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考较

眼前这位拉着胡琴的老者正是莫大先生，他与岳不群都是年近六十，只是比起「君子剑」保养得当气度不凡，这位「潇湘夜雨」看起来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

苏然躬身道：「师傅，弟子回来了！」

莫大先生并未理会，仍旧闭目拉琴，只是苏然却听出胡琴所奏的曲子虽然没变，但曲调明显高昂起来，显然莫大先生心情不错。

苏然起身静听琴音，不由的拿莫大先生和刘正风比较起来，心道：师傅年轻时也是潇洒自由的少年剑客，只是如今魔教妖人蠢蠢欲动，嵩山左冷禅咄咄逼人，衡山派数百年基业压于他一身，不得自由，因而他的琴音往而不复，底色凄清苍凉多有萧瑟之意，而师叔出身名门，年少成名，箫声则大气磅礴，豪迈旷达，二人心境显然大有不同，也难怪师叔嫌弃师傅一味凄苦悲怆，而师傅则不喜师叔的散漫任性，只是如今形势紧迫，还是要想办法消弭二人分歧，齐心协力，共同应对魔教与嵩山。

正当苏然想的出神之时，幽幽的琴音忽然停了，而后只觉眼前青光一闪，一柄薄剑便从莫大先生胡琴中蹿出，径直朝自己胸前刺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莫大先生的声音：「回神，拔剑！」

他刺来这第一剑轻飘飘的全无力道，似乎是怕苏然反应不及，待苏然背上长剑出鞘，莫大先生长剑震颤，速度猛然一增，瞬间变的凌厉无比，一剑快似一剑，招招式式尽皆朝着要害处刺去，苏然认出正是回风落雁剑，不敢大意，同样挺剑刺出，二人对这套剑法皆是烂熟于心，只要用出一剑，另一人立时便知道剑式的变化，不待招式用老变刺向对方破绽，一时间，你来我往，剑光纷飞，变化莫测，转眼就纠缠在一起。

师徒二人在马尾松下丈许之地，手腕翻转，剑花飞舞，彼此反应迅速无比，兼之又对剑法熟悉异常，咫尺之间，往往是一剑刚出，对方就随机应变，反手一刺，攻敌之必救，逼得你不得不中途变招，是以尽管两人持剑互斗，已经打的剑光闪烁，但一炷香时间斗下来却硬是没有听到一声双剑相交的声音。

若是此刻有外人看来，只觉得二人是在表演剑舞，而且彼此配合默契，事先不知演练过多少遍，唯有正在相斗之中的两人心里清楚，这番斗剑虽是无声，但却比任何方式都要来得刺激凶险，二人反应、意识均在巅峰，若是有一人稍慢，跟不上动作，瞬间便要落败。

江湖中多有传言，刘三爷的武功不逊于其师兄莫大先生，尤其是在回风落雁剑上的造诣更可称得上衡山第一。苏然之前也曾与刘正风同以回风落雁剑交手，彼时他剑法稍逊，但最终以一式铁臂单鞭反败为胜。经过一年多的江湖游历，在与诸多武林名宿切磋武艺，与各路左道妖魔生死相搏后，他剑法与当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此时与莫大先生斗剑，他才明白江湖传言多有不实之处，自家师傅不但武功远胜刘师叔，在回风落雁剑的造诣更是刘师叔所无法望其项背的，以苏然的眼光来看，他所认识的人中，能胜过莫大先生的应该只有嵩山派左冷禅，便是穷凶极恶的白板煞星真与莫大先生生死相搏，还是莫大先生赢面较大。

二人相斗百余合，见回风落雁剑奈何不了苏然，莫大先生手腕一抖，刷！刷！刷！连刺三剑，将苏然逼退两步，自己也足尖点地，后跃两丈，拉开距离，笑道：「好！果然大有长进，为师便再传你咱们衡山的另一门绝学，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你且看好了！」

话音未落，莫大先生的剑锋陡转，左手拨剑，右手轻翻，倒提长锋，整个人歪倒身子，如同斜倚着空气一般，疾如闪电地横漂过来，竟以反手剑刺向苏然胸口。这一剑如梦如幻，飘忽不定，一剑之中似有多重剑影，真真假假，虚实结合，苏然仓促之间也分辨不出何为真，何为假，一面挥剑护住身前，一面抽身后撤，想要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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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满天剑影。

莫大先生一剑既占先机，后招绵绵而至，一柄薄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哪里会让苏然轻松后撤，催动内力，进身向前，手中长剑越刺越快，剑柄如同戏法一般在手中旋转不停，正手反手交错变换，剑锋诡异多变，好似鬼魅，让人琢磨不定，一时之间围着苏然周身不断旋转，寻隙出剑不断，逼的苏然只能勉力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一旦施展开来，内力催动之际，身体会蒸腾出丝丝白雾，虽然主要是为了散气行功，但无形中也符合这路剑法的真意，为剑法平添几分灵动缥缈之意。

苏然身在重重剑影之中，眼见周身雾气升腾，忽的生出一种熟悉之感，这云雾缭绕的情形正适合五峰穿云掌，当下冷静下来，右手持剑稳住中门，左臂施展五峰穿云掌伺机而动，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再怎么变换莫测，虚实难分，真正要伤人时还是要实实在在刺出一剑，而这便是苏然反击的机会。

不料莫大先生似乎也看穿了苏然想法，倏忽之间，剑法又是一变，不再刻意进攻，如风一般在苏然剑掌之间穿梭来回，方才那只变幻万千，灵动无比的细剑则贴于手臂，时隐时现，其剑法竟瞬间由至繁变为至简。

莫大先生已将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练到了繁简由心，变换自如的境界，此刻剑法虽简，威胁更胜，草丛之中的獠牙暗藏的蛇要远比大路当中狂吠不已的狗更加可怕。苏然精神紧绷，莫大先生此时虽只是偶出一剑，但每一剑都又毒又快，挡住这样一剑要比方才挡住十剑百剑更耗心神。.

苏然心知如此下去，久守必失，决不能坐以待毙，莫大先生那柄细剑虽然来去无影，行迹难测，但剑操于手，手连于身，只需攻其躯干，何必再管其他，当下提振内力，不管莫大先生如鬼魅一般的细剑，只是接连数剑连绵不绝的刺向莫大先生胸前。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相击之声响起，而后便是接连不断十几声双剑相交的碰撞之声，每响一声，莫大先生便后退一步，当声音停下，莫大先生已是连退一十五步。

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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