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沈琢替他整理好衣服, 含笑握了握他的手，牵着他出了门。

刚走下楼正听到状元楼的钟声又响了起来, 一声一声厚重悠久, 又是整整十声。不过一个中午, 竟然有两位登上十楼的公子，引得众人更是心中激动不已，守在状元楼下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张掌柜见周锦言又来了状元楼, 连忙上前笑着恭敬道, “公子不必好奇了，是陆公子和宋公子。陆公子先答了出来, 一旁的先生阅卷后评判好了, 敲了钟之后有一炷香时间, 那宋公子也写了一篇锦绣文章。着实出彩。”

“原来是他们啊。”周锦言若有所思, 难怪，整个京都估计也找不出比他们还要出色的公子了。

正想着，微微昂起头正对上陆晚澜有些惊讶的笑脸。陆晚澜已经到了三楼, 似是心有所感, 低下头对上周锦言澄澈的眼睛。周锦言也有些惊讶，冲他笑了笑，陆晚澜翘了翘嘴角。

沈琢站在一旁忍不住皱眉，总觉得陆晚澜有些碍眼。

没过一会儿，陆晚澜和宋颜从上下来了, 宋颜正洋洋得意着, 口中说着什么“状元楼的十楼也不过如此嘛…”一边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目光一转, 看到周锦言时眼睛一亮，脚步也更快了些。

“周公子~好久不见啊~”宋颜目光灼灼，直直走了过来，看都没看抬着金子迎上来的仆人。颇为别扭地咳了咳，“有些日子没见，周公子真是越发的…咳…神清骨秀。”想想也有两个月没见了，这人竟然又漂亮了些。

“宋公子。”周锦言挑了挑眉头，含笑道，“这几月去了哪儿？怎么不见宋公子？”

“还不是我爹，因着快科考了，整日将我拘在屋子里念，人都要傻了。”宋颜目光满是得意，“不过好像也是有些成效的，那十楼的题目也没能难倒我。”

“宋公子聪慧过人，自然不会被难倒。”周锦言口中赞扬，听得宋颜更是傲慢地昂起头。

陆晚澜静静站在一旁，见到周锦言心中有些酸涩。那日和沈琢约定之后自己一直克制着不去见周锦言，思念如逆流的长河，翻涌而上。此时想要与周锦言说什么，身上忽然寒光一凛，只得默默闭了嘴。

“晚澜，也有些日子不见了。”周锦言移开目光，看向陆晚澜。陆晚澜似乎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这几日随着章节周锦言也看出陆晚澜十分不易，长公主的事件牵扯出了更多的人，甚至是一直对陆晚澜十分亲昵的王贵妃。

“锦言。”陆晚澜不自觉将这个称呼说出口，对上沈琢吃人一般的目光，回避道，“是有些忙碌。”

宋颜听后手中的折扇顿了顿，目光幽幽看了眼陆晚澜，又看了看周锦言，心道这两人什么时候熟的都可以这样亲昵地称呼对方了。“你叫小舅舅晚澜，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不行，你也要叫我的名字，我要叫你锦言！”

“这只是个称呼，无所谓。”周锦言随意道。

宋颜有些别扭，这些日子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一开始明明都是一样的，现在他们之间熟稔的自己像是插不进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这样熟悉的，我不管！我就叫你锦言！”

“宋公子…”

“是宋颜。”宋颜坚定道。

“好吧，宋颜…”周锦言颇为头疼。

沈琢在一旁面色淡淡，他不担心宋颜，宋颜年幼任性，与周锦言的性子相仿，两个都需要被捧着的人怎么可能会低下头来？

自己还是比较担心陆晚澜，不过今日陆晚澜表现的还好，没有那样没眼色。

“今日两位公子能够一举夺魁，真是恭喜，这是两位公子的三斗金。”张掌柜身后四位人高马大的仆人，抬着两只大箱子，满满的黄金堆的满满的。阳光下照在黄金上，泛着金灿灿的光。这幅景象实在是漂亮，引得一旁一阵骚动，若是不是有侍卫守着，怕是会引起动乱。

“多谢。”陆晚澜也没有推辞，身后的仆人连忙上前接了过来。

“既然遇见了，不如一起吃盏茶？”宋颜根本没瞧那金子一眼，只是颇为期待地看着周锦言。

周锦言没有拒绝，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沈琢轻咳一声，一旁的陆晚澜开了口，“宋颜不要贪玩，宋大人听你说来状元楼才放了人，若是听说你在椿楼挥霍，定会斥责你。”

“小舅舅！”宋颜有些恼，耳根子都是羞红的。“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

周锦言听了摸了摸鼻子，随即眨了眨眼睛，“我忽然想到周府也有些事情，吃茶怕是来不及了。”

“你！”宋颜气的不行，拉着周锦言的袖子不放手，“今日我就不回去了，我就不信我喝盏茶也不行！”

“宋颜！不要任性。”陆晚澜皱眉。

两人争执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破空鞭声，哒哒马蹄声越来越靠近，到了状元楼旁似是被一些外面的公子挡住了，马鞭不耐地一挥，那一处的空气都像是被甩碎了，吓得那群人连忙推到一旁，生怕他的鞭子挥下来。

那人到了周锦言几人面前停了下来，刚刚还有些不耐的脸挂上一抹笑，“哎呦，几位公子都在啊！刚好！禹王陛下怕几位公子耽误了时间，特意让我提前提醒几位公子，现在就随我前去吧？”

面前这人是禹王的侍卫，自从皇帝病重之后，禹王得势，这人也变得高傲无比。此时说话提到禹王陛下时，特意提高了音调，鼻腔里透露出高高在上和鄙视。

陆晚澜脸色变了变，“知道了，不会忘记的。”

周锦言只以为是陆晚澜与宋颜被邀了去，却不想面前这人又笑呵呵道，“周公子病好了？禹王陛下几次三番下帖子都被周大人拒绝了，称您上次坠落崖底生了场大病。却不想不过六七天，这身体立即好了？”

周锦言昂起头看了眼，微微蹙眉，“前些日子是一直病着，前两日才好了些。”

这传话的侍卫冷哼，“既然如此，看来这次是可以去了？周公子可万万不要辜负禹王殿下的好意。”

周锦言迟疑地点了点头，身侧的沈琢面色淡淡，可眼神看向他已经和看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不远处两辆华丽的马车驶来，慢慢停在椿楼外。侍卫扬眉道，“几位请吧，这次禹王殿下特意将地点安排在碧落宫，路程稍稍远了些，不过碧落宫雕栏玉栋、富贵无比，能进禹王殿下私人的行宫，你们可是被殿下看重的人。”

周锦言被一旁的仆人扶进了马车，沈琢想要上马车却被拦住，目光疑惑地看向那侍卫。

“沈公子，禹王殿下没有邀请你，毕竟这宴会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椿楼比较好。”侍卫心中越发膨胀，只觉得自己现在不是禹王王府的侍卫，自己已经呆在皇宫做侍卫首领了，说话也格外高调，“沈公子要量力而行啊。”

“我家公子身边没有仆从跟着，侍候的小厮没有跟过来。”沈琢皱眉，见周锦言一个人呆在里面，十分担忧。

“呵？就你家公子娇贵？难道我们王府没有仆人吗？”侍卫推搡着，“行了行了，抓紧走吧。我可没这个时间等你。”

陆晚澜知道沈琢心中担忧，出声道，“我会照顾锦言，沈公子不必担心。应该不会太久。”

沈琢点了点头。

宋颜毫不相让，“我也会照顾锦言的，沈公子就放心吧。”

沈琢：……

等马车“吱呀吱呀”地离开，沈琢看向一旁耀武扬威继续往另一条街走去的侍卫，目光冷凝。

马车上几人心中各异。周锦言心道，这禹王是心中笃定自己是下一任新帝才敢这样张扬，连身边的下人也敢这样耀武扬威，看来是很有把握的了。只是可惜了，最终还是逃避不过剧情的掌控，到最后会死的很惨的。

陆晚澜见周锦言有些不安地低垂着眸眼，长睫颤颤，红唇微抿，忍不住开口安慰，“你不必担忧。禹王殿下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嗯。”周锦言轻声应道。

一路到了碧落宫，这一处宫殿离京都不远，地势极好，宫殿金碧辉煌，门外侍卫严密守着，很是威严。皇家的气势却是不可忽视。周锦言眨了眨眼睛。

门外已经站了几位仆从，都是被门口的侍卫拦下来的。碧落宫只准许公子进，不允许奴才进去。周锦言明白这一点后，更加体会到这宫殿的森严。

随着身旁人进了去，碧落宫中吹箫鼓瑟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刚进去就闻到一股暖香风，奇异的暖香味道萦绕着整个大殿，夹杂着几抹胭脂香。这殿中众多公子已经落了座，正相互捧酒碰杯，两侧还有几位美人在侧倒酒。

坐在正上方的主人位的那位禹王殿下一双眸眼邪肆，看到众人这般沉迷忍不住冷笑两声，口中低声道“一群蠢货。”

周锦言被人请到一处席位，坐下后忽然想到上次也是这般，众人口中满是斐然诗句，美人献舞，鼓瑟吹笙，而自己坐在末尾的席位受尽冷待。这一次稍稍好了些，较为靠中间一些。上一次坐的远，也没有看清禹王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一次离得近，兴许看的清楚。

周锦言双手捧着酒杯小口尝了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想要偷偷看一眼那个倒霉鬼到底长什么样子。

微微转过头，目光移到主位，小心看过去。结果正对上禹王那双似笑非笑的邪肆眸眼，显然是一直盯着他看的，此时简直是刚好被抓了个正着。周锦言心中一惊，手中的酒杯也掉到桌上，酒水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