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永别了,我的大发明家

沉默，沉默。

唯有沉默。

这是一个男人的故事。

他犯下了令自己追悔莫及的错误，在余生之中都为此悔恨不已。

但这个男人却并没有被那份愧疚选择打倒，他选择了前进、前进，用自己的行动，去挽回自己犯下的过错。

只是在这份「救赎」的过程中，这个男人却是犯下了诸多以世人的角度了来看可以说是罄竹难书的恶行，而他自己也成了一个举世闻名的恶人。

但在人生的最后，他还是通过自己的行动，凭借了非人的执念，完成了这份跨越时长大五百余年的救赎，将一生所爱之人，带回了人世。

一个人所能做到的最自私的事是什么呢？

或许他们从前各有看法，但此刻......对于这一点的看法，却是出奇的一致——奥托·阿波卡利斯之行，便是那人类所能做到最自私的事情。

他枉顾他人的性命、践踏他人的尊严，在明知道那所要救赎之人绝对不会认可的前提下，一厢情愿的去推进着一切——这也正如这个男人所说的那般，他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付出所能付出的一切罢了。

其结果便是，奥托以自己为代价，为这份「唯一」，创造了一个独属于她的未来。

“人的情感还真是拥有惊人的力量啊。”

原本就对奥托相当看好的梅比乌斯表情虽然淡定，但却已然被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给折服。

那或许的确是愚行，但能够如此壮烈，即便是愚行也值得惊叹，也值得赞叹。

“是啊......这可是在我们那个时代，都不曾见到的东西呢。”

臃贵的金眸之中带着一抹异样，伊甸慵懒的嗓音中带着一抹感慨。

那个埋葬的世代相较于今虽然强盛了太多太多。

可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趋向于理性的她们，在人性光辉的绽放上，相较于这份未来，却是少的可怜。

“爱莉，你在想什么呢？”

昔日的时代化身将视线放在了一旁的挚友身上，自影像结束之后，她便沉不语......这显然并不是爱莉希雅的风格。

只是，看到那份蔚蓝眼眸之中流露出来的光芒，作为贴心好闺蜜的伊甸便瞬间明白了，她静静地等待着，下一刻便是妖精小姐的话语响起

“真好啊......”

她轻哼一声，带着化不开的笑容，定定的望着那份影像：

“如此真挚的情感，都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呢♬”

“是你的话，的确如此呢......”

伊甸却是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她的这位挚友所隐藏的身份，是那么的特殊。

像这样，属于人类情感的一极的出现，即便其背后沾染了不少灰色的色彩，也足以令爱莉希雅喜悦万分。

“我有些喜欢这个男人哦~”

此话一出，符华眼皮一挑，但下一刻便恢复自然。

“......”

其他距离较近的对于这位往日英桀那表白一样的发言，也是张口想要吐槽，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奥托这种混蛋你也能喜欢的起来？

别闹......就算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浏览着这个男人那有些悲怆的一生，至少在此刻，他们是生不出讨厌的感觉的。

诸如特斯拉这样的，甚至在压制自己那见鬼的，对奥托生出来的该死的好感。

——谁能拒绝这样一位纯爱战神呢？

“......奥托......”

卡莲已然抱住了奥托，她深埋其中，浅浅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

“我并不值得你这样做啊......”

即便明白了奥托对于自己究竟拥有怎样的情感，但自己对自己总是贬低的。

在卡莲看来，有太多小毛病的自己根本不值得这个男人付出那么多的东西去挽回。

只是

他动了动嗓子，接续的影像却是承接而来，那落定的银幕在稍许的静默之后，走向了余声

风，在静止的时间中穿行。

男人的意识已然消散，但她最后的话语，却依然在那静止的风中回响。

“......故事就是这样。我去了一趟很久很久之后的未来、经历了种种奇遇，最终有机会像这样告诉你世界的真相。”

少年/青年的话语响起在「圣女」的耳边，他用那满含温柔的嗓音，传达着自己的情感：

“不用担心。这一次，一切都将因你而改变。”

“就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改变了某名少年一样。”

“那是一个春天的早晨......”

“不被人喜爱的他，遇见了翻墙而来的你。”

“你对着他热情的打招呼，邀请他和自己一同玩耍。”

“而就在那一刻——”

“这名少年，获得了他一生的救赎。”

最后的余音让影像前的卡莲身体一僵。

众人望着那如梦初醒的「圣女」睁开双眼，在稍许的沉寂之中，带着些许悲伤，为那自幼相伴的故人送别

“永别了。”

“我的大发明家。”

轻柔的话语，伴随着微风锤击在影像前卡莲的心脏上。

她下意识抚过那砰砰跳动的心脏，而后篡紧了手掌。

一切的答案都是那样明了。

或许在她、在旁人看来，这份献出一切去救她人的行为是愚行。

但对那个名为奥托·阿波卡利斯的男人来说。

当那个春天的早晨，这份「唯一」闯入自己的身边，为自己带来救赎的时候，他所有的一切便都已经系在她的身上了。

坐在不远处位置的八重樱看着这相拥的两人，咬了咬嘴角，好在因为绯狱丸的分离，她已经失去了狐狸的耳朵，不然这刻大概便能看到那无力隆拉的驴耳朵吧。

虽然有悖人伦，但她的确爱着卡莲，爱着这个在生命最灰暗的时刻闯入自己人生的女孩。

可让八重樱扪心自问，她却是明白在情感这方面，自己确确实实输给了那个名为奥托·阿波卡利斯的男人

——纯爱战神最终还是从牛头狐狸的手中捍卫了自己的主权，抢回了自己未婚妻的芳心。

不过，距离美满平常的生活，他却还是需要去偿还那些犯下的罪行才行啊。

虽然在奥托看来，如影像中那般，自己带着罪孽去死，让卡莲拥有新的、更好的未来更轻松。

可事到如今......他却是无法再去做那样的事了。

并非是因为贪生怕死......嗯，或许的确有想陪卡莲的想法，但那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复活方式的不同，让卡莲已经决定与他一起偿还那些罪孽。

这种情况下要是再想搞什么一死了之，卡莲难过不说，以奥托对这位挚爱的了解，他很清楚对方绝对会在伤心之后，继续背负未完的罪孽，连同着他的那份一起偿还。

这怎么能行！

奥托要创造的是一个可以让卡莲幸福的世界，而不是让卡莲带着不属于她的罪孽，负重前行。

那只会重演过去的覆辙，让卡莲死在卡斯兰娜的意志之下。

所以......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赎罪了啊。

但或许这样也是个好事吧。

他可以更多的去奉献自己的才华，照顾卡莲、往后还可以亲眼看到德丽莎成为大主教的那一日。

这一眼美好的未来，居然让奥托产生了一种不现实的梦幻感。

自己这么一个大恶人，这么幸福真的合理吗？

“......真好啊......”

坐在角落里的归零琪沉寂在这份美好的情感之中。

空白的她有太多未知，但如此真挚的情感，却与她所潜藏着的特质不谋而合。同时，作为青春期的少女，她也有着异样的憧憬，幻想着要是自己也能遇到这样一个有着如此真挚情感的人就好了。

一旁的迦娜，则是在些许的瞩目之后，便继续开始了自己的看琪亚娜大业。

那个名为奥托·阿波卡利斯的确有不少值得在意的地方。

至少他能够迁跃自己的位格......哦，迦娜肯定是不懂这些了。

「伪神」这种近似「神」的东西好像挺有意思，但跟她没什么关系。

别说是伪神了。

就算是真正的神，迦娜也懒得去理。

不过，那份情感

从琪亚娜的身上得到了对「人类」这个弱小的族群上有着十足好奇心的迦娜的确有着少许想要去了解的想法。

但

既然琪亚娜就在身边，那比起做那种事情，大鳐鱼还是更在意珍惜与琪亚娜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嗯......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陪伴「琪亚娜」几万年了。

回到影像之中，接下来的便是如之前识之律者、支配之律者一般的尾声。

战胜了「奥托·阿波卡利斯」、战胜了「约束」，在重归和谐的柯洛斯滕，德丽莎遇到了找上门的琥珀，了解了一下之后的日程，而后便选择游历一下这座恢复祥和的小镇。

她与小镇中的女武神有所交集，见到了夸大化的各类纪念品。

尽管还未经历加冕仪式，但这个小镇的人对于新任主教的看法，似乎相当乐观、看好，这虽然令人高兴，但过于热情也让德丽莎有些不好意思。

而在之后的交谈中，德丽莎和琥珀吐露出了自己的工作理念，即......淡化「天命主教」这一存在，做一个幕后的支持者，她希望人们想到天命组织时，想到的是一个优秀的组织，而非「主教」这种个人色彩充沛的的符号。

“嗯......”

奥托看着这一幕，抵着下巴，微微皱了眉头。

在旁边的德丽莎看到这幅样子，不由有些紧张：

“......怎、怎么了吗，爷爷？”

这毕竟是自己执政后的想法吐露，对于自己爷爷这位干的相当出色的天命大主教，德丽莎还是相当在意对方的评价的。

奥托看出了德丽莎紧张的模样，眉头更皱了几许

他顿了顿之后，微笑道：

“......不，没什么。”

好歹干了五百年大主教，奥托当然能看出德丽莎这种理念的后果。

后者的想法的确值得赞许，但前者的工作理念对于一个宗教组织来说，从领袖的角度确实有些激进。

但一代人当有一代人的想法，既然那时已经是德丽莎的时代了，那自然会有属于其的道路，他这位过去式实在不适合干涉、评价些什么。

并且自己这个孙女还是有点自信不足了......奥托大概明白这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战绩相当出色，所以给这孩子留下不小的压力，所以他也不能指正出来，只能寻思着之后通过细小的细节试着去提醒她。

当然放任不管也没什么，奥托觉得凭借自己这个孙女的的出色，切实体会到那样做的弊端之后，应该就会明白该怎么做了。

年轻人总是要经历一点错误才行的。

继续往下看去，德丽莎送别了李素裳，完成了和罗刹人约定的她再也没什么所求的，所以准备到处逛逛，看看这个五百年后的繁华世界。

而后则是和符华交谈了一番关于世界蛇的动向，一动不动的凯文实在令人担心，但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们唯有猜测。

昔日的战友今天居然是这样的立场，看的影像前的爱莉希雅皱了皱眉头，她想说些什么。

但涉及到圣痕计划......妖精小姐也明白这是两边之间无法调和的地方。

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

影像中的两人在谈完世界蛇之后，随即便是那逝去的奥托，德丽莎在困扰于对自己这个爷爷的态度，心情相当的变扭矛盾。

而活的更久一点的符华则是为这位六十多岁的少女做起心理辅导

“......人和人的关系，不是一个称呼便能概括、解释的。学园长遵从自己每时每刻的心境便是。”

“奥托的执念，促使他策划了这一系列事件......”

“可也正因为他的执念，让他在对抗崩坏的道路上，我我们留下了很多富有价值、甚至独一无二的东西。”

涉及到奥托，她略带复杂的道：

“任何人的人生，都无法从一个孤立的角度上被单方面评价。”

“他所做的事，无论善恶，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痕迹——而怎么对待这些具体的痕迹，才应该是我们更应该思考的问题。”

此番话了。

奥托露出一抹笑容

这就对了嘛，老朋友。

对于自己的死亡，他可不希望困扰身边的人太久。

在奥托看来，德丽莎以及其他人的那些人们就应该充分利用好自己为他们留下来的剩余价值，然后迈向更远的彼方。

这样子，「奥托·阿波卡利斯」的死去才会更有意义啊。

而随后，她们和幽兰黛尔遇到了长光，对方正在处理一堆仪器设备，经过沟通之后得知，这些居然都是奥托留给她们的保贵遗产。

从一开始就设计了一切的那个男人委托长光直接收集了他以生命所换取的来自「虚数之树」力量的观测数据。

而根据长光所说，奥托委托她，告知琪亚娜，合理运用这些数据，能够成为战胜崩坏的重要力量。

这一幕，让影像前的不少人心一塞。

虽然这个男人的情感确实值得称赞、所作所为也都是好事，但是这种被算计到彻头彻尾、整个都是在疯狂安排的被动感觉，别提有多恶心了。

偏偏对此，她们还只能含泪恰遗产，然后说一句真香。

后面奥托的部署都被长光告知，于是众人赫然发现，原来这货也是奥托送给她们的内鬼，为的就是送奥托去死的时候，递刀子，引导一系列事情顺利发生。

对此当然是有些生气，但长光终究也是个人才，成为领袖的德丽莎不可能因为长光当了一波从犯就扔了这么个天才，所以就原谅了她。

被坑了一手的幽兰黛尔也表示原谅。

不过影像前的幽兰黛尔看着这货得了便宜还要骂自己两句的操作，自然是浮现了＃字，她寻思着自己应该找个世界和那家伙谈谈心才行。

之后便是与琪亚娜、布洛妮娅的闲谈，因为战斗的结束，相当的和谐。

而在另一头的丽塔、幽兰黛尔二人，也秘密的幽会着，奥托·阿波卡利斯、幽兰黛尔的身世以及齐格飞，都成为这暮色下的谈资，知心的两人和谐异常，最终在欢笑声中共度夜色。

这份意志的彼岸终付笑谈。

而在影像的末尾，却是插播了一条稍前一段的影像。

那是芽衣在那片「崩坏意识」的qq空间之中发生的事情。

孤身的她直面了那被称作「神」的存在。

“我知道，只要来这里就能再见到你。”

“琪亚娜已经回到现实了，我能做的事......也已经做完了。”

她冷傲的盯着那以自己模样的纯白之人淡淡的道：

“所以接下来......我们来聊聊「你」吧。”

“奥托不怕你......我也一样。”

略显睥睨的话语之中，芽衣眼中毫无对那所谓「神」的畏惧。

“......我有许多问题要问你。”

她死死的盯着这方存在，嗓音骤然深沉

“例如......”

“你——”

“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