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咋知道这样喂猪的呢？”
“我家闺女，芽芽一有空就去捡破烂，捡来的钱都买书，这书本上真的什么都有，难怪卖那么贵，以后有啥不懂的，上我家去。”
蒋文英说得真情实感，人家也不含糊，悄悄的说起了今天抓私下卖鸡蛋的大料，顺带告诉蒋文英，其实告密的就是那一伙知青。
那伙知青估摸着是还念叨着工农兵学员的事，想着举报老聂家卖鸡蛋，要是成了就是作风问题，聂海生肯定上不了大学，这名额就不都是知青的吗。
她男人偷听到知青们说话，听说这一次彻查农民私底下卖鸡蛋，谁查到了，下回还有回城的名额就优先！
蒋文英恨声道，“这些知青要是害得我儿子上不了大学，我要他们去死”
现在别人都卖六七分钱的鸡蛋，她一直给知青们五分钱，不就是敬畏读书人么，没想到这些读书人心肝那么黑啊。
“你冷静，咱可不能杀人啊。”说话的婶子吓了一跳，赶紧拦腰抱着蒋文英。
“老娘不杀人，我要他们生不如死，今天直接给他们按死在这里，想要回城，回他妈！”
蹲在外头想一块走的芽芽觉得，这一顿唠嗑应该没那么快结束。
当天晚上，老聂家吃上红烧肉了。
没有故意做咸，也不用等大人分配，就那么一盆放在桌子中央。
真的，老聂家从上到下从来没有见过红烧肉，更别说是吃了。
聂超勇吸溜着口水，“肯定比南霸天手里抓的肉好吃”
最解馋的一次，是村里放流动电影红色娘子军，南霸天不知道抓的是鸭肉还是鸡肉，吃的那叫一个香啊，当时剧情没怎么记住，就记住了电影里狼吞虎咽的场景。
一屋子抢吃抢得停不下来，一整盘的红烧肉愣是在五六分钟之内就光了。
聂互助抢到了盘子，把二米饭倒在盘子上拌拌，红烧肉的汁都不放过。
毕竟堂妹凭本事抢到的，但聂海生还是过去挖了一勺酱汁给芽芽拌饭，然后又打算挖一勺给小红子。
小红子摆摆手，她吃太快，现在嗓子眼堵得慌，什么都吃不下了。
聂互助喜滋滋的舔盘子，不分家，她好好吃饭都不会说啥的，要是分了家肯定没有今天的红烧肉可以吃。
她不分家，以后谁傻谁分家，她要坚定的跟二伯娘一家粘在一起！
聂三牛嘬着牙花子夸侄子做菜牛，他这一辈子吃得最好的一顿，就在今天。
小红子担忧的瞧了眼芽芽，要不是妹妹说不告密，她是没胆子瞒着亲妈的。
芽芽和聂卫平对视。
聂海生瞧了眼弟弟妹妹。
合作互助觉得他们铁定有问题。
大人在饭桌上商量。
今年主要收入是卖黄姜绿豆，工分收入，还有猪仔。
“邻村的王家村很惨，听说今年效益差，一个工仅0.24元，干一天活只能买一包火柴。年终分红每人1元，钱还是到咱们石头村借的。”
聂三牛盘腿，刚摸出来烟丝，听见媳妇一声咳嗽，又缩了回去。
难得交了任务猪，今天特许买了散装烟丝，他心痒痒啊。
“咱们村今年效益好，工分值钱，英子女做男工，队里也给了卫平满工分，小红子现在也拿五工分，超勇和芽芽闲暇时几个工分，几个工分往家挣，今年零零总总也挣了三十来块，而你们这一房两夫妻也不少。”
田淑珍叹气，“唉，今年少开了几场会，几分钱就这么流掉了。”
开会，也是能计算工分的。
各地各生产队，甚至各生产队的每一年工分价值都不一样，也有副业多的生产队，一个工分价值一毛钱呢。
芽芽正挨着蒋文英坐着，帮忙算账。
蒋文英和聂卫平一天都是十个满工分，撇去请假，蒋文英挣了210块，但口粮是个大问题，依旧每个月都要跟生产队赊口粮，谁叫这一房人多呢，所以到手还剩下一百出头。
聂卫平虽然是满工分，但还要给生产队交钱，一个月二十多块，到年末这满工分挣的还没有花出去的多。
当然，因为有卖陨石的钱，加上种绿豆，黄姜也卖了点钱，也还过得去。
现在，初中的聂超勇一学期七块钱，芽芽三块五。
就是把小红子的五个工分算上，今年卖猪的钱也算上。
“妈，咱们家今年还是挣钱的，就是挣得不多。”
蒋英文看得开，“没事，主要是卫平，明年他学徒期满，家里就宽松了，一个月除去给生产队的，他自己用的足够了，再不用往家里掏钱了。”
芽芽眼神游离，家里还不知道哥现在不在一线车间呢。
聂老太看了眼外头，让儿媳妇把煤油灯点起来。
家里没什么大事肯定不点灯，两房都正襟危坐。
按照老太太的意思，两房挣的工分里拿三成出来交公，剩下的各自分配。
这一点田淑珍和聂三牛都没有意见。
以前想分家，是因为挣的工分得的钱，全给老太太管了。
现在重新和在了一块，老太太也知道过犹不及，没再管得那么死。
自留地出产的作物和在一起用，不过二房的绿豆和黄姜，三房的绿豆，得的收入都自己拽着，就不用充公了。
田淑珍说：“妈，我跟英子商量好了，开春后就合种绿豆和黄姜。”
两个儿媳妇都是卖命干活的性格，合伙也不会故意偷懒起争执，聂老太点了点头。
“今年任务猪，我看也交三成充公，二头乌是芽芽出的钱，剩下的二房六，三房四。”老太太问蒋文英，“海生和卫平，开春后没问题吧。”
蒋文英也在计算，今年收入的，减去各种开支花销，现在手里还有九十块钱，跟往年到年末只有十几块可好太多了。
回了房之后，她还在算。
“给海生带30块，学费国家揽了，一个学期三十块应该够用。”
“不用那么多，有助学金。”
聂海声读高中这两年，每学期光是靠补助，还有期末考试成绩啥的，还都往家里揣钱呢。
蒋文英感慨，“国家对老百姓好啊，读书还给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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