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天气预报员

一个时辰后，杭州城东便门前。

朱栽圳跟胡宗宪等人来到了门前，迎接广西狼兵。

三千狼兵吊儿郎当的站在城门前。他们身材矮小，皮肤黝黑。身上的腱子肉却十分醒目。他们穿着壮人的服饰，头上包裹着黑色包头布。

他们吊儿郎当是因为世代居于大山，随性惯了。真打起仗来，这群人个个嗷嗷叫，不然也不会被称为“狼兵”。

俞大猷的身边，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这女人皮肤白皙、身材丰腴。徐娘半老的风韵之中，又透出一股百战沙场养成的英气。

这女人便是瓦氏夫人。她的丈夫瓦嘎本是广西当地的土司，十几年前病死了。因为她能征善战，在广西地方威望很高，八县六十九寨的壮人都听从她的号令。

朱栽圳朝着瓦氏夫人一拱手：“久仰瓦氏夫人大名，如雷贯耳。”

俞大猷连忙介绍：“瓦氏夫人，这位就是景川王殿下。”

瓦氏夫人拱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给王爷行礼！”

瓦氏夫人有“女官参将总兵”的官职在身，故而自称“末将”。

朱栽圳注意到狼兵个个手持长矛，腰间挂着一柄兽皮做鞘的壮刀。

朱栽圳对一名狼兵说：“我看看你的兵刃。”

狼兵解下壮刀，递给朱栽圳。

朱栽圳拿在手里掂了掂，他从刀鞘中抽出刀身。只见这刀长四尺，刀柄二尺。

“够分量！不愧是三铁壮刀！”

瓦氏夫人惊讶：“王爷竟然也知道我们的三铁壮刀？”

朱栽圳侃侃而谈：“三铁壮刀，天下闻名，我又怎会不知道。

据说每一个壮人男孩出生之时，他们的父母都要找三块加起来与男孩同重的铁块，用红绳悬在床头。

待到男孩长到十岁，便将三块铁打成一把刀。男孩天天佩戴，习练刀法。

壮寨之中还有几句歌谣，说的就是三铁壮刀。

‘三块黑铁打把刀，挂在腰间动摇摇。谁人敢拦狼兵路，不断头来也断腰！’”

胡宗宪在一旁感慨：“王爷真是见识广博。这事儿臣是第一次听说。怪不得广西狼兵威震两广呢。原来是自小就与刀结缘！”

胡宗宪这个马屁，是一屁两拍。既夸赞了朱栽圳博学，又夸赞了狼兵善战。

瓦氏夫人显然被拍的很受用。她说了一句载入史册的话：“狼兵誓不与寇俱生！”

朱栽圳感慨道：“瓦氏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狼兵千里迢迢从两广来到浙江，协助栽圳抗倭。

栽圳自然不能亏待狼兵兄弟！王国光，开箱！”

王国光打开了十个大木箱，木箱之中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朱栽圳高声道：“狼兵弟兄，每人赏银三十两！打胜了倭寇，另外还有厚赏！”

狼兵见到银子，个个嗷嗷叫。他们用手捂在嘴上，发出“阿瓦、阿瓦”的战吼声！

朱栽圳道：“俞将军，你们先将三千狼兵安顿到杭州卫军营里去。安顿完来巡抚衙门商议军略！”

当天夜里，朱栽圳做出了自己的战略部署。

将一万戚家军预设于绍兴府境内。准备与汪直手底下的倭寇主力决战。

将三千狼兵埋伏在余姚县境内。一旦倭寇主力向东撤退，狼兵立即打阻击。

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天气预报员！

朱栽圳问陆绎：“金陵钦天监留守衙门的那个五官灵台郎还有几天到杭州？”

五官灵台郎，职从七品。是钦天监中专门通过观天象预测天气的人。

朝廷每逢大典，都需要五官灵台郎先预测天气，定下进行大典的日子。省得大典当天出现暴雨、打雷等等不祥之兆。

陆绎道：“还有两天就到了。不过王爷，我手下的耳目告诉了我一件事。”

朱栽圳问：“哦，什么事？”

陆绎道：“杭州城内有个算命的瞎子，自称什么吴半仙。此人有个绝活，能预测三日内的晴雨。

朱栽圳道：“哦？明天一早带我去见见那人。”

胡宗宪提出异议：“王爷，我觉得还是钦天监的五官灵台郎更准成一些。民间装神弄鬼的算命先生，满嘴都是谎。别让他耽误了军国大事。”

朱栽圳却道：“不。自古高手在民间。或许他是有真本事的呢？”

第二天一大早，陆绎领着朱栽圳，来到了西子湖畔的雷峰塔前。

雷峰塔游人如织。算命先生最喜欢挑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摆摊。

朱栽圳来到了一个算命摊前。摊子上挂着一副幌子，上书“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十个大字。

摊子后面坐着的就是吴半仙了。

一个美貌妇人来到吴半仙的摊前。

吴半仙道：“早跟你说了，我神机妙算。你还不信。怎么样，昨日下了一场雨吧？这下你该信我了。”

美貌妇人双手奉上一锭五两的银子：“你老果然是真神仙。昨日真的下雨了。还请您帮忙算算，我何时才能怀上孩子。”

算命是有固定套路的。如果遇到客人不信他，吴半仙会抛出“楔子”，即预测几日的晴雨。若被他言中，客人便会深信他有本事，双手奉上银子。

朱栽圳在一旁冷眼旁观，只见吴半仙猥琐不堪。趁着接美貌妇人银子的机会，拿手好一顿在妇人的一双玉手上揩油。

朱栽圳暗道：这厮不像是个瞎子。

不多时，吴半仙几句话打发了美貌妇人。

朱栽圳和陆绎走了过去。

吴半仙问：“二位先生是测生辰还是测字啊。”

朱栽圳微微一笑，直接从陆绎腰间抽出绣春刀，抬刀指在了吴半仙的鼻尖上。

吴半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小的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对小的刀剑相向。”

朱栽圳将绣春刀递给陆绎：“我不抽刀对着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装瞎，呵，果然是装瞎。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爷？”.

吴半仙道：“杭州大捷时，王爷押着倭寇游街。小的有幸见过。”

朱栽圳道：“我不跟你说什么废话。听说你测晴雨很准？怎么办到的？”

说完朱栽圳将一枚十两重的金锞子放在了桌上：“若你说得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一锭金子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