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恶言泼语

“两位小美女，偷偷摸摸在聊什么啊，说出来，让哥也乐呵乐呵。”

“有你什么事。”王玉儿一巴掌拍了过去，“女孩聊天你也要插一脚，你们男人没话题啊，自己找话题去。”

“菜来了，菜来了。”

幸好菜上来了，不然王玉儿又会残暴不仁地跟他们好好掰扯掰扯，她拿起碗，先是给梅苒若盛了饭，又夹了菜，并随口问问，“哦，对了，明天放假，你应该回家是吧。”一般家长会后就是放假，方便学生和家长一起回去。

梅苒若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摇头开口回道，“不回。”

“不回！”王玉儿大吃一惊，以往她都以为梅苒若放假是回家的，可是今天随口一问居然不是，“不是，你家那乡镇离市区也挺近的，应该坐半个小时左右的班车就到了吧，为什么不回去啊？”

“不想回。”梅苒若没有多余解释，回去干嘛，招人嫌吗？就她家那种情况，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不想回去吧。

“可是你不回去，你住哪儿？”王玉儿又问，如果梅苒若放假都不曾回去，以她那个条件，肯定不会找旅馆住。

难道，梅苒若会跟流浪汉一样在公园里将就吗？这样一脑补，她自己都打起了寒颤。

“住宿管阿姨那里。”梅苒若白了王玉儿一眼，就她那表情，估计是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哦～”王玉儿实在想不通，梅苒若放着好好的家不回，非要在学校遭罪，“那…既然不回去，你去住我那吧，我们俩正好可以做下伴，我带你出去玩。”

“不用。”梅苒若摇头拒绝。

“什么不用，放假也有两天，光待在宿舍里，你不无聊啊，你可别告诉我放假了，学校图书馆也开门啊！”王玉儿看梅苒若碗里没了菜，也不主动夹菜，只好又帮着夹了一些菜，而且放假了，学校基本上都没什么人，也只有梅苒若这种怪胎能熬得住。

梅苒若扒了两口饭，知道她不解释，王玉儿肯定会不依不饶，她咽下嘴里的饭菜才说道，“我有个绘画班，要去学学，还有个武术课，要去打杂，我也不是很闲的。”

“我可以去吗？”王玉儿问道。

“你呆的住吗？”梅苒若反问。

“算了。”王玉儿立马拒绝，想想也知道她待不住，“我说你这生活也够无趣的，不是在写作业的路上，就是在画画的路上，要不然就在图书馆小树林里待着，与世隔绝，姐们，人生还是要精彩点好。”

再精彩的人生，她想她是有过的，可是那种人生还不如现在这样，简单点好。梅苒若低下头看着碗里的饭菜，笑的有点悲哀，她全身的勇气大概都在那个时间里消磨殆尽了。

某周日晚上，梅苒若接到王玉儿的信息，就没有回学校，直接逃了晚自习，在那家网吧里找到了王玉儿。

“梅苒若，这呢。”梅苒若在一片混乱的杂音里精准地听见呼喊自己的声音，她在一片人头里，看到一只挥摆的手，她朝那只挥舞的手径直走了过去，就被那只手的主人搂住，并向她抱怨，“你可终于来了，你要帮我报仇，他们都欺负我。”

“王大姐，技不如人，也好意思说。”

“王大姐，这可不行哦，技术好的都给你了，这么个美人总该归我们吧。”

“凭什么，这是我的人。”王玉儿狠狠搂住梅苒若，一脸得意的小模样，“当然得和我一个队的啦。”

梅苒若是一个很克制的人，她不像这里面的人一样，玩起来忘乎所以，不知日夜，大概放纵了几局，她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才凑近王玉儿耳边小声说道，“我先回去了。”

“这么快，我都还没过瘾呢。”王玉儿有点委屈，这才开场，被带着正起飞，就要散场了，就像兴头上浇了一波冷水。

“我又没叫你一起。”梅苒若只是打声招呼，也没指望王玉儿跟她一起回去，反正王玉儿也经常夜不归宿，但是她不行，马上就要放学了，她得赶到那个时候回学校。

“行吧，行吧。”话是这么说，但王玉儿还是很自觉地站了起来，她哪一次放任过梅苒若一个人回去的，她和兄弟们打了声招呼，“我们回去了，你们且熬着吧。”

“拜。”

走出网吧，夜幕漆黑，晚风徐来，路灯昏黄，路上的行人渐少，只剩灯火通明的窗台。

突然，几步以外一盏路灯啪了一声断掉，梅苒若不小心抬头瞟了一眼，那闪烁的路灯让她的心口猛跳了几下，她闭上眼睛停下脚步。

“怎么了？”走在旁边的王玉儿也跟着停了下来。

“天黑了。”梅苒若睁开眼，眼里有一丝的恐惧，她还是很不喜欢这种昏暗的场景。

王玉儿抬头看了看，梅苒若说话也真是奇怪，已经晚上了，天当然黑了，不过她想起来有几次晚上回去，梅苒若好像都有点紧张，难道是怕黑？

她正想调侃几句，可是想想又算了，是个人也会有怕的东西，别看梅苒若一直镇定如斯，其实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是啊，一天又过去了，这人呐！”

“呦呵，王大姐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还是很有感慨的气质嘛。”

“谁？”听到熟悉的声音，王玉儿一把把梅苒若拉在身后，借着昏黄的路灯盯着前方，前方黑暗里慢慢走出一群妖魔鬼怪，五颜六色的头发和着装，不忍直视。

“哦，原来是贱奴子啊，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想再疼一疼吗？”王玉儿还以为是谁呢，不过一个死对头，已经有很长时间没看到她了，听说最近惹了事，在派出所里关了十天半个月，看这样子，应该是被放出来了。

“王玉儿，上次我们人少，让你逃过一劫，这次你们就两个人，还是想想怎么跪地求饶吧。”

“哈哈哈…”王玉儿大笑起来，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太一流了，她怕是忘记了上次是怎么一派涂地的，“我记得上次，我们这边也才一个人吧。”

“是吗！”前方领头女孩微微一让，她身后涌上来一群人，比上次还多，有男有女，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她看到王玉儿拉着身后人后腿两步，就得意了起来，“这次总不会跟上次一样了吧，要不，我允许你叫人，你那些跟班怎么样，唉～不行，都是小学生，弱的很。”

“你还是打电话叫钱伥吧，钱伥是你男人，总该会护着你吧，唉～还是不行，我们俩打架，钱伥一向不插手的，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你男人了。”

王玉儿护着梅苒若，任由那人冷嘲热讽，对方太多人，她不太确定她和梅苒若两人能不能扛得住，如果可以，让她立马服软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对方说的话越来越刺耳，也越来越刺心。

“诶～你可以叫上你爸妈吧，哪有爸妈不护着自己的娃，啊～不对，你爸妈都不要你了，还叫的来吗，哈哈哈……”

王玉儿气得怒火中烧，上前几步，在她揪着对方领头女孩的衣领时，她身后涌上一阵炫风，只见对方被一脚踹倒在地，而梅苒若就顺势架在女孩的上方，揪着女孩的衣领，一拳一拳揍在女孩的嘴上。

在女孩的跟班涌上来，王玉儿就拉扯抓挠，什么手段都用了起来，她不像梅苒若那样有些拳脚功夫，打起架来全凭感觉。

好歹这些人也没啥子技术，围着梅苒若和王玉儿就狂打，梅苒若也不手下留情，不管是拳打，还是脚踢，都凶狠无比，顿时，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钱伥，你女人干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报了警，钱伥一行人刚出网吧，老远就看到警察把女孩们都带走了，而他们因为惧怕，却都缩了回去。

“大晚上的，不在学校好好学习，跑出去来打群架，真有你们的啊。”警察看到抓回来的一群人全是学生，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哪里是学生啊！”王玉儿小声嘀咕着，除了她和梅苒若，其他都是混混好吧。

“说什么呢，说大点声。”

“警察叔叔，真的冤枉啊，我们两个人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他们一群人突然涌上来，好可怕的，我们总不能挨打吧，我们也是自我防卫。”王玉儿可怜兮兮地看着警察叔叔。

“她骗人，是她们先动手的。”地上蹲的一个女孩听到王玉儿说的，立马不服气，站起来反驳。

可王玉儿却装作以为女孩要站起来打她，畏畏缩缩地往旁边躲了躲，还挤出一滴眼泪，“警察叔叔，你看到了吧，他们那么厉害，我们哪敢啊。”

而地下蹲着那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玉儿说瞎话，浑身疼的气都气不起来。

其实，警察也怀疑地看着，这女孩说话虽可怜兮兮，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啊，瞧瞧蹲着那群人，抱着胳膊捂着腿，呼天喊地浑身都是伤，再瞧瞧这两个，头发凌乱，脸上有些青紫，相比那些确实要好很多了，“行了，行了，打电话通知父母吧。”

王玉儿摇摇头，“我们哪有父母啊！”

“什么意思？现在知道怕叫父母了！”警察以为她们不敢叫父母。

“我们父母都在外地，叫不来，而且大晚上的，咋来啊！”

警察想想也是，这俩孩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居住在本市的，父母就算不在外地，大晚上的确实也赶不过来，“老师电话知道吧，打电话叫老师过来一趟。”

王玉儿偷偷地瞄了一眼梅苒若，这件事因她而起，让梅苒若和她一起扣在这里，还是很过意不去，她就跟警察报了电话。

梅苒若的班主任接到王玉儿班主任的信息，两人就一起赶到派出所，并在警察那里了解事情原委，“警察同志，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这些孩子还未成年，父母都不在身边，你们为人师表，一定要要严厉管教，不然以后出了社会，没有管制，会出很大问题的。”

“是是是，一定一定。”

出了派出所里还没走远，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冲着梅苒若大喊，“梅苒若，你怎么回事，我前段时间跟你说的话，你忘啦。”

“老师，是她们先动手的，我们才反抗的。”看到梅苒若默不作声，王玉儿就还是刚才那套说辞。

“王玉儿，我还没说你呢，你不是我的学生，我管不着，可是你看看，你把梅苒若带成什么样了，逃课打架，你以为你是道上的啊，自己无所事事就算了，干嘛还带上其他人。”

“哎，哎，赵老师，这是我学生，好歹给点面子哈。”

“还面子，你倒是管啊，每次报学校那里，记处分又有什么用。”赵老师气起来，四处开火，寸草不生。

王玉儿班主任双手摆在腹前，向梅苒若使了使眼色，王玉儿也撞了一下梅苒若，让她开口说说话，消消他们班主任的气性。

梅苒若只好向前一步，语气非常诚恳，“赵老师，抱歉，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呵！”赵老师记得她交代梅苒若还没几天吧，“梅苒若同学，马上就要高三了，不要以为你的成绩好，就可以肆意妄为，品质不行，再好的成绩，全都白瞎。”

“哎哎哎，赵老师，过了，过了啊。”

赵老师被王玉儿班主任这么一打岔，才发现正在气头上的她也开始胡言乱语，她深呼吸了一下，才好好说道，“行了，先回学校，这件事，我一定会通知你父母的。”

梅苒若表示无所谓，就算通知父母又能怎么样，也不过是一通警告的电话，还能指望他们有什么表示吗？

一场黑，无声无息，白雾笼罩，影影绰绰。

她张着嘴想喊上一喊，可是声音却关在了牙齿后面，她四处张望又天旋地转，回头一望广阔无边也寂静无声，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自己。

突然，薄雾里一袭白影直面袭来，模糊的人脸紧紧地贴在眼前，梅苒若惊恐地瞪大双眼，她想看清此人，可是眼前人却消失了。

她开始东张西望，四处寻找白影，而白影忽隐忽现，飘来飘去，捉摸不定，她能感受地到白影就在身边，可是转眼就没了踪迹，胸口的心跳很清晰地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在这片黑暗里就像要破土而出。

她满眼的惊惧和满脸的恐慌，握紧颤抖的拳头重重出击，可也只打散一团白雾，有一瞬间，她感受到身后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和笑声，她回头看，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立马倒映在眼里，她害怕地连连后退，她开始跑了起来，她要逃离这个恐怖的黑暗。

可是，这边黑暗无边无际，没有尽头，不管她逃到哪里，白影和笑声总追着她如影随形，她跌倒在地，双手不停地交错挥打，消失了她一如既往的镇定。

她慌张地想要开口大声呐喊，滚开，全部都滚开，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周围的笑声越来越大，仿佛在嘲笑她小丑一般的行为。

她爬了起来，又跌倒在地，反反复复，湿润的眼眶镶嵌着惊恐的眼神，梅苒若知道她逃不掉的，她一直都逃不掉，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活该生活在这种黑暗里。

“若若，若若，若若，快过来。”

这是谁的声音？这是妈妈的声音，梅苒若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四处寻找，可是除了白雾，她看不清任何声音的来源。

“若若，这呢，快过来。”

这时，一束光从天而降，梅苒若看见妈妈站在前面向她招手，她开心地扑了过去，却是一场空。

“若若，这呢，快过来。”

“若若，这呢，快过来。”

白影、笑声，还要妈妈在她周围相互交错，梅苒若感觉到自己就像要爆炸一样发疯，她捂住脑袋不停地敲打，想要停止这种恐怖的幻觉。

“若若，干嘛呢，没事，妈妈抱抱啊。”

她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怀抱很熟悉，很安宁，很想念，“不怕，不怕，妈妈在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