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南辕北辙

可是梅苒若不管模考还是联考，成绩一向稳定，每次估分都不会偏差太大，而且在学校不仅是前几的名次，在全省也是前几的名次，不会因为这次是高考就有所下降，甚至估分会差太多的可能吧？

“不要着急，说不定高考若若紧张，发挥失常也是有可能的。”梅父插了进来，缓和一下这紧张的气氛，他认为梅母不能一竿子打死，也要想想还有其他的可能。“你看往年，还不是有前几名掉档的，就算第一名也有可能落榜的对吧。”

“怎么可能，你自己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你姑娘什么时候怕过考试，从小到大冷静跟什么似的，还会紧张？每次考完试出来都是嬉皮笑脸的，很有把握，这次我们还打电话回去，她自己也说没问题的啊。”不是梅母对女儿很有信心，是她还算了解自己的女儿。

虽然把女儿送回去有几年，有点生疏，但是学习这方面她还是能打包票的，从小到大女儿学习读书都有自己的思维，也不用人管自己就会学，也就是因为女儿很聪明，她才送回去的，这边没户口，考不了大学，就怕耽误了。

尽管刚回去那年成绩不太好，那也是受环境影响，可是一年时间还不到就直线上升，稳定成绩，就没再降过了，所以这方面梅母对梅苒若还是很有自信的，梅父说的可能完全就不在考虑范围。

“若若，你告诉妈妈，你的分数出来你查过了吗，和你自己估的分差多少？”梅母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情况了，估计女儿也是担心估分填志愿的情况一向不妙，可是这也差太多了吧。

“七，七百多，一点。”梅苒若小声地应道，就算她不说，梅母也会查的出来。

而且分数一出来，她就查过了，和她估的相差不了多少，她确实和梅母说的那样，不管是考试还是估分都能拿捏的非常精准，不然高中三年也不会为了不演讲，每次都控分。

而且，她参加艺考也是想要报考艺术学院，南越大学作为南越省一本综合大学，往年分数线一向都挺高的。

虽然她也可以不用考那么高的分数，但她还是要考虑到优先录取，避免滑档等问题，再加上卷子挺简单的，做着做着就这样了。

“七，七百多分你报考南越，你是不是傻啊，”梅母激动地无言以对，“你，你……”

“冷静，冷静。”梅父拍了拍梅母的肩膀，稳定稳定她马上要上来的火气，虽然女儿的行为和选择让他也实在无法理解，可是梅母的情绪很显然因为这件事破防，而他不能跟着一起乱。

“你让我怎么冷静。”梅母实在冷静不下来，她想的可能根本就没有问题，问题却在女儿的身上，她一直以为以女儿那样的成绩一定会选择全国前几名知名的大学，从来都没有想过女儿会……

“你是要气死我吗，你考那么高的分数，几乎全国名牌大学都可以任你选，你要是不想报京都也可以啊，那华清、春申、江城这么多选择，你怎么就偏偏报了南越？”梅母无法理解，也不可理解，激动的情绪就像高血压一样一下飙升，好像梅苒若不给她一个说法，这事就过不去了。

“妈，南越也是一本，您说的，考上一本就行。”梅苒若依稀记得妈妈的原话，妈妈的要求不多，考上了一本就行，可是为什么她考上了，反而不如她的愿了。

梅母顿时哑口无言，就像泄了气的气球，突然手足无措，她当时说这话也只是不想给梅苒若太大的压力，可是这一本之间的差距也很大，不然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考生挤破头皮都要考上名校，梅苒若明明有那个能力和实力，却偏偏做出和别人相反的选择。

“不行，不行不行。”梅母思来想去，不能这样下去，不能因为女儿错误的选择就耽误了她的前程，“复读，咱们回去复读，你还小，就你这样的成绩，再复读一年，也能考的上。”

梅苒若瞠目结舌地望着妈妈，她以为只要她先斩后奏报考了志愿，妈妈就算有太大的怨气，应该也会顺其自然地尊重她的选择，可是为什么她都做到这种地步，妈妈却还是想着要把她送回去，重新再经历一遍吗？

她眼里含着泪水，抽搐地勾起嘴角，似笑又非笑，似哭也非哭，“您还是想要把我送回去，”为什么就一定要把她送回去，“可以，除非我死。”梅苒若一字一句非常坚定，她说到就能做得到。

“梅苒若，你现在怎么这样了，还会威胁妈妈了是不是，妈妈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竟敢说出这种话，那行啊，你去死啊，我带着你的尸体回去总可以了吧。”梅母也是气昏了头脑，口无遮掩起来。

“阿钰，你魔怔了啊。”梅父严肃地提醒，这母女俩怎么越吵越没边了，“你不要把你的执念强加给女儿好不好？南越也不错了，女儿既然想上那就让她上吧。”

“我的执念？！”梅母都气笑了，她这都是为了谁，“敢情是我的错喽，是我多此一举，是我的要求太多了哦，行，我是坏人，就你是好人！”

梅父的话语气得梅母心口发疼，再看看女儿那种无所谓的模样，她知道自己已经在口无择言，再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尚未可知，她确实要冷静冷静，得缓一缓。

梅母离开梅苒若的房间脸色依旧非常难看，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关上门，一幅管不了的气性。

“哎。”梅父也是满心的无力，他也没有哪个意思，也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回头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书桌上敞开的通知书。

这个已成定局的事实，就算梅母再怎么不乐意，可是女儿不愿，又有什么办法呢，“报就报了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家里已经有人在唱白脸了，他怎么也要唱唱红脸，安慰安慰吧，他拍了拍梅苒若的脑袋，“你妈妈正在气头上，她说的话别放在心上啊。”

梅苒若其实早预料到有这一出，只是没想到妈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甚至还想再次把她送回去，也确实刺痛了她的心。

她看了一眼通知书，不知道是否有点庆幸父母的关注点都在哪所大学上，没有怎么注意她所报考的专业，不然更将是一场天翻地覆的狂风暴雨。

梅苒若仰起头搭在椅背上，眼里的泪水早已无声无息地布满脸庞，她的心愿很小，她只想待在一个离家近的地方。

这样，她放假的时候，才有家可以回，她生病的时候，爸爸妈妈应该也很快地去看看她，或者她想说话的时候，也有家人可以陪…

她很想告诉爸爸妈妈她那些年的遭遇，告诉他们把她送回去是错的，可是一肚子的话，都哽在喉咙，吐也吐不出来，吞也吞不下去。或许，只要妈妈简简单单地问一句‘为什么’，她大概会脱口而出吧。

梅苒若的房间和电视柜也只有一墙之隔，激烈的争吵都能掩盖住电视里的声音，其实也就梅母单方面的几声大吼，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梅若朝一动也不敢动，也就是视线会偷偷地移过去，所以在看到梅父出来，他连忙跳下沙发，跑到梅父跟前，问道“，爸爸，爸爸，怎么了？”

“没有怎么啊，爸爸妈妈和姐姐商量的声音大了点，吓到你了吧。”梅父弓着腰拍了拍梅若朝的小脑袋，担心他可能会吓到了。

“没有，没有。”

“那你还是先去看动画片，爸爸去做饭，好不好？”

“好。”

梅父走进厨房，看到梅母已经准备好的菜就等着上锅炒一炒，尽管现在家里有一半的人没什么心情，但是也不能饿肚子，他炒好菜，摆到餐桌上，向客厅的梅若朝招了招手，“朝朝，过来一下。”

梅若朝屁颠颠地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爸爸。”

“你去叫妈妈和姐姐吃饭。”

梅若朝想起刚刚那个场景，连连摇头，“不要。”姐姐平时感觉就不好说话，妈妈对他有时候也很严厉，她们之间才吵过架，他才不要凑上去。

梅父看样子也知道糊弄不了梅若朝，只好退一步，佯装很委屈地说道，“那这样，你去喊姐姐，我去叫妈妈，你总不能为难爸爸一个人吧。”

梅若朝的小脑袋思考了一小会儿，才勉强答应，“那行吧。”

梅父打开门，看见梅母躺在床上背对着门，他走了过去坐到床边，伸手扒拉着梅母的胳膊，“阿钰，饭好了，起来先吃饭。”

“吃什么吃，吃一顿又不会死，气都气饱了。”瞧梅母这语气，还在气头上呢。

“说什么傻话呢，还跟自己孩子置气，若若说什么你就顺着搭，你自己想想那话是能说的吗？”梅父也是想劝导劝导梅母，不要一生气起来，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又不是小孩子了，有话可以好好说嘛。

“你还说我呢！”梅母一听这话，连忙坐了起来，越想越委屈，“你就知道站在你闺女那边，还说什么我有执念，我有执念怎么了，你就没有执念了，你敢说闺女报的志愿就符合你的心意？”

“是，我也有，可也没有你那么严重啊，你那是临门一脚，还装着故意的。”梅父委婉地提醒，他其实很明白梅母为何对梅苒若所填报的志愿有那么大的怒气，还不是她自己当年明明有女儿那样的能力，却在某些方面耽误了，一直念念不忘罢了。

“那情况能一样吗！”说着说着，梅母又激动起来，“我要是有这条件，还会在这辛辛苦苦的吗，我们这么辛辛苦苦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别跟我们那会一样，想读都没得读。”

“你也知道我们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孩子，咱俩这两孩子都挺好的，也没辜负你的期望啊，对吧。”

“还没辜负我的期望啊！那简直是往我心窝子上戳，考那么高的分，选哪些学校这不明显的吗，还跟我说什么南越也是一本，她知不知道这里面的差距啊。”

“有什么差距，不都是学校，在哪上不都一样呀，谁要你自己跟她说的，考一本就行，你看，若若多听你的话啊。”梅父这话里多少有点揶揄的成分。

梅母顿时哑口无言地不想理会梅父，他难道不知道学校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吗，什么教学设备、师资力量、硬件平台等不说，就以后发展前途，还有什么光环效应、机会等等也不是平常学校能比的。

“是，名校各方面、条件确实好，但是孩子不学、不努力，再好有什么用呢，看咱们若若，本身就很优秀，不然就咱们那个小乡镇的初中条件能有多好，还不是若若凭自己本事考上重点高中，对吧，所以若若在哪里上学都不会差的。”

“虽然南越确实是比不上京都、春申、江城那些重点知名大学，但人好歹也是一本大学，各方面还是很有优势的，而且南越经济发展一直都很迅猛，不然当年我也不会选择南下来这边打工挣钱，就是现在也还是有很多人涌过来。”

“若若要是在这边读书，她以后毕业出来找工作，创业什么的都很有优势的，又在我们身边，我们还能帮着点，这要是去了京都，人生地不熟的，你能放心啊？”

“是，二哥、常昕他们都在，可以照应，但不可能像我们做父母的照应一辈子吧，二哥也有自己的小家庭，常昕那么大了也该谈朋友了吧，老是麻烦他们，你认为若若会开心吗？”梅父简直从各种方面给梅母开导，这木已成舟的事，还是要顺其自然为好。

“你说还要把若若送回去，若若不乐意你有什么办法，就我们家老太太你还不清楚吗，就她和若若之间那关系你也知道，大哥也说若若在家过得也不好，还送回去干啥，就算一年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啊，再把若若丢家里，你忍心啊。”

梅父说的这些梅母也不是不明白，被梅父这样一开导，她也算是慢慢冷静下来，不过嘴上嘛，还是软不下来，“是是是，就你是好人，站在女儿那边。”

“你也不是坏人啊，你还不是为了孩子着想，咱们先去吃饭，好吗？你不吃，咱们谁敢吃啊，要是饿着孩子，还不是你自己心疼。”梅父又哄道。

“就知道吃。”梅母娇嗔地拍了一下梅父。

梅若朝轻轻地转动着门把，慢慢地推开一条门缝，他借着门缝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瞄，看见姐姐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好长时间，他才小声地喊道，“姐姐。”

可当看到姐姐坐了起来看向他时，梅若朝心里有点紧张，他还是小声说道，“姐姐，吃饭了。”

可是梅苒若没有理会他，又直接倒在椅背上扬起头，梅若朝看到梅苒若很平静的样子，就有点胆子，他开门走了进去，站在梅苒若身边，“姐姐，吃饭啦。”

梅苒若还是没有理会他，他的小手就一点一点地勾起梅苒若的手，继续喊道，“姐姐，吃饭啦。”

梅苒若感受到手里的触感，软软的，有点舒服，她坐了起来，看着梅若朝水汪汪的大眼睛，听见他不遗余力地说道，并拉着她，“走吧，姐姐，吃饭了。”她僵硬的身躯终于有了动静，居然会顺从梅若朝的行为。

当姐弟两人安安分分地坐在餐椅上等了一会，才等到父母一起出来，梅母虽然被梅父安慰开导过，冷静了下来，但是在看到梅苒若还是拉不下脸，怕她一冲动又胡言乱语，直接就不理会。

梅父笑眯眯地打破这僵硬的氛围，“吃饭，吃饭。”整个饭桌上就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当当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