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封印

江归凝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座山压在了老道人身上，让他瞬间心如死灰，再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甚至说就连心湖里的念头都少了很多。

为了活命，老道人立马更改了语气，战战兢兢地说道：“前辈……前辈说的是，贫道区区阴神，确实担不起‘人’这个字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江归凝冷笑道：“你还真是把怂这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啊，难道当初圣人造字，就是照着你的模子造的？”

老道人不知道江归凝的话里是不是暗藏玄机，却还是赶紧否认道：“前辈说笑了，小道何德何能，担得起如此评价啊。”

江归凝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到：“哦？这么说你是在反驳我了？”

听着这暗藏杀机的话，老道人都要被吓死了，他只能改口道：“不敢，绝对不敢。前辈说得对，我就是怂，当年圣人造字，绝对是照着小道造的。”

还没等他说完呢，江归凝忽然大喝一声：“大胆，你这意思是上古圣人造字还有你的一份功德了？竟敢碰瓷上古圣人，你当真是好胆啊。”

老道人都要被吓哭了，开玩笑，这个罪名要是被坐实了，不说会不会遭天谴，就单单只说那些书院里的儒生们，光用口水都能把他给淹死。所以老道人赶紧摇着手说道：“不不不，圣人造字，功德无量，贫道……”

没给老道士解释的机会，江归凝就又说道：“这么说来，你还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了？”

老道士傻眼了，他愣愣地看着陆阳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归凝依旧有些不依不饶，他一步踏出，来到了老道人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加重了语气说道：“怎么，你觉得上古圣贤不好惹，难道小道我就好惹了？”

一边说着，江归凝还一把抽出了背后的长剑，眼神阴狠地盯着老道士的脑袋，似乎在考虑着从哪砍一样。

老道士在千年以前也算是混迹过修真界的人了，高手见得不多，但是也绝对不少，可这么没品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说好的仙人风范，圣人胸怀呢？这怎么看起来就像一个活脱脱的市井无赖啊？

老道人看着江归凝，越看越像，眼神也越来越古怪。

江归凝好像没察觉到这些一样，依旧在那自顾自地说着：“竟然敢看不起小道，简直是欺人太甚。是小道提不动刀了还是你太飘了？来，让小道刺上一剑，好让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好好感受一下贫道的怒火。”

他在那比比划划，咋咋呼呼的，可就是没有动手的意思。

老道士越是看他这个样子，就越是无奈，到最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伸长脖子对着江归凝哀嚎道：“来，你砍，你往这儿砍。不就是想找个借口干掉我吗？至于这么欺负人吗？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前辈你修为高，那不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反正贫道打不过你，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伸了伸脖子。

不就是耍无赖吗？谁还不会了？想当年没接触修真以前，谁还不是个小混子了？

他这边倒是爽利了，另一边江归凝却难受了，他盯着老道士露出来的脖子，语气古怪地说到：“你确定？”

老道士心里发虚，嘴上却嚷嚷着：“反正小道又打不过前辈，前辈以力压人，贫道我能说什么？”

说到以力压人四字的时候，老道士咬字极重。他倒是也聪明，在不确定路养生是否会出手的情况下，并没有给路养生拿住话头的机会，而是特意强调了他“以力压人”的事实。

这要是换一个人的话，为了什么所谓的高手颜面，仙家度量，说不得就收手了，可江归凝是谁啊？他二话不说，直接就砍了下来，嘴里还嚷嚷着：“哟呵，活了这么久，这么头铁的还真是第一次见。以力压人是吧？巧了，小道我还真就喜欢以力压人。”

老道人虽说摆出了一副浑不懔的驾驶，但是也悄悄留意着江归凝的动作呢。他看江归凝真的要砍，二话不说，整个人直接就向身后滑去，这才堪堪躲过了这迎头一剑。

他额头冷汗直冒，只觉得背脊发凉，心神不定的情况下竟然直接对着江归凝吼道：“你竟然真的要砍？”

同时他心里还大声喊着：“不是说三教祖师在镇守人魔战场之前曾定下过规矩，不许圣人在人间随意出手吗？他怎么敢如此放肆，公然违背三教祖师的规矩？莫非他还不是圣人？”

最后的念头刚刚升起，立马就被他掐断了。

开玩笑，千年前他好歹也是一位三斩境的强者好不好。修真六重境界，他已经是第四重了，这等修为已经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了，能在他以毕生修为和身家性命布下的结界里随意出入，还能找到他真身藏匿之地，怎么可能不是圣人啊。

江归凝自然不知道老道人心中所想，他疑惑地看着老道人，一脸无辜地说到：“不是你说的让我砍的吗？小道要是不同意不是显得小道多少有点憨傻吗？来来来，再把脖子伸过来。我跟你说，小道这剑虽说是木剑，却也锋利的很，不过就是没砍过阴魂。正好，你让小道砍上一剑，试试这剑砍阴魂顺手不顺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跃跃欲试，挥舞着剑就要再砍上一下。

老道士要被吓懵了，他站起身掉头就跑，江归凝在后边喊道：“别跑啊，我这还没试剑呢，你让我砍一剑，就一剑。不是，你说你都是阴魂了，再挨一剑又不会再死一次，怕个什么啊？”

他越是这么喊，老道士跑得越快，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江归凝没有站在原地，收了木剑以后啧啧说道：“不愧是苟活了千年的老王八，跑起来就是快。”

他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反而站在原地，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打量起了这片未知之地，嘴里还时不时说着“垃圾”“废物”“还不如砍了当柴烧”之类的话，搞得整个空间是不是就轻微颤抖一下。

不一会儿，远处又出现了一个身影，他颤颤巍巍，磨磨蹭蹭，一点一点挪了过来。

江归凝老早就看见了他，不过却没说什么，二十等他好不容易挪到自己不远处了，这才打趣道：“哟，没跑啊？”

老道士听后脸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倒是想跑，经过这一千年的谋划，他已经和这片空间融为一体了，这让他往哪跑？

一想到这些，老道士就想哭。

老道士没管江归凝语气里的调侃，而是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身后背着的包裹，对着江归凝一脸肉疼地说道：“前辈，你就莫要再吓唬贫道了。贫道愿意破财消灾，跟前辈这里买一条狗命，不知道前辈意下如何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包裹，里边东西不多，只有一根玉簪，一个手镯，还有两盏造型古朴的油灯，油灯没有点燃，却闪烁着苍白的微光。

江归凝扫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两盏油灯上，久久不曾挪开。

老道士顿时就慌了，他连忙解释道：“前辈放心，灯内魂魄贫道已经修补完善了，绝对不妨碍他们投胎转世。”

江归凝回过了神，冷哼道：“你倒是识趣得很啊。怎么，不打算留着当保命符了？”

老道士顿时被吓得冷汗直冒，好在江归凝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把目光投向了别处，这才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这让老道士忍不住暗自庆幸起来，还好当初发现了油灯的魂魄被人护住以后，他就着手修补一事了，否则到今天绝对不可能拿出拥有完整魂魄的两盏油灯，那时候要想全身而退，估计就难了。

另一边江归凝又拿起了手镯和玉簪，开始查探起来。这两样东西看似普通，实际上却内有乾坤，属于道家记载中的方寸小天地，佛家经典里的芥子小世界，其内部有大小不一的空间，可以用来承载一些死物。虽说比不上大修士自行开辟的小洞天来得方便和舒服，但是在修真界也算得上的稀罕物了。像很多修士修为已经到了第三重境界了，都不一定用得起一件这样的宝贝。

随手解开了手镯和玉簪的禁制，江归凝大致看了一下里边的东西以后，忍不住只撇嘴，嘴里不停地说着：“又是一堆破烂，你是捡破烂的吧？仙兵没有就算了，居然连灵宝都没有一件，你当年是怎么好意思出来混啊？”

这话说得老道士只想骂人，还仙兵，灵宝，那玩意儿是他这个小小的三斩境修士能用得起的吗？要知道世间的武器一般被分为凡铁，神兵，法器，法宝，灵器，灵宝，仙兵这六类，普通修士一辈子能有一件法宝那都了不得了，再往上，除非器物有灵自行认主，否则不是渡劫修士，谁敢拿出来用啊。

不过想归想，老道士却只能在旁边尴尬地陪着笑。

到最后，江归凝似乎越看越不顺眼，他就把两件方寸物里他看不上的东西都给扔了出来，只剩下几坛好酒和几瓶丹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对着老道士说道：“行了，这些破烂你就自己留着吧，不过这两件方寸物我看着顺眼，就收下了。至于你的事，我就不管了。不过嘛，过两天我就要带着小师弟游历去了，为了防止你捣乱，你就自行封印吧。”

刚开始听到他要走的时候，老道士心里都乐开花了，可是在听到要自我封印的时候，他脸色就又难看了起来，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呢，江归凝就瞥了他一眼说道：“行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你说对吧，星灵子！”

被江归凝道破了真名，星灵子倒也不觉得意外，他叹了口气，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看他不说话了，江归凝就拿起了那两盏油灯和两件方寸物，想了想后又对着星灵子招了招手。星灵子脸色大变，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两团亮光瞬间就从他体内飞了出来，略入了江归凝的袖中。

江归凝看着如丧考妣的星灵子，冷笑道：“不是你的东西，乖乖交出来不行吗？”

星灵子闭上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做完了这些，江归凝又在空中随手写了个字，这才一脚踏出，瞬间离开了这片未知空间。

等他离开以后，还没等星灵子放松下来，一道宛若煌煌天威的威压瞬间自江归凝写字的地方出现，然后涌现出宛若实质的剑气，填满了整个空间。

星灵子被这股威压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艰难地抬起了头，隐隐约约之间，他只能看到那个镇压了整个空间的字，似乎……是个“蜀”。可惜没等他看清楚呢，一道亮光就从那个字中飞出，只是一瞬间就戳瞎了他的双眼。

空间内，顿时响起了一阵哀嚎。

古籍记载，圣人之名蕴含天道之威，凡灵不可直视，不得轻言，否则必有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