭在吧台上，一只垂在身旁。

她也没有问，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也许是这个消息就像一颗很小的石头，投进她平静如湖水的心里，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又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我都没敢告诉他们。”

腿上传来闷声的哭音，梅苒若也有了大概的猜测，这个他们应该是钱伥的父母吧，原来听王玉儿提起过，钱伥的父母对她很好。

“每次通话，我只能说好，都好。”王玉儿每次接到钱伥父母的电话都很心酸，她不敢说实话，就怕打击到老两口。

从他们来到南越的那一天，明明只有几个月，却仿佛把一辈子都过完了，为了活下去，她什么肮脏事都做了。

钱伥技校毕业，和同校的几个人商量，准备南下打工挣钱，她连思索的一秒都不曾好好考虑，房子一锁，就不管不顾地跟着钱伥，临走时，他的父母还好好地叮嘱他们，出门在外，要相互照顾。

可是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月，钱伥不知道从哪里染上了赌/瘾，还被一个贱/人迷的不着五六，甚至还把她给卖了。

王玉儿当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像天塌了下来，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她只是不敢相信，她和钱伥从小到大的感情，他会为了一个贱/人的话，给她下/药，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让她走上一条既肮脏又不归的路。

可笑的是，她和钱伥争论，钱伥一句话就把她打进了谷底，他和她算得上有什么很深的感情，同乡？从小到大认识？最多也就上过床的关系。

自那以后她才算清醒，是她一直想得太美妙了，幻想着青梅竹马最美好，终究还是人心经不住诱惑。

又或者她已经习惯了，从小相当于没有父母的她，和奶奶相依为命，还有钱伥和他父母的帮衬，让她以为长大了一定会嫁给钱伥的。

后来奶奶去世后，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能阻止父母离婚，除了每个月给她打钱，把她留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要是没有钱伥，她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幻想在钱伥那里不值一提，原来最亲近的人，也是人心难测，说抛掉就可以扔掉。

后来，不知道是钱伥多行不义必自毙，惹上不该惹得人，碰上不该碰的事，死了。而她只能抱着那个男人的大腿，在这种黑暗的生活里，挣扎，再挣扎。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梅苒若也能从中听出太多的艰辛和心酸，正当她要组织什么话来稍微劝慰劝慰，可是旁边突然蹿出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

“呦，还真是梅师妹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梅师妹竟然也来这种地方。”胡骃来的时候是准备先去舞厅玩玩的，可是他在门口一转头就看见吧台那边坐着一个很眼熟的人。

微黄的灯光浅浅地打在她的侧影上，衬出胜雪的肌肤和绝丽的容色，他还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冷如冰霜、冰清玉洁的梅师妹居然也会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梅苒若余光仅仅只瞥了一眼，就知道来者何人，心想这个地方明明也没那么小啊，这样也能撞见，油然而生的厌烦也在她脸上表达地淋漓尽致。

而胡骃这时也才看到梅苒若腿上还趴着一个‘男人’，眼里不怀好意，笑眯眯地顺手搭在梅苒若的肩上，并指着梅苒若腿上的人地问道，“梅师妹，这可不行哦，交了男朋友，也不告诉哥哥，哥哥会伤心的哦。”

这种油腻的语调，不说梅苒若会反胃，就连王玉儿听了恶心的都想要呕吐，这人也是太没眼色了。

她缓了缓自己心里五味杂陈的情绪，抬起头来正要呵斥一番，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人，脸上的不耐烦立马变得僵硬，再变得轻松的客气，“原来是胡大少爷啊，稀客，稀客。”

在真正看到梅苒若腿上之人，也确实出乎胡骃的意料之外，“朱不的马子！”

他刚刚也是眼拙，竟然把她看成了男人，不过也是，一头的短发，再加上一身的黑色大宽衣，在迷糊的光线下确实很难分得清。

他的视线在王玉儿和梅苒若身上来回打量，搭在梅苒若肩上的手背慢慢地滑在她的脸颊上，眼神接近恶心的痴迷，“还真是小看梅师妹了，居然能认识这号人物。”

梅苒若不屑地偏过头，肩膀下沉，肩上的胳膊也滑了下去，让胡骃踉跄了一步，王玉儿见状，立马站了起来逼近胡骃，站在他和梅苒若之间，很客气地笑道，“胡少爷，是不是上面的东西用完了，我再找人给你送些过去。”

“好啊，一起上去玩玩，梅师妹还没上去瞧瞧吧，上面可好玩了。”胡骃逮到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

“感谢胡少爷款待，挺晚了，我也该送她回去了。”王玉儿还那副客气的模样，这个人既不能打也不能得罪，真是憋屈的很。

胡骃抬头看了一下酒柜上的时钟，皮笑肉不笑道，“王姐什么时候把夜生活定义的这么早了。”

王玉儿抿着笑容，可当视线投向胡骃身后时，那幅笑容立马收敛，眼里瞬间荡漾着要看好戏的神情，“桑哥！”

“王姐，你不要以为搬出桑哥，我就不敢动你了。”胡骃还以为王玉儿是随便说说的。

可当他的后衣领被提了起来，再被扔到一边，他踉跄地回头正要破口大骂谁敢坏他的好事，“奶奶的，哪个不…”但是在看到来人，他立马噤声，愤怒的表情瞬间变得讨好，“哦，还真是桑哥啊！”

他尴尬地笑一笑，好像很熟地去搭住秦桑的肩膀，却被秦桑嫌弃地弹开，“哈哈，桑哥，好久不见啊。”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能治的住胡骃的，大概也只有秦桑了，“不久，上个星期还见过，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在我的店里玩，不准闹事，也不准动我的人。”

“桑哥，你说笑了吧，王姐不是朱不的马子吗，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难道…”胡骃看着这目光如电的男人，本来就不怎么很有胆量的气势渐渐软弱下来，他讪讪地找了个借口，“那个，上面没多少酒了，我下来拿几瓶。”

“是吗，”秦桑瞥了一眼身后，轻问，“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怎么能少了胡少爷的酒，还不赶紧给他送几瓶上去，对了，阿不新进的货也送一些上去吧。”

这人的语气虽然不怎么强势，但是还是让人听出一股威严的压力，胡骃明白今天就只能到此为止了，“还是桑哥爽快，我就先上去了，他们还在等我呢，”顺便还和梅苒若打了招呼，“梅师妹，再会。”

“哼，软挫。”王玉儿不屑地轻哼一声，这人就是欺软怕硬，“桑哥，多谢。”说真的，胡骃要是强来，她也只能拼上命了。

王玉儿有时会过来送货，秦桑是知道，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带人过来玩，而这人还不是他们道上的人，昨天听小宁说过，王姐身边带着一个顶级漂亮的小女孩，他审视了一眼，确实不夸张，也怪不得胡骃纠缠，他提醒王玉儿一句，“阿玉，不要带坏小孩子。”

“放心，我带坏我自己，我都不会带坏她，”这确实实话，王玉儿从来没想过要把梅苒若掺合进来，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自从她再找梅苒若那天开始，梅苒若已经在沾边了，“桑哥，我先送她回去了。”

“嗯。”秦桑随着她们的离开也转过身，看着她们的背影，刚刚仅是一眼，好像从那个女孩身上看到一种相似的气息。

梅苒若眼神试问王玉儿，这个一出现就能让胡骃收手的人，她刚刚也打量了一下，身颈修长、相貌堂堂，眼神犀利而深邃，和这群颓靡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刚刚他们的对话，她也能猜出，可是看起来真的不像。

“这家店的老板。”王玉儿稍微解释，其实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和梅苒若也有着同样的想法，秦桑那板板正正的形象看起来真的不像是道上的人，但是再见过他的手段，才知道人不可貌相，就如后来某一次的梅苒若。

“干杯。”王玉儿举起酒杯和梅苒若碰了一个，今天中秋，她找了一个露天排挡，可以看到圆圆的月亮，又点了一桌子的菜，和梅苒若两人过着彼此的团圆节。

不过，不知道地方是不是选的不太对，总有一些不识适宜的人过来掺一脚。

“王姐，喝酒也不叫上兄弟，这大好的节日，吃独食不太好吧。”

“滚，一边去，没见我待客啊。”

“哎，这么一大桌子菜，就两个人吃，太浪费了，兄弟们来陪你。”

“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是吧！”王玉儿筷子往桌上一拍，这些狗腿子，老虎不发威真当成病猫啦，好好的气氛都被他们破坏了。

“不管他们，喝酒。”

梅苒若举着酒杯和王玉儿碰了碰，这时裤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她抱歉地说道，“我接个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胸口的心脏蹦蹦地跳了起来，有点紧张，她轻声喊道，“喂，妈。”

“十一放假了，你怎么没回家啊？”

“我，”梅苒若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手机里的妈妈接着问，“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啊？”

“我，”梅苒若瞄了一眼王玉儿，她也不算说假话，王玉儿也确实是她的同学，高中同学，“在和同学吃饭。”

“怪不得呢，和同学一起在外面玩，总比回家好，说不定回家来，爸爸妈妈都不一定有时间呢。”

梅苒若听见对面妈妈语气的怪怨和委屈，她其实很想说并不是这样的，可是解释又显得很多余。

“明天我让你爸去银行再给你转点钱，你和同学在外面玩，不要占同学的便宜，知道吗？”

“嗯。”

“放假有时间，也可以带同学来家里玩，就先这样，那你和同学好好玩，有事就给妈妈打电话。”

“嗯。”

王玉儿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看着梅苒若三言两语就讲完电话，刚刚听见她喊的是妈妈吧，就这，大过节的，不诉下情长，“讲完了，这么快？”

“嗯。”梅苒若拿着手机点点头。

“你和你妈就这么聊天的？”王玉儿不知道其他母女是不是这样，但是她很小的时候，跟她妈妈讲电话，会讲很长时间的。

“嗯。”梅苒若又点点头。

王玉儿很想问一句，是跟家里关系不太好吗，从她认识梅苒若以来，梅苒若跟家里的关系就好像是那种不远不近的程度。

可是有时候看梅苒若的态度又不像是这样的，她怕问了戳了梅苒若的伤心事，就给梅苒若夹了菜，倒了酒，“喝酒。”

“哎呦，这不是王大姐吗，怎么，被朱哥甩了，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吃饭，好可怜哦。”

听这声音，王玉儿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她捂着额，今天这地选的真是不对，要不是东市的大排档常来，味道又好，她没怎么考虑到会遇到心烦的人，不过杜夏不应该是在家里吗，他们当地人不是最注重这种节日吗？

“也是，钱伥走的真不是时候，好歹也得多留几天，陪你把这个团圆节过了，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王玉儿本不想搭理这人来败坏自己的好心情，可是这话让她忍无可忍，她抬起头，压住心中的怒火，笑眯眯地看着这个人，“呦，我道是谁呢，是你啊。”

在她看到这人身后拥着一群男人，就笑得更欢了，“这又是换了，唉，杜夏，不是我说你，你可悠着点，别把自己给玩坏了。”

“那至少也比你好，被自己亲近的人卖了不说，听说朱哥最近又招了一个小妞，你就在角落里生灰吧。”杜夏一手搭在王玉儿坐的椅背上，一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王玉儿，难听的话谁不会说。

“是吗，朱哥是花心，不过挺大方的，车给我开，孤注一掷也归我管，货的渠道也在我手里，可你嘛，要是没你爸，啥也不是。”王玉儿仰着头，闪着单纯的大眼睛，好心地提醒杜夏，她们两人之间的区别。

这个事实让杜夏怒火中烧，不是她最烦有人总说她靠着她爸，而是她和王玉儿同为女人，却啥事都沾不上，就连大哥也对王玉儿另眼相待，而最近她爸手里的生意也不太好过，都是这个女人搞得鬼。

她正准备要去扯王玉儿的头发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可惜王玉儿是短发让她抓了一空，退而求其次顺着王玉儿的脖颈往下滑掐住脖子，凶狠狠的眼睛死死盯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