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半斛和小麦都一下子愣住了，对张角突然而来的行为感到惊讶。
其他的部属也都噤如寒蝉，连饭菜都不敢再吃。
只有小麦怀里的北海，被突如其来的杯盏击地的声音吓得不停叫唤。
张半斛见到小麦受了委屈，连忙说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小麦可是如你妹妹一般。”
小麦的脾气也上来了，直接把筷子一摔，抱起北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席。
张角坐在那里，并没有去拦小麦，反而是举起杯子，朝着张半斛的方向。
“半斛，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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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角只是冷冷地说道，眼睛盯着张半斛。
张半斛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张角的那个眼神，如魔鬼一般恐怖。
人往往感到害怕的，不是陌生人的进逼，而是熟悉的人，曾经那么友好的人，突然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就好比朝夕相处的温柔妻子，突然变成了母老虎，换谁也接受不了。
张角给张半斛的感觉，就是像是人格分裂了一般，上一秒还是笑盈满面，下一秒便满脸怨气。
张半斛心中都想用现代人的语言骂张角一句神经病，但是脸上还是表现得比较平静，这几年的历练，反而让张半斛这个愣头青变得沉稳了许多。
张半斛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大哥，小弟不胜酒力，先行一步了。”
张角说道：“也好，估计明日张宝也会到了，到时候我们三兄弟再喝个痛快。”
张半斛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装作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几个属下，赶忙上前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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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张半斛吃了丹药后的体质，已经能做到千杯不醉的程度了。
张角在身后喊道：“带我兄弟去上房休息。”
张半斛回身拱手谢过，便随着下人退去。
走出了里堂，张半斛让随从去寻小麦。张半斛只想在这里住一晚，明日便和小麦继续去洛阳。
张半斛刚到老子庙的客舍，随从便来禀报，说小麦坐在老子庙湖边的桥上，不肯下来。
张半斛自语道：“这也用不着跳水啊。”便赶忙跑到湖中的桥上。
小麦坐在扶栏上，看见张半斛过来，便说：“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现在就去洛阳吧。”
张半斛也不想就此撕破脸，说道：“兴许是张角酒醉，以致如此。”
小麦怒道：“无需替他寻找借口，你要去便去，不去我自己去洛阳。”
张半斛无奈，便答应小麦，即刻就动身去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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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听了半斛这么说，这才下来，抱着北海，就去栓马的地方。
张半斛一面安排随从整理马匹，一面打听到张角的歇息之处。
张半斛敲门入内，见张角正跪在地上，眯着双眼，双手仰起朝天，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
张半斛没敢打扰，就站在那里等了半晌。
张角似乎是在做什么法事，并没有注意到半斛进来。
张半斛见张角的样子，就像邪灵附体一般，
待到一顿操作结束，张角才看到半斛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三弟，有事找我？”张角问道。
“大哥，洛阳那边赴任时间临近，不敢耽搁太久，特来告辞，待到朝廷的事情处理完，便复来看望大哥。”
张半斛感觉自己说话的语气，像极了第一次与张角说话的样子，充满了畏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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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是，这种畏惧感并不是对自己性命的担忧，而是对张角整个人本身变化的一种恐惧。
张角说道：“是不是大哥刚才有些失态，伤了兄弟的心？”
张半斛心里说道：“你还知道刚才失态。”但是嘴上又说：“岂能，真是因为有要事在身。”
张角来到门边，探出头看了看，然后锁上了门，拉着张半斛坐下。
“半斛此去洛阳做官，定是危机重重，不如就留下跟我一起壮大太平道。”
张半斛料到张角可能会来这么一出，已经提前想到了如何拒绝。
“半斛何尝不想留下与大哥一起济世救民，但是奈何朔北军万千人的性命都系于我身上，只能前去洛阳。”
张半斛还是用了“济世救民”这个字眼，然而张半斛眼见张角前呼后拥，酒肉相伴，似乎已经失去了为民请愿的初衷。
张角说道：“与我一起成事，并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你去洛阳，自有去洛阳的益处。”
“大哥此话怎讲，半斛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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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说愿不愿意助我，到了洛阳，我自会派人与你联系。”
张半斛听了张角这么说，也不好说不，只能说道：“若不是伤天害理之事，半斛愿意帮助大哥。”
张角说道：“好兄弟，我张角岂会做伤天害理之事，只是要铲除朝廷里奸臣贪官，还你父亲张奂一个公道，给百姓一个清平世道。”
张半斛问道：“大哥，太平道日益壮大，鱼龙混杂，你真的是济世救民，还是为了你一己私利？”
张半斛问完了此话，已经做好张角发怒的准备。
“济世救民！”
张角居然很平和地说道。
“那我便放心了。”
张半斛说完，拜辞了张角，出了门，远远看到小麦已经在等候了。
张半斛上了马，看到张角也走出屋子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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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没有理张角，倒是张角对小麦拱手道：“妹妹勿怪，角酒后失态，欠你一个交代。今后定当补偿与你。”
小麦说道：“岂敢让大贤良师劳心，告辞。”
说完便催促半斛上路。
张半斛觉得此时张角似乎又变回了曾经的样子。
张角没再说话，把半斛等人送出老子庙，又让人一直护送出河内郡。
眼看半斛走远，张角身边却闪出唐周来。
“唐周，一会儿你们也出发吧，马元义在洛阳已经安排妥当了。若是张宝来了，让他也到洛阳附近待命。”
张角说罢，也招手让随从牵过马来。
“主人，这张半斛一去，会按照我们的指示办事吗？”唐周问道。
“这世上没有人会认真替别人办事，只能让他也认同我等的想法。但至少，铲除宦官这件事，是他自己也要做的，你等要加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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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角看着远处半斛逐渐消失的背影，缓缓说道。
唐周领诺，骑上马，他的身后，不知何时也出现了数十个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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