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路鹿问了沐穆一些现实中的事, 基本上他知道的沐穆也知道。

仅凭这点, 他不能确定沐穆真是现实中的那个, 因为他无法得知鬼会不会复制人的记忆, 由此取而代之。

但是不管怎样, 沐穆能回答上这些问题, 也让他放心一些。

如果鬼没有那么多奇怪的能力, 那么沐穆基本上没有问题，是暂时可以信任的。

路鹿思考了一会儿，就决定先睡觉。

现在得知的线索太少, 想再多也没用。

干脆点说，现在他们的目的就是等死人。

无论死了那边，鬼的范围都能进一步缩小。

而一旦又死一个人, 耶稣也可以进一步验证一个人的身份。

假如运气好的话, 明天就可以结束游戏，今晚就看死人的到底是那组了。

11:00Pm

由于一个房间里的六个人要轮换守夜, 所以除了三个守上半夜的人, 其余的人已经睡下了。

白天的一番折腾, 加上昨晚的一番惊吓, 众人休息的都不是很好。

所以, 当张威在守夜的时候打呼噜, 也变得不足为怪起来。

“张威，睡什么呢？快起来，你还要守夜！”

唐泽走过去吧张威摇醒, 又回到对面坐了下来。

结果他刚回去, 张威又低下了头，打起了鼾。

“小唐，别叫他了，累了一天，让他休息下也行。”季胜小声道：“今晚人也少，就我们两个人看也够了。”

“季哥，你不能这样惯着他。”唐泽愤愤地道：“我们替他干了，他一个人睡大觉，凭什么啊？”

唐泽一个人忿忿不平，但房间又恢复了安静，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及张威愈来愈响的鼾声……

又过了一会儿，季胜突然站起来了。

他走到唐泽的旁边道：“小唐，我去下厕所，你在门外帮我盯着外面吧。”

唐泽点头答应，他同季胜轻手轻脚的来到厕所外面，一手反握着把手，以免关键的时候门被锁死。

“季哥，你好了没有？”

等了两分钟，唐泽有些莫名的心慌，于是他连忙出声催促，得到季胜意味不明地答复。

“好了，我马上出来。”

马上？这就好……

唐泽有点安心，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安心些。

虽然季胜只是去上了个厕所，但不在一个房间，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而且，他一直没有听见水声，季胜去厕所到底是干嘛的？

唐泽冥思苦想，却不知道季胜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儿。

等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季胜的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只是一声不吭。

“季，季哥……你好了吗……”

唐泽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打颤。

他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却想堵住了一番，什么字都吐不出来。

他想大喊把沉睡的人们都叫起来，但他这才意识到，就连刚才的那几个字也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连他自己也听不清。

不过，仅此而已了。

他再在没有机会多说一个字。

不等他回头，他的头就被一把拧了下来。

“咚咙——”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这个声音和沉郁，但是仍有睡得浅的人听到。

端木容极力想睁开眼睛，只可惜他的眼睛像黏了胶水一样，根本睁不开。

而他的嗓子，也和塞了铅块一样沉重，根本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只是张了张嘴，就不再挣扎，寒毛倒竖地听着房间里窸窣作响的衣料摩擦声。

“啪嗒。”

门打开了。

他听见有人走出门，向着对面走去。

对面，那是另一组的房间……

“哒，哒。”

许久，走廊才出现归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走越近，此时，端木容又多了两次查阅身份的机会。

而现在，他无比确定，那个鬼就是他们这一边的！

但他一直睁不开眼睛，直到门关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身体的知觉，爬起来看着守夜的两人。

“你们，昨晚看见了什么吗？”

季胜的尸体沉落在厕所，死相比曲蓝还要惨。

他的肢体被大卸八块，和垃圾一样被扔进了纸篓。而他的剩余部分，则随意散落在厕所的每一个角落，满满当当，血流的都没有让人落脚的地方。

“我昨晚睡着了……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张威两眼发木，守夜疏忽的罪过让他痛悔不已。

尽管只是和季胜接触了两天，但被分在一个队搜索，他还是对这个老大哥产生了几分亲近之情。

而现在，这个照顾他的老.大哥死了，由于他的疏忽死了。

张威在痛悔中发愣，一个劲地扇自己嘴巴。

唐泽则在几人的逼问下承认昨晚他也睡熟了，也是一脸沉痛。

两人都说的煞有其事，端木容暂时顾不得分辨谁真谁假，因为对面也终于发现有人死了，他已经听到了那边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雪晴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但从她毫不意外的态度来看，端木容就知道她也听见了昨晚的声音。

昨晚，有一个‘人’从这个房间走出，去走廊上做了一点事。

那么想当然的，随着这件事完成，必然还会有一个新的牺牲品。

冲进曲蓝的房间，李远俊他们在检查刘刚的尸体。

他的眼睛还睁得很快，像是在蹬着什么。

几人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刘刚盯着的东西是门。

“是不是他在门眼上看到了什么东西？”有人这样猜测。

加上端木容和余雪晴的口述，众人可以确定，可能不是刘刚看到了什么，而是那个东西看到了刘刚。

“怎么可以…被看一眼就会死？”

许佩佩不停地啜泣：“而且昨晚死了两个人了，不是说明天最多杀一个人吗？怎么会这样？”

“有一张纸条是假的。”路鹿提醒道。

许佩佩不停地哭，白柔呆在她身边安慰她。

而李远俊神色肃穆，严肃地道：“我们开始投票吧，不能这样等了。”

“鬼一天至少能杀两个人，这样下去，再过两天我们就会死的一个也不剩。”

“现在死了三个人，耶稣至少可以知道三个人的身份。”

余雪晴用锐利地眼光扫射着同房间的人：“我可以确定，鬼就在我们这个房间，昨晚它打开房间门出去了，我和端木都可以作证。”

“昨晚在这个房间的有你，端木，唐泽，张威，还有白柔。”李远俊道：“季胜已经死了，鬼应该就在剩下的几个人当中，耶稣就从这几个人里验吧。”

“耶稣，验出来谁是鬼就说，我一定要弄死他！”张威眼里燃起了熊熊怒火，他愤怒地道：“是谁？端木还是唐泽？给个准话！”

见到张威开口乱咬人，余雪晴不禁皱眉道：“耶稣先别出来，鬼还有一个名额没用，如果是看一眼就能死，耶稣一出来就死了。”

“鬼还有一个名额，你什么意思？”张威不满地道：“鬼今天已经杀了两个人了，还能再杀一个不成？”

“你还不明白吗？纸条是假的，鬼每晚能杀两个人。刘刚是零点刚来的时候死的，而季胜死在他前面。这说明鬼有一个杀人名额是昨天用的，而他今天只杀了一个！”

“准备公投吧。”李远俊道：“都说说谁最可疑，拖到明天，我们还得死两个人。”

“我觉得唐泽和张威都很可疑。”虽然端木容验了两人的身份，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他还是这样说。

“你胡说什么？我是人！人！”张威目次欲裂：“我觉得你才最可疑，你昨晚明明听到了鬼在杀季大哥，你为什么不阻止！”

“第一，那是鬼，我阻止不了。第二，那个鬼施了手段，在他行凶的时候我睁不开眼睛，也动不了。”

“说什么还不是你一张嘴。”

张威仍不罢休，直到余雪晴淡淡地说了句“我也是这样。”他才哑口无言。

“而且我可以给端木作证。”路鹿突然道：“我在现实中认识他，我觉得他不是鬼假扮的。”

讨论到这里，白柔想了想，也终于下定决心道：“那个，其实我也见过端木先生，就在这个画展上。”

众人诧异地看着她，她低头不好意思道：“我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洛丽塔服装的女孩子，也就是曲蓝，就好奇的跟了去。那时候曲蓝和端木先生都在看画，先后被画吸走，只是那个时候我忘了，进到画里才想起来。”

“难怪我觉得有人跟着我。”

端木容略微一提，算是佐证了白柔的话。

这样一来，端木容竟是所有人中最清白的，因为有两个人证明在现实中见过他。

相应的，为他作证的人也得到了证明，现在反而是张威更有嫌疑了。

“张威、唐泽、余雪晴，只有你们三个没有人作证，你们解释一下。”

“小唐，莫非是你？昨晚你也睡着了，怎么这么巧？”端木容和白柔各有证明，张威不由怀疑起唐泽来。

“威哥，你还不信我，我们俩也处了两天，你觉得我是能做出那种事儿的人吗？”唐泽远望道：“而且咱们都是跟着季老大的，有那么多单独的机会，要害我早害你了，能等到现在？”

“好，小唐，我信你！我睁眼后看到你确实睡着了，而且醒的比我晚。”张威喘气道：“那就是余雪晴了！这个女人是第一个起来叫人的，说不定是贼喊捉贼，没错，鬼一定是她没错了！”

“我？怎……”

余雪晴的话语刚落，张威就瞪圆了眼睛，断气而死。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余雪晴身上，以为她狗急跳墙。

“小余，这怎么解释。”李远俊虽然觉得有蹊跷，但还是升起了几分怀疑。

“这是陷害。”余雪晴闭上了眼：“我只能说，投我是赢不了的。”

“胡说！威哥就是你害死的！”唐泽红着眼道：“因为威哥刚才说要投你，你才杀了他，要不然谁信？威哥摆明了不是耶稣，只有你会这样做！”

路鹿感觉这太巧了。假如余雪晴是鬼，不可能做出这种大失水准的事。

但是他看端木容没有反应，反而隐隐赞同，于是他也跟着推波助澜，想用公投帮耶稣缩小范围。

“我也觉得余雪晴可疑。”

他这样道。

“我投余雪晴。”

“我也是。”

众人纷纷表态后，除了许佩佩弃权，所有人都投了余雪晴。

很快，投票的结果就出来了。

投票错误。

耶稣剩余一票，游戏继续。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响起了这句话，这让他们诧异不已，除了余雪晴，那还有可能是谁？

不就剩下唐泽和张威？

或许，白柔和端木容互相做了伪证，他们也有可能是鬼？

除了知道一部分内情的路鹿，情报最多的端木容独自思索起来。

两人死后他验证了唐泽和张威，他们都不是鬼，现在余雪晴也排除了，莫非，真是白柔假称见过他，做了伪证？

不对，白柔说了曲蓝，当时他也看到了。

不过白柔之前和曲蓝的关系不错，可能是从他口中骗到的，不能当作证据。

端木容从头思索了一遍，尤其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想了最久。

不知为何，昨晚的衣料摩擦声一直让他不能释怀。

若是杀人不用那么久，那窸窸窣窣的，比起分.尸更像是换衣服。

昨晚的第一声‘咚’，他后来拿起季胜的人头试过，应该是人头落地的声响。

他也看过被大卸八块的尸体，看起来十分血腥，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呢？

他抬头打量唐泽和张威，两人都穿着不薄的衣服，尤其是唐泽把领子竖得很高，他记得前两天他还没有这样。

等等，领子……

他瞳孔一缩，立刻默念了三遍：“投季胜，季胜是鬼！”

游戏结束。

坐在眼前的唐泽逐渐消失不见。

不知什么时候，躺在厕所里的头颅骨碌碌地滚了出来。‘唐泽’底下头，‘他’的头也猛地掉了下去，和季胜的头颅一起，咚地滚到一张沙发下面不见了。

路鹿最后看到的情景 ，就是两个头颅滚在一起的场面。

接着，他们被传送出了画馆。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