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和春楼,澹台不攻迫不及待的让伙计把酒楼最好的菜都上来,特别是肉食。
很快各种花样的菜上了满满的一桌子,澹台不攻看着满满一桌子好菜,兴奋的直搓手,精神也比刚来的时候好上百倍。
突然,澹台不攻一拍桌子,大声喊道:“伙计,伙计!”
正在旁边忙活的伙计听到叫自己,连忙来到澹台不攻身旁,躬身说道:“老爷子,您还需要点什么?”
澹台不攻用白皙细长的手指戳了戳桌面,不满的说道;“你看看还缺少什么?难不成还让我这个老家伙提示一二吗?”
伙计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说道:“老爷子,按照您的要求都上来了,不缺什么了啊!”
澹台不攻不高兴的说道;“酒呢,酒呢,没酒叫吃饭吗?”
伙计嗨了一声,用手一拍脑门,抱歉的说道:“怨我,怨我,您看我这一忙起来就忘记问您了,您想喝点什么酒,我们这里有金城,金斗,杏仁,还要扬州百桃。”
澹台不攻说道;“就要金城,先来两坛再说。”
伙计答应一声,转头离开,很快给澹台不攻抱来两坛酒。
澹台不攻抓起一坛,撕开封纸,立刻一股浓香的酒气散发出来。
澹台不攻趴在酒坛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澹台不攻咕咚咽了一口吐沫,忙不迭的把酒倒在碗里,食指扣住碗边,拇指和中指抵住碗的外边缘,端起酒碗张开嘴,一碗酒一饮而尽。
澹台不攻喝下酒后屏住气,只见脸色渐渐变红,突然一个长长酒嗝出来,好像一个溺水濒临死亡的人突然呼吸出来,澹台不攻梗着脖子说道;“好酒,好酒。”说完,又倒了一碗,又是一饮而尽。
澹台不攻第二碗酒喝下去,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吧嗒了吧嗒嘴,又吸溜了一下鼻子,咔嚓一口浓痰从嘴里吐到地面上,浓痰焦黄黏厚,澹台不攻拍了拍胸口,说道;“舒坦,舒坦!”
说完,立刻拎起酒坛,又到了第三碗酒,这时澹台不攻先是咽了口唾沫,然后端起酒碗咕咚喝了一大口,嘴没有离开酒,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又咕咚咕咚两口,一碗酒又下到肚里。
没多长时间,澹台不攻一口气喝了三碗酒,一口菜还没吃,差不多一斤酒下去了。
钟离在旁看的眼都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喝酒如喝水一样的。
颜城好像早已经见怪不怪,自己拿着筷子对着桌上的菜频频下筷。
澹台不攻放下酒碗,从桌上的一个盘子里拧下一个鸡腿,肥美的鸡腿在澹台不攻嘴里转了个圈,出来就只剩下了鸡骨。
然后澹台不攻又倒了一碗酒,端起来喝了一口,酒在嘴里咕嘟了咕嘟,好像漱口一样,混合着嘴里的肌肉咽下肚去。
喝完酒,澹台不攻抄起筷子,在桌面上钝了钝,朝着盘子里的肉食开始频频下筷子,蔬菜好像看不到一样,每次都是挑肉吃。
澹台不攻一口气吃了十来筷子肉,嘴里的肉还没咽下,下一筷子肉就送到了嘴边,如此连续,整个节奏好像肉食接龙一样不断下到澹台不攻的肚子里。
澹台不攻看钟离惊讶的看着自己,胡乱嚼了几下嘴里的肉,咽到肚子里,对钟离说道;“小子,你是主人,怎么不知道给客人敬酒呢!一点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傻不拉几的这孩子。”
钟离闻听忙不迭的要拿澹台不攻的酒坛子给对方倒酒,澹台不攻一把抓住酒坛子,说道;“这坛酒我喝了,你不能动,想喝从那坛酒里倒。”
钟离撕开另外一坛酒的封纸,给澹台不攻倒满,然后又要给颜城倒酒,颜城摆摆手说道;“我从不喝酒,你不用管我,你们自己喝就是。”
钟离从善如流,不再坚持给颜城倒酒,给自己满满倒了一碗,放下酒坛,钟离双手端起酒,对澹台不攻和颜城说道;“感谢两位不辞辛苦来到和州,我代表我大哥朱元璋敬两位一碗。”说完,钟离一口气把碗里的酒喝完。
钟离放下酒碗,看到澹台不攻不停的吃菜,丝毫没有喝酒的意思。
钟离问道;“先生怎么不喝?”
澹台不攻说道;“你刚才是代表你大哥敬酒,我比你和你大哥都大很多,你敬我酒不是是先要自己喝一碗表示敬意吗?真是一点酒德都不讲,喝酒的规矩大如天,哪有你这样喝酒的。”
钟离点头表示受教,自己又到了一碗,对澹台不攻和颜城说道;“小子钟离欢迎先生和颜兄来和州,我先干了。”说完一仰脖,一碗酒下了肚。
接着,钟离又倒了一碗,双手举起对澹台不攻说道;“小子敬先生一碗酒,感谢先生能不记得失传授技艺。”说完,一仰脖先干了。
澹台不攻笑眯眯的看着钟离,说道;“嗯,嗯,不错,这还像话。”说完,一仰脖自己把酒干了。
不用旁人伺候,澹台不攻自己又倒了一碗,一边小口的喝着,一遍不停的吃菜。
钟离又倒了一碗,双手举起对颜城说道;“颜兄刚说了不喝酒,我也不强求,我敬你一碗,感谢你亲自来和州教导他们。”说完,一仰脖又把一碗酒喝了下去。
颜城笑眯眯的看了看钟离,又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澹台不攻,说道;“客气的话就不用讲了,我和澹台先生能来就不会计较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钟离一口气喝了四碗酒,饶是他内力雄厚,一时间头也有点犯晕。
澹台不攻指着桌上的菜对钟离说道;“吃菜吃菜,别光说话喝酒,这一桌子菜我和颜小子两人可吃不完。边吃边喝,边吃边喝。”
澹台不攻一坛子喝完,仍是意犹未尽,对这伙计喊道;“伙计,伙计,再来两坛酒。”
伙计答应一声,又抱着两坛酒过来,伙计把一坛放在桌子上,一坛放在澹台不攻的脚下,又把先前坛子的坛子端起来把坛中剩下的酒给澹台不攻倒上,这时候澹台不攻已经喝了一坛,一坛酒二斤,倒了五碗就倒完了,一碗酒合算起来也有四两。
伙计把空坛子放到地上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酒桌上澹台不攻仍是面不改色的慢慢喝着,钟离一口气喝了一斤多,也不敢再这样猛喝,一边吃菜,一遍运转内力化解酒气。
澹台不攻吃了几口菜,端起酒碗咕咚咕咚的喝完,把第二坛酒打开倒了一碗,刚要拿筷子,突然对钟离说道;“小子,我问你,我喝第一碗酒的时候我是怎么端酒碗的。”
钟离闻听,神色一愣,皱着眉想了半天,说道:“先生,我实在记不得了。”
澹台不攻继续问道:“那我喝酒到现在,捋几次胡子?”
钟离又是一愣,思索了半天,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也不记得了。”
澹台不攻嘬了一下牙花子,问道:“那我吐痰的时候,屋里的人有几个人朝我看了?”
钟离这次回答的更快,说道;“这个我就更不知道了。”
澹台不攻撇了撇嘴,问道:“那你可知颜小子为什么不喝酒?”
钟离额了一声,愣了愣神答道;“这个问题我今天才知道颜兄不喝酒,至于为什么,我也无从知晓啊!”
澹台不攻摇摇头,说道;“你先喝一碗酒,我告诉你为什么?”
颜城在旁闻听苦笑,钟离二话不说,端起碗来就喝了一碗,澹台不攻看着钟离利索的喝完酒,说道;“因为颜小子出师之后就负责大小姐的安全,为了不误事,他从不喝酒。这个解释是否合情合理。”
钟离答道:“的确合情合理。”
澹台不攻哈哈笑道;“那就好,再回到刚才的几个问题,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注意到吗?”
钟离摇摇头说道:“这个我自然不知道,或者是没注意。”
澹台不攻哦了一声,说道;“那你为什么没注意到呢?万一我是你的敌人,想着给你下毒怎么办?”
钟离答道:“先生怎么会是我的敌人,你和颜兄一起来的,自然都是孔小姐的人,既然是孔小姐的人,自然就不会是我的敌人了。”
澹台不攻扬了扬眉,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孔小姐的人?我说过还是颜小子说过。”
钟离愣了愣神,好像澹台不攻真的没说过,颜城也只是给自己介绍过孔小姐对澹台不攻也很尊敬。
澹台不攻说道;“如果想害你,我先把颜小子控制住,让他配合我,到时候趁你不备或者朱元璋也在的时候,我想偷着害你们,你们都不知道;多亏你不是朱元璋的侍卫,否则,你的脑袋现在可能就没了。”
钟离想了想的确如此,如果真的控制了颜城,而澹台不攻是敌人的话,一下子就把他们都算计了。
澹台不攻说道;“我也不怎么样你,罚你喝碗酒吧,让你以后长点记性;我这样做应不应该。”
钟离连说应该,端起酒碗又咕咚咕咚喝了一碗,颜城在旁的苦笑更重。
澹台不攻笑着说道;“来来,边吃边喝,不要喝这么猛了。吃菜吃菜,这么好的菜浪费了不好。”
澹台不攻说着说着突然流下泪来,钟离见此急忙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吃着吃着饭怎么落泪了。”
澹台不攻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么一把年纪了,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和人喝口酒。我之所以流泪是因为我担心以后没多少时间能和你们年轻人一起喝酒了。”
钟离说道;“我看先生身体很好,先生思虑有些重了,先生想喝酒还不容易,别的不敢说,只要在和州,先生什么时候想喝了说一声,我肯定给先生送到手边。”
澹台不攻端起酒碗对钟离说道;“太感谢了,太感谢了,来,我敬你。”说完,仰起脖子把就干了。
钟离也连忙端起酒来陪着一饮而尽。
澹台不攻抹了一把脸,重新恢复到笑眯眯的样子,给自己倒上酒,说道;“要说喝酒啊,还是和你们年轻人喝酒痛快。钟小子你可不像颜小子,想让颜小子喝酒,还不如杀了他更容易,哼。”
钟离陪笑道;“颜兄也是为了保护孔小姐的安全,身有所职,不得不慎,这是可以理解的。”
澹台不攻答道;“也是啊,你说的有理,你这么为颜小子考虑,难怪颜小子在路上夸你呢,看来你人是真的不错;颜小子和你认识也是他的造化,来,为了你和颜小子的情义,我敬你们一碗,颜小子不喝就算了,钟小子,你就喝你的吧。”
钟离点头答应,还不忘冲颜城示意,颜城的脸抽抽的都快抽到耳朵后边去了。
钟离和澹台不攻喝完,澹台不攻说道;“下午我和颜小子就到亲卫营中去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没问你呢!”
钟离答道;“先生请讲,我知无不言!”
澹台不攻说道;“好,这样最好;我是想如果我们训练他们的时候,他们有些蠢笨,可否进行惩罚。”
钟离答道:“这是自然,严师出高徒嘛!我希望先生在传授他们的时候要求严格一些。”
澹台不攻说道;“真的?”
钟离答道;“真的!”
澹台不攻继续问道;“说了不能后悔啊!”
钟离笑道;“严格要求是好事,我怎么会后悔!”
澹台不攻想了想,说道;“口说无凭啊!到时候如果我和颜小子训练的严格了,你心疼他们后悔了怎么办?”
钟离答道;“我可以让我大哥签署责任书,只要他们性命无碍,错任由先生惩罚。”
澹台不攻摇摇头,说道;“那倒不用,这样吧,我们就以碗中酒立誓,我和颜小子在训练他们的时候,如果他们做的不好我惩罚他们,你钟小子不能拦着,更不能反悔。”
钟离端起酒碗,说道:“好,就依先生所言!”说完,自己主动的一口气把碗里的酒喝完,还不忘亮亮碗底给澹台不攻看。
澹台不攻慢悠悠的喝着酒,还不忘说道:“不错,不错,是个重诺之人。”说完,一仰脖把剩下的酒喝完了。
澹台不攻喝完酒,把酒碗放到桌上,然后朝颜城伸出手。
颜城叹了一口气,不情愿的从会怀中拿出一张银票放到澹台不攻的手里。
澹台不攻看了看银票,嘴里打了个口哨,笑嘻嘻的把银票揣到怀里。
钟离对二人的动作看的一头雾水,朝颜城问道:“颜兄,你们这是做什么?”
颜城叹了口气说道;“先生问我你是什么样的人的时候,我告诉先生你是个有情有义,淡泊名利,有节制,外冷内热的人;先生说他可以让钟兄在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喝两坛酒;我不信就和先生打赌,如果你心甘情愿的喝两坛酒,我就输先生一百两银子;反之,先生输我两百两银子;结果显而易见,我输了!”
钟离闻听想了想整个喝酒的过程,可不都是自己性甘情愿的喝的吗,想到此处,也不由的连连摇头。
澹台不攻若有所思的看着钟离,说道;“只是个测试,只是个测试!”
人生处处有波澜,留心处处皆学问,三人一顿饭吃的各有心得,钟离更是感到受益良多。
酒足饭饱之后,钟离会了帐,三人朝亲卫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