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闻言, 两人都看了过去。

来人面上神情格外复杂，大概完全没想过简邪会出现在这里。

付环宇。

自从简邪在上次抽牌赢了对方之后，两人就鲜少接触了。

而上次之所以见面, 也不过是需要从他那里拿来[后勤部]的能量测试仪器而已，如果不是因为付环宇突然出现, 简邪已经快要忘记这个欠了他一个亿的家伙了, 他的存在感确实不高。

“……”

“秋招这么快？”他道，眼神扫过了两人, 皱起了眉, “这次这么紧迫, 不至于找新人吧？”

吴清禾怔了一下。

这个人他是认识的, 但完全没想过他居然也认识简邪，还用这么熟稔的语气说话。

“算了，知道了也没用。”付环宇放弃了追问，“我还是别自找麻烦了。”

他从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张卡递给了简邪：“在这遇见你也好, 省得让程理那家伙跑腿了……这是最近的钱，剩下的等我活过今天再还吧。”

简邪顿了顿：“不要和别人说你见过我。”

“……好。”

说罢，付环宇深深地看了简邪一眼，然后走向了拍卖会门口，进了旋转门。

简邪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银行卡。

顺手翻了一个面, 才发现背面的卡上贴着白胶布, 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一串数字。

应该是密码。

“他不是C级调查员吗。”简邪将银行卡收了起来，转向了吴清禾，“你刚才说B级以上才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吴清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怎么说……”他面露纠结, 有些心虚, “原则上来说, 不怕死的也可以来，毕竟薪酬真的很高。”

简邪：“……”

所以你之前的那些话其实是借口，主要还是冲着钱来的吧？

他之前还认为自己太过于专注赚钱，现在看来，吴清禾才应该是真正掉进了钱眼里的家伙。

……

走进了拍卖会内部，简邪视线迅速掠过了周围的环境。

只从建筑外看不出室内竟然有这么高，仿佛直接通向了天穹，两侧都安装了完全透明的电梯，部分客人直接坐在了一楼的座位上，而有的人却被身着西装的服务员引向了二楼或者三楼，明显从包厢就可以看出身价有很大的区分。

因为时间尚早，到场的只有寥寥几位。

头顶奢华的吊灯矜傲清冷，闪烁着银色的光辉，让暖黄色大厅的灯光间或亮起几抹钻石的光芒。

吴清禾就像鱼游进水里一样，身影在人群中迅速消失了。

似乎将简邪带来就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

他们的行动轨迹并不一样，如果有必要，两人还是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前暴露自己认识这件事比较好。

“……”

简邪不动声色地观察其他人的举止。

或许是多亏了他自带的特别气质，加上过于突出的长相，因此不会有人对他进门之后站在一旁的举动感到怀疑，只是不时投来惊艳的视线，猜测他是哪家不常见面的小少爷。

[我该在哪里？]他沉思道，[吴清禾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很可能会有其他东西来抢。]

一楼或许比较方便，但他不确定自己在里世界有多有名，很可能会被直接认出。

而如果是楼上的话……

他刚才观察了，发现这里没有楼梯，如果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他只能乘电梯下来。

【去三楼。】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往前推了推，懒洋洋的声音耳侧响起：【听我的，乖一点。】

“三楼……”

闻言，简邪皱了皱眉，一时间忘了去纠正对方的用词。

……行吧。

虽然秦擢总是一副漫不经心，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但迄今为止，祂从未做出对简邪不利的举动。

这么想着，他干脆走向了左侧，正好和电梯内的人迎面撞上了。

在对方在看清简邪的脸的时候，顿时睁大了眼睛，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是……你，你居然也在这里？！他们不是说你家境……可是……”

简邪抬了抬眼，发现这次眼前的人更加眼熟了。

“……”

这不是他的同班同学，那个英语课代表吗。

见他根本不打招呼，只是点了点头，魏城旭立刻就意识到他估计根本就没去记自己的名字，心底不由更殇了。

最后一科是英语，也是他擅长的科目。

在简邪交完卷之后，他一咬牙，也跟着交了卷子，想要单独和简邪谈谈那天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再不济他能要个说法也好，结果他才跟着追出来，简邪的人影却早就消失在了校园里。

如果不是家里人刚好也来接他，他估计就只能站在校门口呆站着了。

结果没想到，简邪竟然来了这里？

要知道能够在这里出现的人身份非富即贵，魏城旭引以为傲的家世在这里根本不够看，他先前之所以敢对简邪那么嚣张，也是因为从其他人那里听了他家境不行的谣言，还有那个偷窃的手表……

“城旭，你们认识？”在一旁，他的父亲问道，“是你的朋友吗？”

简邪神情漠然，没有理睬这典型的搭话。

魏父的眼里顿时闪过了一丝不快。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却看到这不懂礼貌的小辈上前，摁了三楼的按钮。

见状，他心底原本想好的训斥都梗在了喉咙，摆好的架子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口。

……三楼？

要知道这里的包厢都是按小时计费的，三楼……他如果能去三楼的话，那绝对是顶级富豪才有的资格！

魏城旭也知道这点，他不由咽了口口水，偷看了简邪一眼：“嗯……是认识，同班同学。”

所以只是同学。

他根本就不了解他，连简邪真实的实力都不知道，就敢去随便和人作对。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简邪从怪物手里救了他，而对这个同龄人感觉到害怕和畏惧的话，现在更是心情复杂了。

这对父子在二楼下电梯。

才走了几步，魏父就立刻吩咐道：“不管你们之前什么交集，从今天开始起，一定和他搞好关系。”

闻言，魏城旭低下头，小声嘀咕：“那也得人搭理我才行啊。”

之前那样都不理睬他，更别说之后了……

不知道电梯外发生了这段对话，简邪将一楼大厅内的所有景象收入眼底，以便估量是否有奇怪的客人出现。

然而，就在他即将收回视线之际，一个身着廉价西装、鬼鬼祟祟地从门口溜进来四处张望的身影落入了眼底，也就是他本身五官英俊，才没有被眼神狐疑的保安直接架出去。

简邪：“……”

该死，是程理。

——为什么他一路过来都撞见的是认识的人啊，难道世界真的这么小吗？

难道他真的要在开了朋友圈的模式下，在所有熟人面前从三楼跳下，和怪物以及调查员抢东西吗？！

没错，他已经做好抢拍卖品的心理建设了。

从一开始得知怪物、调查员都会混入拍卖会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这不是正经拍卖会的准备。

其他人可能会误以为这是收容物，但这东西对简邪的意义不一样，秦擢如果想要拥有身体的话，这是必须的材料，所以简邪对这次的拍卖品势在必得，哪怕要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

【我很感激。】黑雾顿时从他的身后浮现了出来，数十条触手缠住简邪的手腕，很难不让人觉得祂是故意为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用自己的分.身和你见面了。】

简邪：“……”

这副模样，祂到底是和谁学的啊？

敏感地察觉到了从高空投来的视线，程理在一楼大厅抬起头，看向了透明电梯。

见状，他立刻转过身，避免让对方和自己的视线对上。

正在这时，电梯刚好到达了三楼，简邪呼了一口气，立刻走了出去。

看见电梯里的背影消失，程理怔了怔，双眼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是错觉吗……

总感觉刚才那个人是简邪？

简邪出电梯来到走廊上，随便挑了一间距离电梯最近的房间打开，就在进入后，他注意到门上的监控器立刻闪了一下红光，应该不久就会有服务人员来到他的这间房间。

室内装潢华丽，风格奢侈。

然而，简邪不过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转而被放在桌面上的册子吸引了注意力。

一眼望去，封面上一团狂乱的火焰瞬间投入了视线。

在堆叠起来的残肢上，熊熊燃烧而起的火苗如同触手一般环绕着底座，一个模糊的形状在火焰中若隐若现，很难说清楚对方是在接受烈火的处刑还是纵火者本人，身体构造似人非人，给人一种不可名状的恫吓感。

哪怕不过是照片而已，业火却似乎已经跳进了眼睛里。

“这是你的神像。”

简邪走上前去，伸手拿起，白皙的肤色也因此染上了火光，竟显得格外绮丽。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别人刻画的秦擢。

虽然只是一个木雕而已，但依旧让他感觉有些新奇，多看了几眼。

“你的本体是这样么？”

【……不算。但比我想的要还原一些。】

秦擢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只是意味不明道：【也难怪，当时会吸引我的注意力。】

话音落下，简邪感觉到整个房间的光线在逐渐消失，如同抽离茧的蚕丝那样一缕缕散乱开来，而不需要低下头，他就能感觉到鞋底犹如潮水涌上的黑色不明液体，在目之所见处扩散。

与此同时，黑雾逐渐侵蚀了地面，如同祂和简邪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一样。

【以防万一。】秦擢懒洋洋道，【不想让谁破坏。】

祂对于自己的任何东西，都有种势在必得的强势感。

哪怕是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这样威胁的话，也给人一种绝对会成真的战栗感。

随着黑暗的扩散，秦擢现身在了这处空间中，坐在了他身后的沙发上，翘着腿的模样很慵懒，更是透露出几分傲慢。

简邪表情微动。

片刻后，他往前走了一步，在将整个大厅的景象收入眼底的时候，立刻明白了祂到底做了什么。

楼下的宾客已经有不少人了，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只见，四壁上垂落下了黑色的液体，缓慢侵蚀，逐渐将整个拍卖会的场所都纳入了其中，只留下门口进入的位置。

这是，秦擢的捕食域。

但明显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怪物都要高超的多。

因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异常，哪怕是调查员和潜藏的怪物，除了和祂共享身体、间接共享了视野的简邪。

与此同时，熟悉的情景出现了。

只见每一个进入其中的人的头顶都浮现出了名字和身份，简直就像是游戏开了透视视野一样，无论对方装的有多么像，只要简邪瞥上一眼，就知道对方到底是谁还是其他生物，任何尝试的隐藏都在他面前荡然无存。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些怪物都头顶着一个小红点，显得更加醒目了。

“……”就，还挺贴心的。

秦擢虽然不会经常性提及自己为简邪做了什么，但祂从细节中透露出来的纵容的态度未免太过自然了。

关于开启身份识别这一点，简邪也不是不能做到。

而秦擢这种毫不见外的作风，确实给人一种要把他宠坏的微妙感……

他收回思绪，略微扫了一眼大厅，大概确定了目前露面的各方人数。

然而，就在简邪准备翻开手里的手册看一眼的时候，头顶的灯骤然熄灭，整个视野都陷入了黑暗中。

耳边传来了嘉宾议论的嗡鸣声，不少人都陷入了惊慌中，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还能遇见停电。

一时间只能听到大厅里尖叫的响动和服务员走动的脚步，偶尔亮起了一点灯，也只是手机开了手电筒而已，整个空间都变得混乱起来，焦躁的情绪在所有人心底传递。

发生了什么？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简邪皱了皱眉，这并非香料，反倒给人一种血腥的感觉。

就在所有人神经紧绷的时候，一柱灯突然刺破了黑暗直直地投向了一处，瞬间照出了放在最高台上玻璃壁里的藏品，过于突出的光线顺利地吸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玻璃壁中的火焰分明在燃烧，却显露出过于冰冷悚然的视觉效果，不由引起了一片哗然。

意识到这可能是拍卖会故意营造出来的效果，所有人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不少跑到门口的人又走回了原处，交头接耳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结果就是熄灯而已。”

“提前开始了？还没到七点啊。”

“是啊，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干什么搞得这么突然，这么吓人。

——他们应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处于三楼的视线高处，简邪能够非常明显地看到在灯重新亮起来后，从黑暗中竟然缓缓浮现出了无数触手和滚动的眼球，粘腻的肋骨朝外伸出，在整个空间拥挤，而这些灵感值为D的普通人却无法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灯光再次全部亮起的时候，明显要比先前昏暗多了，虽然仍旧是先前的暖黄色，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气息。

不止如此，整个大厅也骤然变得拥挤狭窄。

空气混浊了起来，先前分明空出的位置，居然坐满了早些时候不存在的客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藏品。

神色敬畏而痴迷。

见状，守在门口的服务员不由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挠了挠自己的鼻子。

有这么多客人来了吗，什么时候……？

简邪眯了眯眼，在他的视野里，大厅密集的红点几乎要晃瞎了眼睛，以至于根本看不到几个正常人。

顿了顿，他迅速掠过红点，搜寻着熟悉的人的身影。

程理正躲在柱子后面，汗浸透了衬衫，发丝间若隐若现微形通讯仪，似乎在说些什么，而付环宇就在他的身边，目光警惕地打量四周，虽然面无表情，但却难掩眉眼间的焦虑，时不时和程理低语几句。

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会和的。

由于距离隔得实在太远，他根本无从得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对话。

“我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简邪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沙发上的邪神，“可以吗？”

【你只需要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要求。】

“……”简邪。

他已经快学会免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到无动于衷、面不改色。

只见秦擢撩了撩眼皮，散漫道：【他们在说怪物提前出现了，而且明显有组织性，一定是管理局有人泄露了完整的计划，现在他们就算联系上了其他人，也不能进来，只剩下已经抵达拍卖会现场的二十余位调查员。】

【现在场外也全是C、D级怪物扎堆，将整个会场都包围了起来。】

……吴清禾？

【不是它。】秦擢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眉眼流露出了一丝冷酷，【它不敢。】

只要有一丝一毫伤害到简邪的可能，吴清禾都不敢去做，毕竟这是它活到现在，没有被秦擢拿来喂简邪的唯一原因。

墙头草还是要学会看眼色的，谁是谁的雷区，一定要把握好。

“这里被怪物封锁了，它们想要围猎？”

看样子，这就是其他调查员进不来的原因了。

果然有捕食域的怪物就是要比调查员占优势，一旦全力开启后，调查员很难才能找到办法强行破开。

【大概。】

秦擢伸了个懒腰，端起了桌子上放置好的新鲜水果盘子，走向了站在窗前的简邪。

如果让其他怪物看到祂居然对人类做出这种近似于投喂的行为，说不定会当场体会一把调查员掉SAN的感觉。

“——”

极其细微的声音突然在耳侧响起，如果不是和邪神有共感，简邪几乎要忽略过去了。

他看向了声源处。

只见，先前被黑液刻意预留出的进入的门口，竟不知何时已然消失在了黑暗里！

【不过现在，】秦擢伸手，将简邪的发丝别在了耳后，语气懒散，【是被我们围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