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母偏心, 什么都紧着二房,我现在不用以后还有得用?那荣禧堂也是!母亲住还罢, 凭什么要让他们两口子住进去?”
贾琏看着将心里话吼出来的暴怒的父亲, 一时滋味难言。
站在老太太的角度,她有一万个理由偏疼二房:二老爷为人正派、孝顺、有实职,还生了一个酷似老国公的宝玉。
反观自家父亲, 无所事事、沉迷酒色,似乎找不出一个优点。
世人本就很难一碗水端平,何况是这样高下立见的两个儿子呢?
贾琏心中苦闷, 没想到自己长到二十来岁还要为家中长辈的关系发愁。
一时又觉没意思, 还不如往日做纨绔时来得愉悦呢。谁能想到看着一团和气的家只是表象,私底下竟各有计算。
他想说那荣禧堂只是二老爷待客时用用, 平日都是不住的。转念一想老爷岂会不知?只他耿耿于怀的是老太太让二房住正房的这一决定罢了。
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还能怎么办呢?
贾琏沉默片刻,收拾好心情正色道:“爹,府里开销大,是真留不住钱,您大可不必如此报复性花钱。您以后看中什么跟我说,能买的我想法子给您弄来。”
贾赦轻哼一声, “就怕你没那个能为。”
贾琏也不把他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 凑过去推心置腹道:“爹, 陛下都亲口说了我这个差事大有可为。”
贾赦捋胡须的手一顿, 半信半疑道:“真的?”
“千真万确,林表弟都听见了呢, 我还敢胡说不成?”
“哼, 林家小子还不是向着你那好二叔。”因着见林隽与贾政走得近, 贾赦对他并无好感。
“爹, 您这话说的,人家对我不错了吧?”贾琏拉回话题,悄声说:“老太太再如何看重宝玉,等他成事最少也得再过六七年罢?这中间还不得倚重我?只要我好好经营,这府里还不是您儿子说了算?”
贾赦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打量贾琏一番:“你小子还有这成算?老子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贾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循循善诱:“所以我的差事得稳,今上眼里是个揉不得沙子的,想想缮国公一家因着那事病倒一串……爹,您一定要支持我,不该伸手的千万别动。”
贾赦听这意思似乎意有所指啊,他定定的望着贾琏,贾琏毫不躲闪的与他对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眼里满溢的勇气几乎让他不敢直视。贾赦今日才发现自己这儿子已经长大了,俊秀挺拔,意气风发,恍惚间他想起自己那早逝的原配。
“琏,黍稷之器也。惟愿咱们琏儿以后吃饱穿暖,长长久久才好呢。我们大爷会保护琏儿的,大爷说对不对?”
其实他早已记不得原配的样子,印象中那是一位才貌双全、贤惠能干的好妻子。他们也曾温情脉脉的在月下期待孩子出生,畅想以后严父慈母、分工合作的美好生活。
半晌,贾赦嘀咕一句“你懂什么”偏过头。
不伸手,哪儿来的钱?
“您说什么?”贾琏没听清,问道。
“老子说知道了。”贾赦回头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还未取字?我看就叫长丰罢。”
贾琏无语,这又是什么意思,怎的平白又想起给自己取字了?他这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有表字后与人打交道确实方便许多,贾琏无所谓字义如何,点头算是承认了。
难得贾赦退让,贾琏趁热打铁叮嘱:“就这么说定了,咱们父子齐心,其利断金。”他胡言乱语应承道:“以后儿子月月给您零花钱,让您比二叔更早过上无忧无虑的老太爷生活,开不开心?”
贾赦合目轻哼一声。
“您这是答应了?”
贾赦暴躁的说:“唧唧歪歪罗嗦什么?你还是多搞点钱供老子花用罢?”
“您答应了可一定要做到。”
贾琏只当他应下了,顿时喜笑颜开,稍稍放下心后好奇道:“您这次又相中什么了?”
提起这个贾赦可来劲了,他高兴的一拍手,说:“玉林旧扇,你小子知道么?玉林大师去世后谁也搞不清他珍藏的名扇流落到何处,”贾赦啧啧感叹:“我们这些爱玩这个的怎么都找不到,却不知那贾雨村从哪里得到消息……”
又是扇子,贾琏现在听到扇子就腻味,他随口应和着:“那您打听到消息了给我说,我帮您找去。”
贾琏以为经过这一番谈心贾赦就能洗心革面重新做爹了?
当然不是。
贾赦在家中安分没几日,到底按捺不住被贾雨村用玉林旧扇勾起的好奇心,通过冷子兴搭桥又与贾雨村约在外面见面。
“时飞,那扇子如今在何人手中?”贾赦刚坐下便着急的问起来。
贾雨村笑道:“赦老莫急,这批名扇就在米市口的石家收着。在下前两日好话说尽才被石家人允许进屋看一眼扇子,真真是名家珍品,湘竹、棕竹、玉竹各色材质应有尽有,上面又有前朝名人真迹,别处再不能有的。”
贾赦眼睛越听越亮,他被勾得心痒难耐,忙道:“他们作价几何?凭他多少我都要了!”
冷子兴在一旁捧道:“还是赦老爷大气,我等却拿不出这许多,恭喜赦老觅得珍品。”
贾赦捋着胡须矜持颔首。
贾雨村眸光一闪,苦笑道:“依我看赦老还是再寻其他罢,那石家人放话宁愿饿死也不肯舍卖一把的,无论在下好说歹说都不松口。”
听说那家人不卖扇子,贾赦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这、老夫愿出高价他也不卖?”
贾雨村摇头,叹道:“都是在下的不是,满心以为能与赦老奉上好东西,不想却在这里卡住。”
“你一番好心老夫岂会不知,如何能怪到你头上。”贾赦不甘心的说:“那石家莫非是大富大贵之家,还有人不要钱的?”
“非也,不过是市井人家,家里经营着小生意。”贾雨村似是不经意道:“听说他家生意出了问题,连税银都交不齐呢。”
他惋惜道:“这么好的机会,赦老仁厚,便将扇子卖与您您还能亏了他们不成?一家子却是犟种。”
冷子兴也连连附和:“谁说不是呢?度过这个难关要紧,抱着几把扇子不放又有何用?要我说他们拿在手里也欣赏不来,还不如转给有缘人呢。”
句句都说到贾赦心坎里。
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越得不到越是想弄到手。先是打发小厮去米市口问到石家,谁知贾雨村还真没说假话,贾赦一把扇子开到五百两人都不卖。
贾琏私下得到消息亦去找石家问了,人家就是不卖。他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扇子是人家的,总不能强迫别人出手罢,于是为贾赦寻了好些新鲜玩意儿逗他开心。
又听林隽说贾雨村行事‘不拘小节’,便让人盯着贾赦,见他再未见贾雨村才稍稍松气。
只是这口气松早了。
贾赦得不到扇子那是吃不好也睡不香,经常把玩的旧扇也不爱了,统统扔到一边,就是想要石家手中那些。
辗转间脑海中不期然回想起贾雨村说的“石家人交不起税银”,他噌的坐起身。
天人交战片刻,贾赦眼神险恶起来:既然软的不行,可别怪老夫来硬的。
当即唤来长随典儿交代事情。
典儿听他说完,心中一跳,这是要让官府拿办石家呀。
典儿想了想,跺脚跑去找贾琏了。
“你是说大老爷让人告石家拖欠官银?”贾琏重复到。
典儿点头。
贾琏被气笑了,就为了几把扇子,他那老父亲便想弄得人家破人亡?他可不是不知事的小年轻,普通人进了官府少不得脱一层皮呢,何况是被大老爷有目的的坑进官府。
贾琏诡异的十分平静,提心吊胆这么久,他有一种“终于来了”的石头落地感。
典儿忐忑的看向自家二爷,只听贾琏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先去帮我办一件事。”
他与典儿耳语几句,典儿茫然的领命而去。
贾琏将手上的事务忙完,又托交好的原玉帮他照管几日。
原玉挠头:“可以是可以,你要做什么去?”
贾琏神秘一笑:“小弟且要病几天罢。”
“?”原玉摸不着头脑。
随后贾琏悄悄跑到桃园山谷的一处冷泉里泡了半天,泡得双唇发乌浑身冰凉,又对着风口吹得头晕目眩才罢休。他本就是一个四体不勤的公子哥儿,经过这一番折腾,傍晚坐上回城的马车时已经有了风寒的迹象。
他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急促,吐出的每一口气都滚烫无比。
贾琏强撑着让兴儿扶他到大老爷院子里。
“爷,还是先看大夫罢?”兴儿面露忧色,他感觉贾琏全身都在发热,显然病得不轻。
“多话,走。”
兴儿到底不敢违拗,将他扶到贾赦院中。贾琏眼里透着神经质的兴奋,他跌跌撞撞的走到贾赦面前,轻声道:“爹,您知道石家么?”
贾赦惊讶抬眼,有些心虚的瞥向旁边,毕竟他之前还答应贾琏安分行事呢。
随即想到自己才是老子,还能被他一个儿子挟制了?理直气壮起来:“没听说过,石家怎的?”
“您不是要使人告他们么,”贾琏摇晃着说:“人家骗你呢,石家根本没有拖欠税银,您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呢。”
贾赦被他说中心事,正要恼怒,贾琏却不给他发怒的机会,笑着说:“您不要问我如何得知这事,反正也无所谓,经此一遭儿子算是看明白了,您既不能收手,我这差事干着也胆战心惊,生怕被人拿住把柄撸下去。须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您今日为了把扇子要将无辜之人下狱,他日便有人为了我这位置将我投牢!”
贾赦被他这一番话震得心惊肉跳。
贾琏见状却哈哈大笑,状若疯癫:“爹,您放心,索性我明日就去辞了差事!回家咱们爷儿俩一块儿呆着,我天天伺候您!总碍不着谁的眼、咳、咳——”
“二爷!”兴儿忙为他顺气。
见贾琏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贾赦慌了,上前扶贾琏才发现他浑身颤抖似有不适,眼神看着也不清明了,他伸出手在贾琏额头一探——滚烫。
贾赦竖起眉毛冲兴儿发火:“你们是怎么服侍主子的,病得这般严重!”
兴儿委屈的看了他一眼道:“二爷得知……心中郁愤,下午便有些不好了,又拗着不要看大夫,一定要先来您这儿探望,小的这就去请大夫。”
邢夫人本就悄悄躲在一边听他们父子争吵,此时少不得现身,埋怨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人病了都不知道。去,去那边把琏儿媳妇儿叫过来。”
一时又有人去叫王熙凤,院里顿时忙乱起来。
贾赦使人将贾琏扶到耳房安置,看着亲儿子虚弱的躺在床上盯着自己,嘴里喃喃着什么,贾赦附耳只听他哑着声音说:“爹,您现在如愿了,这就是您想看到的?”
看到他青白的脸色后贾赦再多的怒气都没有了,讪讪摇头。
不一会儿贾琏又烧得说起胡话来,攥着贾赦的手叮嘱:“爹,儿子不孝,还没好好孝顺您,怕是要去了,您、您要帮儿子照看好大姐儿,咳、咳。”
贾赦何曾见到他这个模样,心中大痛,流出两行老泪:“琏儿,别说胡话,你这是风寒,吃完药就好了。”
“好了又、又有何用?横竖前途黯淡,以后怕是都给您买不起好酒。”贾琏吃力偏头,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见他这样,哪还有前几日与自己谈笑风生的意气,贾赦被唤醒一腔慈父心肠,对自己的作为也有些后悔,忙说:“有用,有用。别说丧气话,只要你好了,爹什么都答应你。”
贾琏眼里泛着濡慕的光,片刻后又黯淡下来:“算了,您无拘无束惯了,哪能为儿子束手束脚。”
“爹不骗你,”贾赦呜呜流泪保证道:“爹、爹以后都听你的。”
贾琏听到此话意味不明的长叹一声,睁眼盯着帐顶不说话。
这把终究是他赌赢了。
贾赦不解何意,正焦急间大夫到了,他少不得让开位置给大夫把脉。
大夫捋着长须把完脉,对面色忧虑的贾赦道:“府上公子本就心火亢盛,兼之风寒束表,致使寒困于外,热蕴于内,寒加热,是以病势汹汹,此为‘寒包火’之证也。”
王熙凤听闻贾琏病了,匆忙赶过来,在窗外听了一耳朵,忍不住急道:“大夫,甭管何症,您赶紧开药把这病止住才好。”
贾赦听到‘心火亢盛’不由得一阵心虚,想不到琏儿气性这般大。此时忙不迭拱手:“明医救救吾儿。”他年近半百,可就这么一个成年的儿子。
待大夫到外间开药,王熙凤忙拐进内室,看到贾琏干裂的唇片,心疼的沾着温水为他润唇,眼里掉出几颗泪珠:“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贾琏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急促喘息。
他这一病,直到第三天才退烧下得来床。
林隽过来探望,贾琏支开左右,悄声说:“林表弟,不怕你笑话,为兄这是在使苦肉计呢。”
林隽无语道:“那你这也太实诚了。”装装样子得了,哪能真把自己搞成重病呢?也不怕烧成傻子。
“……为兄也没料到这病气如此凶猛。”贾琏讪讪道,他本意是浅染个风寒就罢了,谁知弄得高烧不退呢。
“还是平日缺少锻炼,身体本质不壮实的缘故。”林隽打趣道:“琏二哥常在球场,合该每日与时二弟他们一起跑两圈的。”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林表弟,你带的什么东西?好香。” 贾琏不住抽动鼻子,渴望的看向林隽提来的食盒。
“粥。”林隽打开食盒,里面便是安叔熬的营养粥,还是温热的呢。
给贾琏盛了一碗,他几乎是用抢的接过粥碗,狠狠灌了两口,长叹一声:“表弟这粥可救命了,咱们府里的传统一向是静饿为主,前两日我喉咙干涩吃不下饭还好,今日倒饿狠了。”
林隽就是知道贾府有这招数才带饭来的呢。
“琏二哥这次可如愿了?”见贾琏脸色好多了,林隽八卦道。
贾琏闹过这一场后似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体悟,对待贾赦派来嘘寒问暖的人也是淡淡的。
他冷冷一笑,说:“大老爷倒是承认以后听我的,且看吧。”经此一事他算是明白了,他这爹口头答应的爽快,当真你就输了,还得要人时时在旁边看着才放心。
这是被贾赦伤到了哇。
林隽唏嘘不已,看看贾赦,都把自家孩子逼到死角了。这下喜提一个黑化儿子,不知他开不开心。
说了一会儿话,林隽告辞后,贾琏刚眯上眼,兴儿来报:“西廊下五奶奶家的芸大爷来探望您。”
贾芸也是本家少爷,贾琏少不得让兴儿将他迎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人走进来,正是贾芸。
贾琏望去,只见贾芸长挑身材,生得斯文清秀,脸上挥之不去的青涩稚气,却还是大着胆子问候:“琏二叔,您大安了?”
贾琏心中暗赞他的好相貌,笑道:“劳你们挂念,我养养就好了,快坐,旺儿看茶。”
贾琏也是贾家一脉相传的颜控,因贾芸长得好,饶有兴致的与他拉家常,问他可有在读书。
贾芸见他态度亲和,放松下来,不好意思的说:“现已不读书了,我们家只靠母亲维持家用到底辛苦,侄儿想着我也大了,能出来做事,便不去学堂了。”
贾琏扫过他洗得泛白的袍子,心想难为他有心探望,等会儿包些银子罢。
“母亲倒是不让我退学,只我不是那块料,读书也出不了名堂,”他嘴巴甜甜的说:“只看琏二叔便知道有本事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成,母亲一想也说就是这样呢,到底点了头。”
明知他是恭维,贾琏还是被贾芸真诚的语气打动了,“芸儿会说话。”
贾琏随口道:“如此你可想好去哪儿做事了?”府里许多外务便是让这些本家孩子打理,三两句话他就看得出来贾芸是个有成算的,想必已经想好去处。
“母亲说我还小呢,到底未经事,琢磨着让我先学学再说。” 贾芸双眼亮晶晶的看向贾琏:“侄儿今日一见琏二叔便觉、觉得、倘若能有幸被二叔带在身边使唤,小侄便是闭眼也甘心了。”
贾琏挑眉,这孩子打算跟着自己?
他被贾芸一番马屁拍得舒舒服服,不好拒绝。半晌轻咳一声,笑说:“你二叔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待我好了再说罢。”
贾芸被他婉拒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自己失落一会儿后又振奋起来——琏二叔没有说不可以嘛,还有机会。
他继续陪贾琏说话。
贾琏这下倒真有些欣赏这位年岁不大的芸哥儿了,他自己十来岁时若是被人拒绝,哪里会这样沉得住气?
这孩子是个人才啊,只是不知品行如何,且再看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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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文烁正在乾清宫批阅奏折,身边的小太监提醒:“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文烁抬眼,就见皇后扶着宫女的手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捧着册子的尚宫局女官。
“皇后来了。”文烁放下笔,笑道。
皇后元氏走到他旁边,见他按揉眼周,嗔道:“陛下整日案牍劳形,也该看着时间歇歇才好,张全福,你怎么也不提醒陛下?”
文烁身边的大太监躬身诉苦:“小的说了陛下也不理哩,还是娘娘说的管用。”
文烁点了点张全福:“行了,下次我只听你的如何?”
张全福讪笑着退到一边。
“你这是有事?”文烁看了眼殿中候着的女官,问道。
皇后迟疑片刻,招手示意一个女官上前,女官将捧着的名册奉上,皇后翻开给文烁看:“秀女们大多已至京城,名录在此,您看。”
文烁随意瞟了一眼:“这些你看着办就是,很不必我多此一举。”
文烁不以为意的态度让元氏心里一松,随后她又翻出另一个册子:“这便是报上来选送伴读的。”
之前文烁下令除聘选妃嫔外还要与各公主郡主征选伴读,经过层层选拔,最终能呈到帝后二人面前的也就这薄薄的一张纸罢了。
“秀女还罢,这伴读要与公主们相处几年,九儿她们可有自己心仪的人选?”
文烁膝下暂时只养住一个三岁的女儿,且用不着伴读。他还有几个皇妹,这伴读便是为她们准备的。
“我作了记号的就是,九儿挑的乔家,小十三选的她外家的表姐……” 元氏一一指给他看,这些皇室女们早已各自挑好人选,其余的不过是陪跑。
元氏指尖轻描淡写的略过薛家女,指向下一个名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