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蛛丝马迹

「那女人身边带了一男一女两位徒弟，男的身材健硕，使得一根狼牙棒，看得出是边军出身。女的黝黑肤色，使短刀铁盾，也不像寻常江湖中人。这二人虽然身手还算过得去，却远远比不上他们的师傅，我近身欲制她之时，她只一下便斩断了我的佩刀。」沈炼一边说，一边暗含深意的看着苏然，同时还用手比划着那女子断他刀时所用招式。

苏然更加确定这就是是师姐丁白缨带着丁泰、丁翀。她斩断沈炼佩刀的那一式，就是当初在宁远鼓楼上，二人深夜交手时所用的第一招。当时她以掌代刀，尚且震得自己手肘发麻，若是用戚家刀，一下斩断沈炼平日里带的锦衣卫制式佩刀，也不足为奇。

「沈兄，这群人如何找上你的？」

虽然和师兄已经势同水火，但对丁白缨，苏然仍视之为亲人，见到她也卷入此事，忍不住要打听一下。qs

沈炼回忆道：「前天裴纶走后，一封带着信的箭射到我家中，正面写着，按大明律，杀锦衣卫者罪同谋逆，当夷三族。背面是戌时，西山云栖坡。」

「看来是认定你便是凶手了，沈兄确定杀凌云铠之事没有第二人知晓？」

苏然感到有些奇怪，按沈炼所说，就算他伪造的现场漏洞百出，可裴纶也只是怀疑，没有实质性的结论，怎么师姐这封信好像吃定他一样。

「……当时还有一人在场。」沈炼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想想，难道是北斋先生？是了，你和凌云铠本就是去杀他的。但你为何后来却没动手？他既是上面安排要杀的人，又看到你杀了凌云铠，于公于私你都不该放他的。」

「北斋先生画作清新雅致，我通过朋友收藏了不少，内心仰慕已久，得见真人后，其风姿犹胜笔墨，我实在不忍下杀手。」

没想到沈炼还是个高雅之人，可事关身家性命，就这么放过北斋未免过于草率。苏然忽然福至心灵，盯着沈炼的眼睛问道：「这北斋先生，是男是女？」

沈炼神情有些不自然，目光闪躲，回避了苏然的眼神，嘴里答道：「北斋，是一位女子。」

「呵！」

苏然没多说什么，嗤笑一声，恐怕不止是一位女子，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沈炼似乎也知道苏然在笑什么，但还是坚定的说道：「不会是她。」

这沈炼虽然为人机警，身手不俗，但见到女人怎就如此蠢笨，此事最大的可能就是北斋泄密，还有什么可想的呢。苏然摇了摇头，感叹道：「哎，可怜啊，可怜！」

沈炼忽然抬起头，眼神锐利的盯着苏然，同时一把手抓住了腰间佩刀：「你不必在此装模作样，这其中内情你难道不清楚吗？」

苏然正兀自奇怪，沈炼接着说道：「你、陆文昭、还有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伙的，你们让我火烧案牍库，昨夜却又派你来破坏。既然本就不打算给我活路，那我们就鱼死网破。」

是师姐让他来烧案牍库的？这是为何？从沈炼话中来看，他是误会自己了。

「沈兄，不要激动，这中间定有误会。」

「误会？哼！一年前我忽然发现，陆文昭出门时腰挎的不再是绣春刀，而是时刻手握一把长而直的戚家刀，我当时便感到十分奇怪，他身为千户，平日里又无需与人动手，何必带着这么长一把刀。直到前几日，我在云栖坡竹林中见到那伙江湖人，领头那个女人一刀斩断了我的佩刀，她所用的刀，竟然和陆文昭随身携带的一模一样，也是一把戚家刀。」

苏然反驳道：「戚家军主力虽然二十多年前被王保坑害，但并非没有幸存之人，用戚家刀的也不一定都认识吧？」

「不错，当时我只是隐隐觉的有些不对，而且感觉那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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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法似曾相识，却并未将这一切联系到一起。可就在昨夜，你砍断郑泉右腿的那一刀，我却看的分明，和那个女子的刀法如出一辙，我也终于想起来为何一直觉的她的刀法在哪里见过。灵光上人，正是死在这一刀之下，当初我反复观察他脖颈上的伤口，模仿出刀方式，因而再见之时，才会有似曾相识之感。再想到当初是陆文昭安排你进入锦衣卫，我便断定你们三人定有关系。」

苏然听了沈炼的分析，心中赞叹，这沈炼只要不和女人沾边，实在是聪明无比，仅凭这点蛛丝马迹便将他与陆文昭、丁白缨的关系猜了个七七八八。

但他还有一点不解：「那你又是如何认出我的？我可是蒙了面的。」

「刀鞘。纯黑色的珍珠鱼皮刀鞘，可并不多见。」

「啪！啪！啪！」苏然忍不住鼓掌，说道：「实在是精彩的推断，可惜，事情的真相却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

见沈炼露出怀疑的眼神，苏然解释道：「的确，我不是顾同，我本名苏然。那个断你刀的女人叫丁白缨，是我师姐，而陆文昭，是我的师兄。你说的很对，确实是陆文昭安排我进入锦衣卫，灵光上人也是死于我手。但你后面所说的，就与事实相去甚远了。」

而后苏然将自己当初如何来到锦衣卫，怎么杀的灵光上人，以及自己如何因陆文昭要灭口而与他反目之事说与沈炼，不过中间却省略了基耶萨之事。

「既然你不是陆文昭派来，为何要抢那本《宝船监造纪要》？那东西对一般人可没什么用。」沈炼犹自怀疑。

「巧了，我恰好就不是一般人。听说这宝船是皇帝专用的，我也想弄一个玩玩，因而我便来取这本《宝船监造纪要》。」

若在平日听到苏然这大逆不道的话，沈炼定然要将其记在无常簿上，拿入昭狱之中。

但这几天他先杀凌云铠，又杀郑泉，还差点烧了案牍库，若要掉脑袋，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用，此刻自身难保，心情灰暗之下，听到苏然这些话，不但没有君辱臣死的想法，竟然还隐隐有一种痛快刺激之感。

苏然又接着又问道：「我那师姐为何让你烧案牍库，就是为了《宝船监造纪要》吗？」

沈炼此刻仍未完全相信苏然，沉默着没有开口。

苏然又道：「沈兄，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此刻你又有什么值得我欺骗你？你若告诉我这书中秘密，说不定我便把此书交给你，你若不说，我立刻就走，案牍库没烧掉，郑泉又死在其中，我师姐若把你杀了凌云铠之事公之于众，东厂、锦衣卫哪个能放过你？」

「这本书中，有陆文昭图谋叛逆，暗害今上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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