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看着乔焕喝完药之后, 温凉城算了算自己来这也快要一个星期了，请的假要到时间了，他本想着去问问医生, 乔焕的伤还需要多长时间能出院, 如果时间少的话, 自己也就索性在请几天假, 要是时间长的话，就只能周末或者是没课的时候抽空来。

可刚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就有人在身后叫住自己

“同学，你好”

温凉城转头，竟是刚才在乔焕病房的那个人, 只不过他把自己遮的很严实，帽檐也压得很低。

“您、您好，有什么事吗？”温凉城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冷亦然把口罩往下拉了一点，语气很好：“你和三哥的关系看起来很好，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温凉城有点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你三哥是？”主要他刚才真的没看出来他叫的是谁。

冷亦然的眼神有些疑惑，总觉得哪不对, 不过他没表现出来，继续说：“乔焕”

温凉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这才发现，乔焕好像从来没跟他提过他家里的人，原来他有弟弟，温凉城笑着挠了挠头：“你们两个长的不太像”

冷亦然觉得有点好笑, 戴上口罩：“小同学，我觉得你有必要了解一下乔焕, 或者说是了解这个名字”

说完, 冷亦然就转头离开, 心里单方面确定乔焕对这个小孩不过是新鲜感作祟或者说他身上有利可图。

温凉城的手机搜索记录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计算机之外的内容，他看着手机屏幕，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这边乔焕见温凉城出去的时间有点久，便想着出去找找，刚站起来，就看着他从外边走进来，只不过表情有点不对，像是丢了魂：“小朋友，怎么了？”乔焕皱了皱眉，想去拉他的手，可出乎意料的，温凉城躲开了，还往后退了两步。

“怎、怎么了？”乔焕第一次体会到心慌的感觉。

温凉城蹭了蹭手心里的汗：“你、你其实没破产对吗？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了？”

“凉城，你听我说”乔焕想解释。

“焕哥，你其实没有必要骗我的，只、只要你跟我说，我、我会听的，我、我会答应的，为什么要骗、骗我”提到骗这个字，温凉城的情绪有点不对，额头上出了很多冷汗，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经历，连手都有点发抖。

乔焕也看出来温凉城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他把声音放轻：“凉、凉城，你相信我，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温凉城继续往后退着，声音发颤：“我、我要回去上课了，你、你别跟过来”

乔焕站在原地，不敢在靠近他：“好好，我不跟”

直到温凉城进了电梯，乔焕才赶紧叫了两个人偷偷的跟着他。

回到房间里，乔焕摘下眼镜扔到一旁，用力的掐着眉心，肩膀隐隐作痛，他慌了，他真的没想到温凉城会对这件事情的反应这么大。

“乔三爷，你这是弄的哪出？”殷书宇进来看着乔焕有点不对劲。

“哎，凉城呢”陆秋北跟在后面，四处找着。

乔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戴上眼镜，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又跟两人说了一遍。

殷书宇有些疑惑：“按理说，应该不至于啊”

陆秋北愣了一会，开口道：“你骗了他多长时间？”

乔焕的声音有点冷：“从他来京城的那天”

陆秋北握紧拳头，殷书宇看出来这小子又要犯浑，赶紧挡在乔焕面前：“臭小子，你冷静点，我们对他没恶意的”

陆秋北气的直接冲上去揪住殷书宇的衣领：“你们知道个屁！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以后离凉城远点！”

说完，陆秋北狠狠的推了殷书宇一下，就要离开。

乔焕上前两步从后面拉住他，谁料想，陆秋北转身直接招呼了乔焕一拳，显然用了狠劲，乔焕的眼镜都被打飞出去老远，嘴角瞬间肿起来，带着淤血。

陆秋北愣了一下，他以为乔焕会躲开。

殷书宇有些急了：“你疯了！”赶紧上前查看乔焕的伤势：“阿焕，怎么样？”

乔焕舔了舔嘴角，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他摆了一下手拦住殷书宇，还是没松开陆秋北：“想打随你，不过告诉我凉城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陆秋北甩开乔焕，这几天下来，他能看出来这个人是全心全意对凉城好的，而且他也能明确感觉到凉城在他身边，性格转变了很多，还变得爱笑了许多，于是陆秋北冷着脸，没好气的说：“谁愿意打你”

之后他叹了口气，说：“跟他妈妈有关”

乔焕皱了皱眉毛。

陆秋北继续说：“凉城初三那年，他妈妈得癌症去世了，当时他妈妈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不得不去医院做化疗，可为了不耽误凉城中考，他妈妈就一直骗他说自己工作忙要出差，周围的人也帮着瞒着”陆秋北的表情有些心疼

“凉城很懂事，也特别心疼他妈妈，知道她工作忙，就算一个月只能匆匆见到妈妈一面，他都不会吵不会闹，就安安静静的等着，这事就一直瞒到了他中考那天，但也就在那天，他妈妈去世了，因为这个带着深厚感情的谎言凉城没能见到他妈妈最后一面”

陆秋北语气有些伤感：“从那以后，凉城就特别厌恶被亲近的人用长久的谎言来欺骗他，就算是善意的，因为他认定这样的谎言一定会让他失去什么，说是厌恶其实是害怕”

乔焕听完后，连指尖都是颤的，心脏抽着疼。

这时候电话响起来，乔焕听着，表情瞬间就变了，是跟着温凉城的人，说把人跟丢了。

乔焕急了，刚要让殷书宇想办法找人，陆秋北就拦下来说：“别费劲了，你们不可能找到他”

“什么意思”乔焕努力让自己镇定。

“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大的能耐，但想找一个堪比黑客的计算机天才，比登天还难，因为你们根本没办法查到他的路线，甚至是监控，但是你也别太担心了，等凉城想开了，自己就会露面了”陆秋北破天荒的还侧面安慰了乔焕一下，但也是他了解温凉城的性格，肯定是又和以前一样找个地方去当鸵鸟了，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消化疗伤了，就算真的找到人，也是徒劳。

“要多长时间？”乔焕声音隐忍。

陆秋北摇摇头：“不知道，不过等他回来，你得好一阵哄了”他心里明白，凉城不是真的生乔焕的气，只是这件事情又让他想起来他妈妈的事，想自己冷静一段时间，而且以他那个社恐的性格，回过神来不出几天就得颠颠的跑回来。

而且温凉城会去哪，他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他可不准备告诉乔焕，谁让他骗自家丫头了，怎么也得让他着急几天。

陆秋北看着乔焕自责的模样，又看着他肿起来的嘴角，可能也有点过意不去，又补充了一句：“那啥，凉城除了喜欢吃甜食还喜欢猫，不管他怎么生气一哄一个准”说完后，陆秋北就走了。

殷书宇拍了拍乔焕的肩膀：“你别太担心，看那小子的样子，你家小朋友不会有什么事，不然他也不能那么说”

夜晚降临，乔焕站在窗边，攥紧拳头抵着玻璃，眼睛带着血丝，担心的要了命，他还是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干等着，他转头看向殷书宇：“南城这边交给你找，我回京城”

“可你伤还没好利索”殷书宇有点担心。

“不重要”乔焕的声音很冷。

可一晚上过去了，真的像陆秋北说的那样，无论是机场还是火车站，公共汽车站都查不到温凉城的信息，滨市那边也是一样。

乔焕快找疯了，可连他的一点踪迹都没寻到。

乔焕回到公寓，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他在门口站了良久，却迈不动步子，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抽离，从没有过的难受。

他慢慢的又把门关上，转身背靠着门，肩膀的疼痛感逐渐清晰，他叹了一口气，从大衣口袋了掏出来一盒烟，叼在嘴里点了一根，这是他第一次抽烟，呛的嗓子像是被烧了一样，可他硬生生的忍住咳嗽，把那口气憋在胸腔里，丝丝拉拉的疼

温凉城回去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他拖着自己临时收拾的小箱子进了公寓门，电梯门刚开，他便看着乔焕站在门口，眼睛闭着，脚底下是一地的烟头，脸色苍白，整个人憔悴的不像话。

“焕、焕哥？”温凉城小声叫了他一声，有点惊讶。

乔焕兀的睁开眼睛，瞬间站直，头有点晕，他看向声音源头，强忍住快要冲出体内的思念，有些紧张的抓着裤边，有了这一个星期来第一个笑容，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回、回来了？”

温凉城看着这满地的烟头和那双凤眼里的血丝，心疼的红了眼圈：“为什么站在外面？”

“等你”乔焕的声音小心翼翼。

“为什么不在家里等？”温凉城有点生气，他身上还带着伤，看这个样子不知道已经站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乔焕很想抱抱他，手抬抬放放，却还是忍住了，轻声说：“你不在，这儿就是个水泥钢筋筑成的房子，跟外面也没什么区别，而且我站在这，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你回来，就像现在这样”

温凉城忍不住了，放下箱子，直接扑进乔焕的怀里，声音是哭腔：“你是不是傻”

乔焕红了眼睛，紧紧搂住怀里的人，低头闻着他颈窝里的奶香，哑着嗓音问：“小朋友，去哪了？”

温凉城哭的更厉害了：“我、我去看妈妈了”

乔焕轻抚着他软软的头发，很轻的声音却很沉重：“对不起”

温凉城的小奶音一抽一抽的，听起来可怜巴巴的：“焕、焕哥，你、你以后别骗我了，我、我害怕骗着骗着你就会像妈妈一样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乔焕心疼的快要了他半条命了，他硬憋住眼泪，声音温柔且坚定：“好”

两人就在家门口抱了许久，等温凉城缓了一会，乔焕松开他，轻轻的擦掉他睫毛上挂着的泪珠：“不哭了，送你个礼物”

说完，乔焕转身在后面的猫包里拿出来一直蓝白色布偶猫幼崽，显然是刚睡醒的小样子，晶蓝色的眼睛通透灵动，他双手抱着小猫递到温凉城面前。

温凉城眼神一惊，立马就破涕为笑，轻手轻脚的接过来：“给我的？”

乔焕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嗯”

进了家门之后，乔焕把温凉城的箱子放到他的卧室，出来时候看着一人一猫在沙发上玩的正欢，小猫崽像个小雪团子一样，扒拉着温凉城的手指。

温凉城顶着红眼圈，一脸欣喜的问乔焕：“焕哥，它有没有名字”

乔焕坐到他旁边，用手指戳了戳小猫圆滚滚的肚子：“没有，你取一个”

温凉城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眼睛一亮：“我知道叫啥了”

“什么？”乔焕问道，他以为温凉城可能会取像团子，小白之类的比较符合小猫的名字，然后只听他十分满意的说

“二进制”

乔焕：“”

后来乔焕给陆秋北和殷书宇都发了消息，说温凉城已经回来了，还顺便说了一下他给小猫取的奇葩名字，然后陆秋北就回道，这还算是好听的，他家的一只猫，一只狗全是温凉城取的名字，一个叫计算机，一个叫编程。

殷书宇给乔焕打了个电话

“这一个星期，你没少折腾自己，几乎就是没合眼，你那伤记得来看看”

乔焕看着沙发上玩累了睡着的一人一猫，笑着说：“不重要”

挂了电话之后，乔焕轻手轻脚的走到温凉城旁边，把二进制从他肚子上抱下来，本想着把他抱进卧室里，可肩膀上的伤有些让他使不上力气，便索性从卧室里拿来一床被子盖在温凉城身上。

等忙完之后，乔焕坐在地毯上，杵着下巴看着沙发上睡的很安稳的人，眼神眷恋，声音很轻：“谢谢你愿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