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鼻老道被从殿外抬回来后,没有人敢相信他就是先前那个神情严肃、佛光普照的灵山道人。
金身被轰的破碎,不断有鲜血从他周身中涌出,透过肌肤,可见鹰鼻老道体内早已是筋肉成缕,明显是直接被一掌废去修为,哪有什么温柔以待。
在他境界没废之前,他是灵山底蕴,是万众敬仰的菩萨,但当他注定凋零时,没有人会对他有一个很脸色。
哪怕是曾经承受过鹰鼻老道授道之恩的四代弟子,此时也是满脸嫌弃和厌恶,仿佛这才是他们灵山的大敌一般。
“诸位道友,今日是我灵山招待不周,竟然弄出这等笑话,索性圣婴行走并无大恙,作恶魁首也以伏诛,我灵山弟子,当以此为戒……”
普贤菩萨看了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身体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那并非是同门,而是一滩烂泥。
只听他话语间平静而又严厉,配合他身上的佛光氤氲,似乎这件事已经就此定性,到此为止了。
“善哉!”
“普贤菩萨大义,我等敬佩!”
……
这番话,其实谁也没有去听,但最终普贤菩萨话音落地,众人还是礼貌性的鼓掌,脸上浮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有些时候虚伪也是一种美德,尤其是拳头和力量都不如别人时,或者说虚伪已经成了众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当然,装虚伪仅是那些衣着光鲜的贵客,像躺在地上如同蚷一般的鹰鼻老道,剩下的也只有坦诚了。
他艰难仰着头,用灰白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红孩儿的眼睛,眼眸里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漠然,而这漠然背后,是浓浓的恨意。
身为灵山底蕴之一,一名太乙金仙巅峰的强者,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但他心知肚明自己没有资格去记恨红孩儿,从红孩儿亮出自己是火云宫天下行走的招牌时,别说他,就算是灵山都不可能对他有任何的冒犯了!
但他同时相信,灵山一定会出手杀了红孩儿,尤其是那几个人前五六的菩萨,别看他们永远都是以慈悲示人,但人心隔肚皮,又有谁能真正看透一个所谓的菩萨呢?
哪怕他此时痛的神智有些浑噩,目光有些模糊,依然死死地盯着红孩儿,因为他想要记清楚这张脸,他要等有一日看到他的头颅时,还能记得他!
随着普贤菩萨和两位行走的交涉,此事已经宣告结束,所以鹰鼻老道就算一直盯着红孩儿,红孩儿也没有什么办法。
红孩儿总不可能像在自家地界中一样,就因为心情不好就打小妖一顿,有些虚伪,就算他是火云宫行走,也不得不去遵守。
然而红孩儿是谁,他本就是和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此时更毫不客气地回瞪了过去,
“沙比!只凭目光是杀不死人的,小爷知道我长得好看,但向来不喜欢给丑东西看我,本来你就快死了,强撑着这口气干嘛,不累吗?”
忽然间,他想起老爹曾经对自己形容过真正的大能,比如像三皇那样的人,只需要看你一眼,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而在想象,他还要靠腰牌,靠三皇的名声欺人,只会仗势无法起势,不免有些悻悻然。
没有人能够察觉到红孩儿此时心情悻悻,相反大殿内内很多人都因为他的出现而惶恐。
如今不仅是娲皇宫出世,连火云宫都派出了天下行走,加上天庭和灵山,这乱象,已经渐起波澜了。
文殊菩萨再也无法压抑心头的愤怒,重重一拍椅手,厉声喝斥道:“够了!”
红孩儿站起身来,望着文殊菩萨,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还不够啊!”
大殿内一片紧张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红孩儿,这个笑起来天真无邪的小孩,恨不得亲自用手将他的嘴堵上,可惜没人敢这样做。
众人都心想,灵山都已经废了一位底蕴级菩萨,可以说是面子已经给足了,难道这样还不够?
红孩儿看着原本神情淡然的文殊菩萨,此时眸中的愤怒连掩饰都不加掩饰了,哪还有半分菩萨心肠,阴冷的很啊!
不等别人先发制人,他极快继续追问,“先前是我教训不敬三皇之人,菩萨你说够了,难道三皇的事情你也管得?如果管得,那为何他辱没三皇时,你不曾开金口管管!”
红孩儿盯着文殊菩萨冰冷的双眼,语气极为认真,这当然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属于借势压人,大道争锋,虽说冷酷无情,但却也讲究一个名正言顺,你心中有愧,而我问心无鬼,大势已起,你拿什么接?!
红孩儿的神情看似温和,言辞不紧不慢,里面的意味却十分强硬。
文殊菩萨眼神愈发冰冷,完全没有想到,在灵山付出如此血腥的代价之后,这个火云宫行走,竟还妄想教训他!
普贤菩萨微微皱眉,明显有些不快。
在他看来,即便红孩儿是火云宫天下行走,可代表三皇五帝的态度,但灵山已经用一名菩萨的鲜血,表示了他们的态度。
如果红孩儿真要把战火蔓延到文殊菩萨的身上,那是灵山万万不能允许的事情。
无论是文殊菩萨师承元始天尊,如今元始天尊如日中天,还是文殊菩萨在灵山的地位,都注定灵山必须维护他的尊严!
所以普贤菩萨向妖族方向极随意看了一眼,无论是哪个族群,都免不了会有心思各异的存在,人族如此,妖族也如此。
只见六牙白象缓缓起身,沉声说道:“圣婴行走,你也不是灵山中人,凭什么管灵山之事?”
普贤菩萨的目光与六牙白象对红孩儿殊无敬意,只有恨意,这些因素汇聚在一起,只是变成了一句质疑与反驳。
当然,如今女娲娘娘出世,红孩儿更是火云宫行走,在没有人敢质疑红孩儿的前提下,这已经很勇了。
这句话自然是针对红孩儿对文殊菩萨那句发难。
这下哪吒都看不下去了,一声讥笑,责了那六牙白象一眼,摇头说道:“沙比!你娘难道没有教过你,三界人族,皆是三皇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