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运总是这样。

一个人的无意，一个人的多情。

白祎是真的忘带饭卡了，又不愿意大早上带着困意绕回班取饭卡，就逮着一个人能蹭就蹭了。

路楠自然想不到这些。

一路走在前头，屏气凝神听白祎在后面拖着步子碎碎念。

他又在直播。

“昨天那个小哥哥啊，他正要带我去吃饭。”白祎一边说一边看向前方，笑着眯起了眼。

蓝牙耳机穿出一众惊呼。

麦上一个妹子高喊青梅竹马去约会。

白祎只是笑，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路楠。

两人踩着点到班里，同学们还沉浸在与新同学聊天的兴奋中。

路楠浑身不自在的坐到白祎身旁。

思绪万千犹不敌惊人一语。

“下课你去跟老师申请换座位去。”

路楠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

白祎有意如此，他就是要看看路楠那拒人千里的气势到底能坚持到何时。

“为什么？”路楠见对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终是弱弱的问了一句。

白祎抬眼看了看路楠，嘴角含笑的说了句，“你不想接近我。”

“不是，没有，我...”路楠听罢有些慌乱的回答，却终究没能说个所以然来，渐渐的垂下了脑袋。

怎么会不想接近呢，是不敢啊。

我这么肮脏的人，会玷污了您的。

“行了，逗你的，怎么搞的像欺负你似的。”白祎咧嘴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在看到路楠低下头的那一刻时，白祎就妥协了，他还是小学的那个路楠，供自己戏弄使唤，会抱怨却不会反抗。

只是白祎不知道的是，三年后的路楠，就算是抱怨也不会了。

第一节课语文，路楠强睁着眼睛却还是敌不过睡意，撑着脑袋就睡着了。

白祎看路楠睡了也没打扰，一边静静地做着课堂笔记，一边奇怪对方怎么困成这样，明明昨晚很早就躺下了啊。

白祎热衷直播，按照习惯每天晚上都会直播到半夜，前几个星期还能强撑着听听课，到了后面便开始和同桌路楠一起睡课。

于是两人变成了二中每日头条：年级第一和年级倒一，一起睡到地老天荒！

“你到底怎么回事！”

班头的一通怒吼让路楠摸不着头脑。

是因为睡课才训自己的嘛？都快半个学期了才想起来，有点可笑。

“老师对不起。”但我无法克制自己。

“你说说你，自己睡觉也就算了，现在影响的你同桌也跟着一起睡，你知不知道，他在这么睡下去，二中的希望就没了！”

班头的怒吼响彻走廊，路楠却只能压抑着自己不去反驳。

高中之前他几乎没晚睡过，暑假看白祎直播，对方也会早早的下播，现在却是每天都熬到两三点，不困怎么可能呢。

此刻却成了影响同桌的理由。

但这些不甘与委屈，他只能忍了，不，是接受。

毕竟事关白祎。

“现在你的睡课行为已对同学造成影响，我觉得，你们需要调一下座位。”

......

白祎被老师往前调了三排，走之前还朝自己打了招呼。

这样也挺好。

这样的自己，本是连对方的背影也不配看的。

高一期中考试后，班主任突然通知下学期要分科。

班里全是对于早分科一学期的不满。

后半个学期，白祎没有在直播了，路楠也不再睡课了。

路楠突然觉得，就算没有坐在一起，他们也有着联系，白祎是间接的控制着自己的一切，睡眠，心情，和思想。

“白祎同学，你要选文还是理啊？”班里一个女孩子蹦蹦跳跳的到了白祎身边，笑嘻嘻的仰着脸看着对方。

“理啊，肯定选理，这还用问啊！”另一个女生也过去插起了话。

一时间，以白祎为中心围绕了一圈子人，都在讨论选科的事。

羡慕吗？敢过去吗？

对方不叫自己过去，路楠是死也不会主动过去的。

时间一晃而过，离期末还有半个月。

这一学期，路楠总是有意无意的保持着和白祎的距离。

除了刚开始的一顿饭，作同桌时偶尔说的几句话，分开后就真的再没多少实际的联系。

他也是有顾虑的。

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万不可被白祎察觉的。

“路楠，”白祎叫住准备出宿舍的路楠，“你到底什么意思？”

路楠停住步子，闻言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怎么了？”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好歹也算发小吧，他这冷漠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一班子人里，唯独对自己客客气气，生怕得罪似的，难道他路楠就那么小心眼？小时候的事也能记恨这么久？

“我...我不知道。”路楠说完快步走出去了。

落荒而逃。

路楠知道白祎问的什么，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路楠潜意识里，他已经不可能和白祎如同朋友般相处了。

那样不合规矩。

......

期末考试要考三天。

白祎在第一场考，路楠在最后一个考场。

首位相接的两人，遥遥相望。

路楠上了考场才有点慌张。

才一学期，就又要分开了么。

分开...也挺好吧，起码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还不至于那么脏。

考试第二天的晚上，白祎又看见路楠熄灯前离开了宿舍。

这个月第十三次。

熄灯后是一律不准离宿的，出于好奇，白祎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跟着路楠并没有离开宿舍，而是去往宿舍楼顶，平顶楼上唯一矗立着的是楼梯房。

白祎知道此处，他曾经晚上直播时来过这里，靠着楼梯房跟粉丝聊了大半夜。

路楠从楼梯房里出去后绕到了侧面，白祎抓住机会趁对方没注意时绕到了另一侧面。

白祎正好奇路楠来这里干什么，随后的场景让他惊的不止一点半点。

他看到路楠走带楼梯房口的背面，然后面朝墙面，竟直直的跪了下去。

再然后便没了动静。

白祎有些惊慌的潜回了宿舍，作贼心虚似的蒙头睡觉。

暗自猜测对方这是在祈祷明天的考试，这么想着，竟不知为何放松了许多。

夜风带着凉意拂过脸庞，路楠打了一哆嗦。

眼前的墙壁上赫然写着“白祎”两个字。

那是白祎亲手写上去的。

他能偷偷亲一下吗？

想着想着路楠竟感觉脸有些发烫。

他终是红着脸轻吻了那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