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很美好,像是青春电影。
但我之前说的那个心脏病的高中同学就不是。他收到信纸上,在自己的未来畅想下面,就被人写了一句话,还是用红笔写的,写他活不过二十岁。
他在二十岁生日前一天发病走的。
本来计划过完生日之后就做手术,结果就那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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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水中游:
天蓝色的裙子:
——小球_考验奋斗ing:
trrrrre:
——笑脸面具下的眼泪:
广场上的张先生:
——益生菌gogo:
——广场上的张先生:
——wuli小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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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女给一家人点了外卖,加上中午两个女儿做的饭菜,李家今天的晚饭很丰盛。
他们一大家子就坐在往常坐的地方,吃着饭。闻着饭菜香,也闻到了纸钱、香烛燃烧后的气味。
黎云走了,桌边就多了一个空位。
这位置原本是李叔坐的地方,中午那个也叫黎云的姑娘就坐在这一位置,和他们一家一起吃了饭。
这会儿说“黎云”走了,从两种意义上来说,都没有错。
李阿姨吃了几口饭,余光瞥见身边的空位,喉咙里就哽住了。
她向来乐观开朗,就是得知李叔的死讯,也没有大悲大痛。她说服了自己,说服了自己的儿孙,接受这一现实。只是,现实总是冷不丁给人心口来一下。这种疼痛的感觉并不受到人的意志控制,更像是一种本能。
“妈,你怎么了?”儿媳妇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全家人都看了过来。
李阿姨振作了精神,“哎,没什么。就是啊……唉……老头子这么多年,都安安静静的,现在人没了……本来以为很快就能适应的……”
“爸头七都没过呢。”儿子感叹了一句。他本想接着说“现在是还不能适应,但以后会慢慢好的”,可李阿姨没有给他机会。
李阿姨瞪眼看过去,“怎么着?你怕你妈改嫁啊?现在就提醒我啊?”
“这哪儿跟哪儿啊……”儿子委屈地嘟囔一句。
李阿姨板下脸,“吃饭。”
全家人默不作声,都低头吃饭,拼命忍住了笑。
李阿姨快速将一碗饭都吃完了,按着桌子站起身,到沙发上坐下。
她难得没有玩手机。心不在焉看了一会儿电视,她就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铁盆旁边,往里面投了几个元宝。
她看着火星、灰烬和升起的烟,视线上移,划过骨灰盒,落在了李叔的遗照上。
李叔的遗照是七十岁那年拍的。江龙昌七十岁拍了照片,他跟着一起拍。两人的出生就差三个月,死,也只差了五个月。
李阿姨站起来,上了一支香。
“老头子啊,你在那边吃晚饭了没?跟老龙见着了吗?是不是在他们家吃的晚饭啊?他老婆烧了红烧肉吧。好多年都没吃过了啊……”她轻声说着,再次感到了那种内心空荡荡,只有冷风在呼啸的凄凉。
她没哭。和照片中的李叔对视,她哭不出来,只是觉得难过。
“妈……”大女儿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我没事。我跟你爸说说话。”李阿姨说道。
大女儿上前,揽住李阿姨的肩膀,将脑袋靠在了李阿姨的肩头。
小女儿也走了过来,抱住了李阿姨的另一边。
“行了行了。我没事。你们就是不让我消停。你看那个黎云多好,安安静静的。你们就那么黏糊。”李阿姨嫌弃地推开两个女儿。
“也真是巧了,正好就和爸同名。”大女儿感叹道。
外孙女这时候插了一句嘴:“我都不知道外公的名字那么好听。黎云……黎云……外婆你名字叫什么?”
“你们在家里都跟孩子说什么啊?孩子连我们名字都不知道。”李阿姨训斥起女儿来。
“小时候就跟她说过,她自己没记性。”女儿立刻用手指推了一把外孙女的脑袋。
外孙女身体晃了晃,执着问道:“我小时候听的,现在怎么记得住?外婆,你叫什么?哎,之前你收那个快递的时候,我好像瞄到一眼。李兰……李兰馨?”
两个女儿沉默了。
在收拾碗筷的儿子也沉默了。
儿媳妇看向了儿子,儿子用眼神做了回答。
孙子和孙女很有双胞胎的默契,都想着赶紧端着碗筷进厨房,结果在厨房门口撞上,都没挤进去。
李阿姨将儿孙们这些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外孙这时候疑惑地问道:“外婆不是叫李兰娣吗?”
家里变得更加沉默了,不知道是谁发出了几声咳嗽。
“好了好了,吃完了给你爷爷、你们外公上香、烧纸,别那么多话。”李阿姨再次板起脸。
“这名字怎么了?”外孙女继续问道,“哪个di?”
“女字旁加个弟弟的弟。兰娣,来弟,你太外公就想要儿子呢。”大女儿笑着回答道。
李阿姨立刻朝女儿瞪了一眼。
“哦。那时候重男轻女,很常见的吧。外婆,你不要介意啦。”外孙女劝道。
“什么兰娣?你外太公以前给我取的名字就是来弟,过来的来,弟弟的弟。我后头自己改了兰娣。”李阿姨没好气地说道,“他到死都没盼来一个小儿子,还怨我改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