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娇擦干了眼泪：“妈，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并不是，我叫你回来，也只是不想让你留有遗憾，亲爸没看最后一眼，哪个当子女的心里都不好受，而且还有点别的事情，需要跟你说一下。”李大娘说道。
“啥啊？”李海娇问。
李大娘对李海娇的孩子也不是太亲近，拿出了一份遗嘱：“你爸在清醒的时候说过了，咱们家有你四亩地，你走的十五年，按照一年两千五来算，十五年一共……”
“我不要！”未等李大娘说完，李海娇便打断了她。
李大娘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钱，三万七千五，一分不差刚刚好：“你也不用跟我俩犟，你没结婚之前的地就拉倒了，结了婚就是外嫁了，地钱铁定得给你们的，因为你单独成家了。”
“妈，我咋好意思要，这么多年我也没回来，这钱我要是拿了，那我还是人吗？”李海娇眼泪再次滑落，母亲说的每一句话让她无地自容。
“其实想一想，你自己选的路，我们也没有干预的权利，当初咱们都挺倔强的，要不然也不能十五年不联系，如今你两个孩子也大了，这钱你拿着，孩子上学还需要钱呢。”
李大娘不由分说地将钱塞进了女儿的手里：“拿着吧，你爸其实也不怪你，就这样吧，这钱哪怕你不花，也给孩子留着。”
“我……”李海娇没脸要这钱，可她了解母亲的性子，一向是说一不二。
李海娇老公此时开了口：“这钱拿着吧，咱爸的丧葬费由我们出了。”
“这个不用了。”李大娘又拒绝了。
“父母去世，儿女拿丧葬费是应该的。”
李大娘对这个女婿也还算是态度不错，刚要说话，却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李大爷的亲侄子过来了。
“大娘。”李海城推门进来，待看到李海娇后，先是一愣，随即玩味地笑道：“大姐回来了，大姐走了十五年，怎么舍得回来了？”
“……”李海娇。
“哟！”李海城望向了李海娇的老公：“这就是姐夫吧，当初咱们只见过一次面，我差点没认出来。”
“是是。”李海娇老公有些紧张。
李海城又扫了一眼坐着的两个孩子，他也没说什么，而是跟李大娘说道：“大娘，我大爷快要不行了，按照咱们当初说的，丧葬费我当侄子的全包了，骨灰盒我抱着，保证把我大爷风风光光的入土为安。”
“行，全听你的。”李大娘并不反对。
李海娇老公顿时不干了，女儿还在要是由侄子拿丧葬费，那不是在打他们两口子的脸吗？
“是这样的，这钱呢，我来拿，就不用你了，骨灰盒由海娇抱也行。”李海娇老公说道。
李大娘微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们这边都是儿子抱骨灰盒，没有儿子就由侄子包，丧葬费啥的，也是之前就说好的，你们真不用多这个心。”
“不是妈，我……”
“就这样吧，你们能回来我跟你爸就很高兴了。”李大娘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瞧向了李海城：“你上东屋陪你大爷聊一会儿，这些年啊，你没少搭我们。”
“没事儿啊！”李海城去了东屋。
李海娇的脸色很难看：“妈，丧葬费我还是能拿得起的。”
“这跟钱无关，是规矩。”
“……”李海娇。
“行了，你们难得回来一趟，只是太匆忙，我也没给你们准备什么好吃的，锅里煮了饭，还炖了豆角，你们对付吃一口，然后就在这屋里睡吧。”李大娘说道。
“那……行。”
一家四口去厨房吃饭，李大娘去东屋陪着老伴：“海城，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等我大爷没了我再回去。”李海城坐在炕边握着大爷的手：“大爷，你放心，当初答应你的，我指定能办到，我姐也回来了，你要是能吃东西就吃点。”
李大爷手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双眼。
他现在明白事儿，也能吃下东西，女儿回来他也知道，可他就是不愿意看女儿一眼。
一狠心就走了十五年，他身为父亲始终理解不了。
明知道那个男人身体不好，他身为父亲不该拦着吗？
我们养活了她二十多年，就因为这个才认识半年的男人跑了？
为啥？
李大爷眼角滑落一滴泪，他真的无法原谅女儿，但他理解妻子的心意，孩子能回来也好，至少知道人还活着。
李大娘给老伴擦拭着眼泪，带着哭腔小声说道：“我求大染想办法找到海娇的，我就想着，哪怕她再不想回来，也得知道她爸要走了。”
李海城心中一酸：“大娘，别说了，我姐和姐夫都在呢。”
“我也就跟你叨咕，你大爷把地钱给她，就是挂着不再欠她什么，父女俩就此啥也不欠了，当初养活她的二十来年，就随风散了吧。”李大娘说完掩面痛哭。
李海城眼泪也掉下来了，只有他知道堂姐走后，大爷和大娘心里有多苦，所以他心里也在怨恨堂姐，为什么会跟着一个才认识半年的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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