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河州老店

「马阴藏相？这是什么东西？」听到如此古怪的称谓，苏然有些疑惑。

平一指解释道：「马阴藏相，乃佛家如来的三十二相之一，传说：如来阴藏，平如满月，有金色光，犹如日轮。故练成此相者有缩阳入腹，诛邪不侵之神效。」

苏然嗤笑道：「平先生乃医道圣手，又岂会相信这等无稽之言？」

平一指正色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年轻时曾见过密宗一位大和尚，他会一门从天竺传来的瑜伽术，可练成马阴藏相，虽没有传闻之中那样神奇，但确实有强健筋骨，平熄心火的功效。你这筋骨无需强健，但心火正需要此术来熄。」

苏然恍然道：「平先生的意思是，我到藏地求取此术，练成马阴藏相，而后再寻得一套可以排出燥气的功夫，二者结合，无需自宫，便可练成这门心法？」

「正是，只是你需往藏地一趟，那里不比中原，另有凶险，而且往来至少要数月，委实太过曲折。」

「那倒无妨，藏地风光奇险，正好见识一番。」苏然想到自己三世为人还未到过西藏，就算不为了辟邪剑法，也应当去看看雪域风光。

「如此也好，老夫也好奇你这功夫练成之后是什么样子。不过无论你能否得到天竺瑜伽术，从藏地回来后，都再来我这里一见，自有好处与你。」

苏然躬身郑重道：「不管最终这门功夫成与不成，晚辈都多谢平先生指教，今后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平一指摆摆手道：「罢了，老夫什么都不缺，也没有仇人，难得见到你这样有趣的年轻人，有惜才之心罢了。藏地密宗武功奇诡，且偏远蛮荒之地多有巨枭悍匪出没，你多加小心。」

「晚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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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藏高原，千山之巅，万水之源。苍鹰、雪山、湖泊，还有无处不在的藏传佛教寺庙、教徒。

本朝太祖皇帝在洪武六年于此置乌思藏卫，次年改置乌思藏都指挥使司，加封各级僧俗领主为都指挥使、指挥使，以此加强对西藏的控制，后成祖皇帝加封三法王、五法王，使藏地各地方、宗教派系相互牵制，自此藏地再无可以统合各支、对抗中央的势力存在。

只是在这个时代，对雪域高原，不管多严密的制度，中央朝廷终究是鞭长莫及，政教合一的政治文化下，真正统治这片土地的，还是藏传佛教的上层喇嘛。

而与之对应的，这片土地上的江湖之中，也流传着各式各样迥异于中原武功的藏传佛教武学。

据平一指所说，三十多年前他还年轻之时，到雪山采药，曾遇到过一位密宗的大和尚。

密宗乃是藏传佛教的一种修行宗派，即为「秘密之宗」的意思，与「显了之宗」相别。两种修行宗派都追求通过修行身、口、意三密达到与佛陀相同的境界。只是显宗认为修行只需要按照公开的佛经即可，要公开宣道弘法，故而称为显宗。而密宗认为还需一套秘法，通过传承、真言、密咒和灌顶和福慧双修等方式修成佛陀之境，这些秘法不经传授不得互相传习及显示非密宗信众，因而被称为密宗。qδ

二者相较，显然显宗更适宜传播弘法，故而藏地佛教信徒多信显宗，而密宗者皆由显入密，掌握诸多妙法，因而密宗高手众多，于武功一道又远胜于显宗。

平一指所说的大和尚本身并不会武功，却体魄强悍，不惧风雪，六识敏锐，行至之间自然无碍，天人合一，这已经是内力极深的体现，显然便是身负密宗秘法。

只是西藏如此广大，苏然又不通藏语，仅仅靠只言片语去找这位大和尚，无异于大海捞针。故而他并未直接贸然深入藏地，而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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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平一指后，一路西北方向行去，他体力充沛，精力旺盛，昼夜不休，不到半月便到了甘肃河州。

成祖年间，朝廷派兵由此经青海入藏，协助藏民修复了驿站官道，自此后这条道路车马通途，往来商客，畅行无阻。后来虽然朝廷为加强对西藏朝贡的控制，强令朝贡者必须经由碉门路过四川入京，同时不再派兵守卫源自河州的甘青藏官道。

但此地由于道路平坦开阔，再加上汉藏之间各有双方所需的货物，往来贸易利润惊人，因此仍有不少商人冒着被劫掠的风险，由此入藏，买卖货物。因此河州便也成了诸族杂糅，商贾汇聚的的枢纽。

苏然绕道此处，便是要寻一个熟悉西藏情况，精通藏语的向导。

河州城并不大，规模远远不如洛阳、开封，但进城来各处人声鼎沸，喧闹异常，也十分热闹。

酒肆茶铺向来是消息汇聚之地，其时已是正午时分，苏然沿街找到一家酒馆，尚未进门，便远远看到店前两个伙计正倚在门框上打着哈欠，他耳力极佳，听到其中个子稍高那伙计忽然说道：「金满楼前些日子新来了几个西域姑娘，听人说俊俏的很呐！」另一伙计忙了大半晌，原本十分困倦，可一听到同伴说起风流事，立刻来了精神，也附和着道：「是啊，听说那几个姑娘白的就像天上的月亮，身段柔软的跟柳枝一样，声音也好听的和江南女子一样。」高个伙计笑骂道：「说的跟真的一样，你见过这几个姑娘吗？你去过江南吗？」另一伙计不好意思道：「听说嘛，嘿嘿，不过要是能受用一回，那真是折寿十年也愿意！」高个伙计打趣道：「折寿十年？你个灰孙子便是跑到俄力思绕着神山再修十辈子，也是骆驼进鸡窝，没门啊没门！不如伺候好了屋里面的大爷，人家高兴了赏你点银子，还能去红蓼巷里找你那翠玉姐快活快活。」另一伙计被他挤兑的躁红了脸，嘟囔着道：「年纪都快比你老娘都大了，还翠玉姐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天才去找的她，咱俩是乌龟笑鳖爬，彼此又彼此！」

苏然听二人说的有趣，忍不住莞尔一笑，便要迈步进入酒肆，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吆喝声：「小二，再给大爷上两坛好酒！」不由双目一凝：街市酒肆之中如此嘈杂，此人声音洪亮，直入心底，显然内力不浅，甘凉之地果然卧虎藏龙。

两伙计一惊，高个的拍了拍同伴肩膀，刚才被挤兑的满脸通红的伙计顿时换过笑脸，大声道：「大爷莫急，来了来了。」转身进了屋内，此时一阵风吹来，荡过土黄泛黑的酒幌子，上面正写着「河州老店」四个隶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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