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这一战要为浙直打出三十年的太平光景来

朱栽圳带领戚家军士兵连夜赶往嘉兴以北的平原地带。

戚家军的招兵之法此时显露出了威力！

三万戚家军士兵，大都是吃苦耐劳的矿民、贫雇农出身。

矿民们为了多挣钱，在义乌的矿坑里一待七八个时辰是常事。贫雇农们赶上抢收稻米的季节，一天一夜不睡觉也是常事。

连夜行军，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广西狼兵更是脚力非凡。

临近黎明时分，戚家军、狼兵终于赶在倭寇之前到达了嘉兴北部的平原地带。

朱栽圳凝视着这片平原，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可惜手里没有骑兵。不然完全可以搞拿破仑那套大炮轰、骑兵砍、步兵上的战术。

戚继光大步走了过来：“王爷，斥候来报。倭寇距我们大约二十里。但他们就地扎营了。我猜测，他们会在天明后一个时辰与我们接战。”

朱栽圳道：“立即按照之前的部署，将戚家军散开，布置好火炮阵地！”

广西狼兵属冷兵器部队。朱栽圳打算让他们充作预备队，等倭寇显露败相时冲上去收庄稼。

按照新定下的军制，戚家军此时拥有二十个火铳团，十个步卒团，三个弗朗机炮团。

朱栽圳让其中十六个火铳团、八个步卒团混编，呈洋文“v”形散开。

五百门弗朗机炮全部布置在东侧的一片高地上。四个火铳团、两个步卒团在高地下方集结。一方面保护火炮，一方面充当预备队。

每一名戚家军火铳手的腰间，都用绳子悬着一柄刺刀。这两万柄刺刀，是赵士祯征用了杭州附近八县的上千名铁匠，日夜赶工打造完成的。

且不说三万戚家军跟三万倭寇的单兵素质高低、火器多寡。当戚家军的火炮部署到了高地，就确立了战场优势地位。

一切布置妥当，天已经大亮了。倭寇尚未出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杭嘉湖平原上。

本来这片平原应该是农人耕作的乐土，鱼米之乡。可是随着倭寇的入侵和浙东百姓西迁，导致这里异常荒凉。水渠已经干涸，水田都变成了长满杂草的平地。

朱栽圳命令道：“倭寇来之前，齐唱戚家军军歌，振奋士气！”

余姚县的中秋庆功宴上，戚继光写出了《凯歌》，朱栽圳专门为其编了曲，教给将士们传唱。

雄壮、嘹亮的《凯歌》响起在杭嘉湖平原的天空中。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

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

每一名将士都唱得热血沸腾！

这里是祖宗留给他们的土地，岂容倭寇践踏？

他们今日将用倭寇的血浸润这片古老的土地！

后世西方有个叫雨果的老头说过这样一句话：鲜血不是甘露，用它灌溉的土地不会有好收成。

那老头说的是人血，而非畜血。

畜血灌溉的土地，一定会成为丰收的沃土！

因为畜生十只有九只都欺软怕硬。在这里吃了亏，就再也不会来。

昨夜朱栽圳就放出过豪言：“这一战，要为浙、直两省打出三十年的太平光景来！”

“轰隆隆”。东北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线。黑线越来越近，是倭寇来了！

戚继光挥动令旗。分布在阵地上的近百名旗牌官高声呐喊：“火铳手装填！”

徐海率领的倭寇距离戚家军已不足一里。

当徐海看到朱栽圳为他摆下的军阵，倒吸一口凉气。

他脱口而出：“见了鬼了！戚家军不是只有一万人么？对面看着三万都不止！还有，这么多火铳他们从哪儿弄来的？”

麻叶道：“我明白了！戚家军刚招募了半个多月的那两万新兵，应该全部上阵了！呵，这仗咱们稳赢！三分之二都是新兵，何足惧哉？”

陈东急于取胜，好回横沙岛把玩垂涎已久的王翠翘的翘处。他附和：“没错！这帮新兵，会不会使火铳还难说呢！”

这三位仁兄的智商其实都不高。要不然也不会在正史中被胡宗宪三玩两玩就都给玩死了。

朱栽圳这边，他生怕戚家军的阵势会吓跑徐海。他又开始缺德带冒烟，使上了激将法。

他下令道：“把之前教弟兄们的那句口号喊出来！”

片刻之后，平原上响起了三万戚家军弟兄的齐声呐喊：“徐海绿帽甲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徐海果然是个冲动易怒之人。本来他第一眼看到戚家军的阵势，心里在打退堂鼓。

可麻叶、陈东一撺掇，加上被三万人齐骂绿帽甲天下，他一时间热血上头。

他下令道：“火铳手，集结成阵！推进！轰死那帮天杀的明军！”

五千倭寇火铳手排成了三条长长的线，集结前进。其实他们也会三段式射击。这是弗朗机火器商人们教给他们的。

两万五千手持冷兵器的倭寇跟在火铳手的后方。

忽然间，戚家军火铳手、两侧护卫的鸳鸯阵也开始向前移动了二十步。

双方距离一百五十步！

徐海想抢开第一轮枪！他高声下令：“停止前进！举铳，点引线，放！”

倭寇们纷纷停下脚步，点燃了引线，将铳口对准了戚家军！

戚家军却依旧在缓步前进！

徐海心中暗笑：对面的朱栽圳对火铳一窍不通啊！谁先开第一轮铳，谁就占优！

徐海忽略了一个问题。双方的火铳，都是从西洋人哪里买来的，射程相同，都是一百步。

抢先放第一轮铳，的确能起到率先杀伤的效果。但同时这是一把双刃剑，会让火绳枪本就不高的命中率变得更低。

朱栽圳是通读过欧罗巴史的。拿破仑的老近卫军在排队枪毙的时代横扫大半个欧洲，靠的是军纪严明，敢于让对手第一轮开枪。敢于顶着横飞的铅丸往射程内走十六步！

正是这十六步，让老近卫军的命中率远超对手！

“嘭！嘭！嘭！”倭寇们率先放铳！

戚家军的阵线之中，不断有人被铳子击中倒下。不过很快就有其他人顶上位置。

他们还在缓步向前移动！因为在戚家军的十三斩军纪中，第一条就是“临阵退缩者，斩！”

戚继光前几天刚对“临阵退缩”做了一个补充：见敌不敢进，即为临阵退缩。

与其畏畏缩缩，打完仗被当作逃兵窝窝囊囊掉脑袋，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当英雄呢。更别提战死后家里人能拿到优厚的抚恤银。

“嘭！嘭！嘭！”，第二排倭寇还在放铳。随后是第三排。

因为超过了射程，他们的命中率并不高。五千火铳手三轮铳下去，也就打死打伤了两三百戚家军将士。

三段式射击虽然能提高火力持续输出能力，但不是没有射击间隙！

当倭寇的三轮铳打完，来不及打第四轮时。恰好戚家军走到了离他们百步远的地方。

旗牌官们纷纷拔出腰刀，高喊着朱栽圳编订的新式口令：“火铳手，预备！”

他们的引线在行进之前就点燃了，现在只差打开药池，举铳瞄准，扣动扳机这三步。

“呼啦啦”，无数戚家军的铳口对准了对面的倭寇。

旗牌官们则背过身去，看向远处戚继光手中的令旗。

戚继光挥动了下令旗。旗牌官们齐声高喊：“放！”

“嘭！嘭！嘭！”火铳怒吼着，射出复仇的铳子，直奔人皮畜生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