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霏盯着秦薇，表情已经是很难看了，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培养长大的孩子啊，如今就只会顶撞自己。
令人寒心。
“我难道会为了自己的前途，让你变得更好吗？那我为什么不让自己变得更好呢？”
秦薇看着一直照顾自己的母亲，谁又能知道，在她遗爱为名的面具之下，竟然藏匿着这么多的秘密呢？每次都说的冠冕堂皇、无懈可击，只有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伪的。
“瑜桑、万迪、你、爸爸，你们都在干什么勾当？嗯？还要我说吗？”
秦薇的语气掷地有声。
房子里很静，两人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阮霏怎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秘密竟然被女儿所知道，她气得捏紧拳头，浑身颤抖，生气地问：“是谁？是谁告诉你的？是谁在胡说八道的？”
秦薇往前走了一步，盯着阮霏：“如果你为了我好，就不会让我进入研究所！”
如果为了我好，你也不会让我进洪流系统。
如果为了我好，你也不会拼了命的鸡娃，甚至不管不顾自己的孩子是否得了抑郁症，只要功成名就就好。
后面两句，秦薇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想，因为还没到她进入洪流系统的节点。
“我不瞎，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而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不是有些可笑吗？”
阮霏：“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研究所不是你自己考上的吗？”
“对，研究所是我自己考上的，可也是在你的要求之下考上的，不是吗？我已经确切掌握着，你经常拿万迪的分红了。其实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家看起来并不富裕，实际上我们家要什么有什么，我以前问你，你就说是爷爷奶奶的遗产，事实上呢？哪有那么多的遗产可以挥霍呢？”
“妈，你让瑜桑成为你的垫脚石，帮助你达到你的目的。而我呢，我不也是这样吗？最终的最终，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罢了。”
“为了我，帮助我，那都是说得好听罢了。你为了谁，你该很清楚，你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罢了。”
阮霏被秦薇说得往后退了两步。
秦薇现在也是不管不顾了，反正在这里也要死了，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那不如，该说的都说明白了，否则，一辈子活得那么憋屈，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想，含恨而终吗？
秦薇往前走了两步，阮霏往后推了推，秦薇带着压迫感问：“瑜桑，是你害死的吗？”
轰的一声，这话在阮霏的脑子里炸了，脑海中回忆着一幕幕——
瑜桑进入洪流系统之前。
瑜桑进入洪流系统之后。
瑜桑的死亡。
她估计到死都不敢相信，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她、万迪、秦世杰，三个人连成一起，亲手让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阮霏眼眶红了，不知是对瑜桑的死感到愧疚，还是对女儿知道真相的气愤。
“你说的这些事情，都和我无关，都是万迪一个人做的。当时，洪流系统需要一个人去当试验者，他思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最终把目光放到了瑜桑的身上。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自己想要成功疯了，才会连自己的女人都要伤害。不过，瑜桑的死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毕竟当时大家自信满满，洪流系统已经是足够的成熟了，根本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谁知道，就会发生这一茬。”阮霏说到这里，顿了顿，“要怪就要怪瑜桑自己，蠢的要死，相信了万迪的鬼话。”
既然瑜桑是因为洪流系统而死的，那她还要让自己进入洪流系统，是想害死谁啊。
秦薇气得颤抖起来。
“你倒是撇得真清。”
“这事，本身就跟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和你爸，哪有什么科研的天赋，我们家也就你行。所以我们对于瑜桑的事情，内心是抱歉的，但这事也确实和我们无关。”
“是无关，是你引诱她进入的吧。”
阮霏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秦薇，“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做出的事情，不然，我怎么会挑现在说呢？”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还想怎么样？一次次质问我吗？一次次让我回忆吗？”阮霏坐了下来，揉了揉眉心，“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提她还有什么意思呢？”
“呵，也是，在你的眼里，跟前途比起来，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没意思。”
阮霏：“你这孩子……”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死了，她的孩子该怎么办？她的身边的人也会伤心的啊，你们就这样放弃她，让她去死。”
“她的孩子？不是早就去孤儿院了吗？他们夫妻俩，根本带不了孩子，生下孩子不过是个累赘，早就给万迪丢了。万迪那个人，一点血性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他反倒是很厌烦，很恶心，仿佛看见了什么鬼似的。至于，瑜桑，这不也是没办法，给万迪丢了，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又能做什么呢？瑜桑这个人，为了万迪，孩子被迫送走，父母不联系，朋友，也就是我，其他朋友也不多。瑜桑死了这件事，也就我们知道罢了……桑瑜那个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伟大，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厉害，她不过就是被万迪迷惑了双眼，至于我们，最多最多顺水，其他，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钱呢？为什么他要给你钱？”
“你怎么连这都……”阮霏一愣，确实是没想到秦薇会知道这么多。
“那是我们投资的，一开始就说好的。这跟瑜桑是一点关系都没。”
秦薇沉默一会。
“我们又没做什么对吧……”
秦薇冷笑：“所以，当有一天，万迪和你说，让我进入洪流系统，你也会有泼天的富贵，你就会马上让我进去对吧？”
“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让你做这种事情呢？”
秦薇看着阮霏着急忙慌地解释，忽然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好虚假，没有任何的意思。她现在都已经看不清自己的母亲了。
在洪流系统里面，她为自己的父母找了好多的说辞，去解释他们的种种行为，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可悲可笑。
这时候，卧室的门缓缓打开，秦世杰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秦薇，又看了一眼阮霏，“你们俩都在吵什么呢！”
阮霏：“她都知道了些什么啊！现在在家里大吵大闹。”
秦薇冷漠地看着夫妻俩的行为，没有说一句话。
秦世杰上前，搭在秦薇的肩膀上，好声好气地说：“秦薇，你是我们的孩子，也许我们有对别人怎么样的，但我们是永远爱你的，永远也不会伤害你的。”
秦薇一把甩开了秦世杰的手说：“够了，你们够了！你们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也知道我在吃药吧？而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吃药，拼了老命鸡娃，非要让我达到你们所谓的成就对吗？你们太可怕了。我想问问你们，你们现在应该钱不少了，过得很体面了，你们良心过得去吗？做了这么多的勾当，有没有一天睡得安稳的？难道功成名就对你们而言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无视一切。如果是这样活着，那我宁可去死。”
“孩子，可以牺牲。朋友，也可以牺牲。人生就是追逐所谓的名利。”秦薇讽刺一笑，“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这会儿，夫妻俩都不说话了。
阮霏：“我们生你出来，给你一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要以为，你可以无法无天质问我们。”
秦薇：“是，感谢你们，非常非常感谢你们，可以了吗？如果你们不养我，那为什么要生呢？直接找个垃圾堆丢了算了，哦，我知道了，你们怕违法，遗弃罪也是罪。”
秦薇感觉到自己头疼欲裂，这么多年自己所构建的幸福家庭，只限于洪流系统里面，真实世界，令人感到无限的悲凉，无限的伤感。
阮霏瞪着秦薇，怒气冲冲，“你还想怎么样？还想怎么样？”
是啊，她还能怎么样呢？
秦薇想起自己乏善可陈的一生，又能怎么样呢？
“从今天开始，我只做我自己，不再是你们眼中的孩子。”
秦薇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家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听到了阮霏在房子里的大吵大闹，甚至有摔碎玻璃的声音，可，那又如何呢？
他们什么都知道，他们什么都清楚，却什么都无动于衷。
*
秦薇走出家门之后，也无处可去，只能暂时在车里窝着，为了避免看见父母，她还特意将车子开到了研究所楼下。
现在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的就是赶紧出去，去阻止这一切可怕的源头。
*
秦薇在车上眯了约莫两小时，接到了何霆玮的来电。
此时她睡得是迷迷糊糊的，听到手机响起，她都没看清楚，拿不稳，直接掉到了地上。
秦薇伸手往下摸了摸，这才找到手机，在快挂断的时候，接了起来，“喂，你做什么，扰人清梦。”
“我是突然想到一个事情。”
“大哥，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你不等早上给我打，非要现在给我打。”
“你不是着急出去吗？”
“……”
“也是这个道理。你说吧，什么事情啊。”
“秦薇，你晚上来一趟研究所，我在那里等你，赶紧的，时间紧急。”
“大晚上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先来，我告诉你。”
“……”
“我就在研究所门口。”
“啊？”这下换何霆玮诧异了，“你蹲那做什么？”
“没什么。这边空气好，旺我运势行了吧，我在这里休息，感受到了身体前所未有的舒坦。”秦薇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
何霆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真是……”
秦薇恼羞成怒，并不想让他人知道自己的窘境。
一直以来，她都是很骄傲的，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一丝丝的坏处。
“你赶紧来吧，别啰嗦。”
*
周卓浩开车来到一处别墅区，车子在栅栏门口停下，保安看见是这个车牌，连忙升起栅栏让他进来。
这是一处极为豪华的别墅，占地面积巨大，内里设施齐全。
周卓浩在管家的带领之下，绕过回廊，来到保龄球室。
此时的二虎，正在打保龄球，他刚一丢出去，一个全垒打，乒乒乓乓的，所有的瓶子都倒了。
屏幕上显示出了胜利的标志。
二虎一扭头，就看见周卓浩过来了，连忙说：“你来了。”
周卓浩点头。
二虎冲着管家点点头，示意他出去。
管家恭敬点头，然后带上门，可以让他们在里面畅所欲言。
周卓浩一看管家走了，忙不迭地问：“怎么样？万迪怎么说？”
二虎说：“跟我们之前预料的一样，万迪是根本不愿意放人的，说什么要出来可以，抬着尸体出来。”
周卓浩愤愤不平，气恼不已。
“不过，你也别心急。算算时间，秦薇已经在洪流系统内部很久了，她还没出事，这证明是一件好事。”
“也不知道老大怎么样了。”
“秦薇没出事，何霆玮大概率也不会出事，两个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我本来想着，这样出来的话，洪流系统没有被毁，大家也就出来了。可如今看来，要么他们俩死，要么洪流系统毁灭，总有一个要挂的。”
“那我们现在，只能等。”
“对，只能等。但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二虎冲着周卓浩笑笑，然后让他把耳朵凑过来。
周卓浩听完之后，“什么？这样可以吗？”
“这，我就不知道，只能试一试，眼前的一切，都没有百分百的确定，全都是试试。”
周卓浩听完之后，拿起一旁的保龄球，往前一丢，然后歪了，一个也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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