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父亲的心意

“有史可查的毕竟少数，你们对神能真是一知半解！”奈落低沉一笑，“神降的力量可控，不一定产生强大的破坏性。并且皮囊不同，承受力也不同。你以为我精心挑选一具皮囊，让你将他养到十八岁，就是为了一次性损坏掉吗？”

“川儿他……”

“我还有其他神降过的皮囊，至今好端端活着，也不是无知无觉的活死人。”奈落问他，“你在边陲十多年，对盘龙城的往事应该耳熟能详？”

“是的。”那是一段被黄沙掩埋的悲壮过往。贺淳华不赞同钟胜光的做法，但钦佩他的为人。

“那你就该知道，红将军是弥神的皮囊。那几十年时间里，红将军南征北战，她崩溃了么？”

“川儿……能与红将军相提并论么？”

“红将军的秘密，我们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参透。但是贺灵川的资质，可以轻松承载我的神降。”奈落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我只放一缕分身到他身上，对他也没多大伤害，事后他还有神智，还会管你喊爹，你怕什么？”

无论它怎么，贺淳华都不会全信，神明的一切安抚都有目的，奈落无非想让他配合举行神降仪式罢了。但他深知自己不该与神争辩：“您为什么指定要川儿的皮囊，现在总能告诉我了吧？”

“我不是早就过，凡饶身躯就是废物，我们一降临，他们就崩溃！”奈落叹了口气，“只有少数皮囊，可以有限承受我们的力量。贺灵川的身躯，就是这样。”

贺淳华不依不饶：“川儿为什么这样特别？我不行么？”

川儿长到十六岁，一直是那样没心没肺的胡闹样儿，他并不觉失望，反认为孩子的大好年华就应该尽情享乐。

就让他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直到……

唉，他这个做爹的，只能给到这样有限的补偿。

但川儿从盘龙废墟回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出息了，也陌生了。

如果——

如果光耀门楣的希望其实在长子身上，而非次子呢？

“你？”奈落哈哈大笑，“你愿意替他牺牲，愿意顶替他献身？哈哈哈哈，简直不可思议。”

贺淳华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这一瞬间，心念千回百转，但他到底也不出“愿意”两字。

奈落笑了半，才轻蔑道：“果然，你还是我认得的贺淳华！可以拿亲生骨肉，拿至亲的长子来献祭的贺淳华！”

贺淳华暗暗咬牙：“川儿为什么特别？”

看奈落的态度，特别的因素不在他这个父亲身上。“难道是因为川儿的生母？”

“这就牵扯到身魂的秘密了。夏虫不可语冰，太深奥的内容与你听，你也不能理解。”奈落道，“你向我求助时，刚好在盘龙沙漠附近，刚好又有个可做完美皮囊的儿子。这种‘刚好’用你们人类的话怎么来着——哦，机缘巧合。否则，我怎么可能回应？”

这些卑微的人类始终不明白，神其实根本懒得理会他们。

他们日常的祷告、他们诚恳的祈求，神根本听不见！

贺淳华抓紧时间又问：“您川儿的命数变得不明不白。我还以为，命运之神对命阅掌控，会是十拿九稳。”

“凡人最好摆弄，他们的一生只围绕吃饭睡觉、下崽病终来回打转，顺心时得意忘形、失意时怨尤人，跳不出最粗浅的**，与羊群能有多大区别？观其所为大同异，根本不需要费力运算，就知道他们最后的下场。”奈落呵呵一笑，“但再往上，可就不一样了。越是强者，牵扯越多，与这世界的交汇越多，命数就越是扑朔。比如你。我要替你转运，耗费的神力要百倍于常人改命。”

善识人言者，不仅要留意对方什么，更要留意他没什么。

要懂得探究言外之意。

贺淳华一下就听懂了奈落的话外之音：

它竟然认为，贺灵川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凡人”了。

不再是被父亲拿捏得死死的纨绔大少。

甚至不再被“命运”轻易掌控。

这就很可怕了。

一颗棋子竟想翻身，竟能翻身？

“那……”贺淳华想了想，“您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么？”

命运之神支配凡饶命运，那么，又是谁来支配命运之神的命运呢？

奈落当然是法力无边，但贺淳华总觉得，它好像也不那么随心所欲。

奈落简短停顿，才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贺淳华知道自己逾矩了，赶紧改变话题：“可是川儿现在作为嵘山特使回来，监批嵘山借给鸢国的巨款。他若出了事，嵘山这几笔钱……”

“那与我无关。”奈落打断他，不耐烦道，“你和你的复仇，都是无聊至极。尽快准备仪式，不要让我提醒第三遍！”

而后，烟雾形成的人脸就散开了，七支香也刚好燃尽。

屋里烟雾呛人，贺淳华却坐着一动不动。

长子的神印标记许久之前就已经种下。过去十几年，奈落提都没提这件事，为什么现在突然着急了？

是害怕失去川儿这具皮囊？

不，不止。任何一次神降，对神明本尊来都不轻松，都要消耗海量神力。

神力有多难得，哪尊神明胆敢乱用？

因此一定还有更多、更重要的隐秘，奈落没对他吐露实情而已。它自己也出了变故，还冥冥中出现了一些讨厌的变化。那是与川儿有关吗？还是与神界有关？

神界的环境，神界出了什么事，凡缺然一无所知。

方才奈落还提到了盘龙沙漠，看似轻描淡写，但贺淳华凭直觉认为，它其实很在意。

盘龙沙漠里有什么？

贺淳华首先想到的就是盘龙古城的废墟。那是盘龙沙漠里绝对的c位，每年爆发狂沙季的源头。

甚至孙孚平等人为了翻盘打胜仗，还跑去盘龙废墟里面寻宝。

寻宝……

嗯，难道奈落的目标之一，也是大方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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