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7章 第 2037 章

有了小偷的名字, 找人就很好找了，警察抓到人之后，小偷供认不讳, 他是属于从小坏到大的那种, 父亲因为他的投毒而死, 不满母亲丢下他改嫁，他又追去那里破坏母亲的新家, 然后被扭送到孤儿院的。

因为周院长并不主张孩子们被领养, 堵死了这条路子，算是把这个“小恶棍”关在了“牢笼”里，让他只能去欺负一下同在孤儿院的孩子们, 其中就包括何启明。

由此可以想象何启明的生活是如何苦逼, 进了孤儿院是迫不得已，想要离开孤儿院，改变自己的生活环境和命运, 可这条路被周院长堵死了，如果孤儿院真的幸福快乐，可能也会让人少点儿不满, 偏偏还有如同小偷这样的会欺负他的存在。

再想想何启明在单位的状态，基本上也总是被其他人使唤, 这种从小养成的被欺负的局面，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长大了, 离开孤儿院了，以为能够离开那一切了，结果又是亲生母亲找上门来，又是曾经欺负过自己的小偷找上门来，简直像是没完没了似的, 也挺烦的。

“如果，如果周院长被污蔑了，你会为他报仇吗？比如说杀死污蔑周院长的人？”

方明征得老赵的同意，问了小偷几个问题，这一个看似无稽之谈的假设，反而是他最想要问的有关剧情的问题。

是谁杀死了原主呢？

现在，眼前就有这么一个人，他是杀死原主的凶手吗？

“这是什么问题！”

小偷不是很想理会，皱着眉头，但被站在方明旁边儿的老赵瞪了一眼之后，还是回答了，“会啊，我肯定会为周院长报仇的，他对我一直很好的。”

包容所有的小恶，这样的周院长，在这些人的眼中，真的是个好人吧。

而对何启明这样的人来说，周院长恐怕如同一个恶魔，死死扼住了他们的咽喉，让他们不得呼吸，只能依靠时间的魔法来逃脱。

“你肯为了周院长杀人，却又杀了周院长。”

方明琢磨着，觉得这其中的逻辑有些一言难尽。

小偷很是理所当然地说：“我杀他，跟别人杀他，能一样吗？”

这话让方明哑然失笑，是啊，当然不一样，对某些人来说，就是这样的，如果当年小偷的父母是被别人所害，他恐怕早就帮父母报仇了，可如果害人的那个是他自己，那么就怎样都觉得理所当然。

“好了，我没什么想要问的了。”

方明跟老赵道谢，离开了这里，老赵送他出去，快走出门口了，问：“你问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那最后一个问题，你是知道什么了，他还杀了什么人？”

老赵不得不有此疑惑，因为方明提问的重点骗不了他，分明那个“如果”才是最重要的。

“也没什么，就是想要知道，现在知道了，也就没什么了。”

方明其实很想再去采访一下周院长，他知不知道孤儿院这些孩子的“恶”，又是怎么看待这些“恶”的呢？

熊孩子的熊，也分很多种，有的让人觉得可爱，有的只让人觉得厌烦，有的，还让人想要打死了事。

所以，在周院长眼中，这些孩子的“恶”算是哪一种呢？

这世间如果一定要给“恶”分个类别，方明觉得“七”是一个很好的数字，不见人家都说“七宗罪”嘛。

“你、你的那种‘采访’方法……”

老赵问得有些迟疑，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可实在是很想问，且有想问的理由。

“怎么了？”

方明回头，看向老赵，对这位认识不久的友人，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对方的职业不用说，正是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而老赵本人又十分有正义感，愿意为了正义而付出，如此积极的心态，总是让方明欣赏的。

对比这样的人，他的性子就有些偏向惰性了，哪怕积极的时候表现出来也如死水无波，看不到多少起伏。

“是这样，有一个悬案，很久了……”

老赵说起正经事清来，脸上的表情很是肃然，那是影响极其恶劣的一桩血案，曾经也组织了专门的重案组破案，可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凶手还没抓到，线索就断了，之后凶手也再没犯案了，让所有人都无功而返。

“二十多年啊，那真的是很长的时间了，如果你想要我去招魂的话，恐怕就是催我去死了。”

时间之力并不是能够随便调用的，一切都要遵循某种能量守恒原理，或者说是物质的等价交换，当他使用灵魂之中收纳的时间之力的时候，属于这具身体的时间也会被飞速消耗，二十年，真的还能够让人瞬间苍老的间隔了。

“这样啊……”

老赵的神色是半信半疑的，亲眼见过方明招魂，他再不愿意写相信人间有那样的力量也看到了，可，又看得不那么分明，并不知道那看似轻易的过程之中也有代价。

“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失去什么，这是谁都无法更改的交换定律。”

很多时候，你觉得没有失去，并不是真的没有失去，而是你意识不到这种失去。

就像你在学习之后得到了知识，这当然可以说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智慧的结晶，可过程中作为置换的那一项，难道没有你的时间吗？

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对知识的获取中去，这种交换，合适吗？

而且，也许还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健康，还有其他的“机会”，合适吗？

方明早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惧的，不过是因为他有更加无限的时间，以及更加多的“机会”，见识到更多不同的世界，否则，他还会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因为他跟原主都有无法摆脱的“恶”——自私。

“反正就是不行，对吧？”

老赵怀抱一线希望，看向方明，作为曾经的重案组一员，他真的不想在退休前都无法看到那个凶手伏法。

“唔，不如，你跟我说说这个案子到底是怎样的，万一我不用招魂就能直接推测出凶手是谁呢？”

方明见老赵这样，难免也起了几分好奇，对新世界的好奇，对各种未知的好奇，他从来不缺少这种好奇心。

“——你跟我来。”

老赵的眉头皱得死紧，案件相关，是不能向外泄露的，可，他愿意冒一次险，然后让正义得到伸张。

方明跟着去了，然后就发现事情的奇妙真的是很难用语言尽述。

那桩灭门案死掉的是一家三口，据说他们都是很和善的一家人，恩爱的夫妻，可爱的小女儿，可就在一个新年夜，他们都死掉了，死在烟花炸开的美丽瞬间，最惨的是那个小女孩儿，直接被扔下楼去，差点儿没摔死，还是楼层不高，且楼下的晾衣架拦了一下，这才让小女孩儿只是残疾了，留下了一条命来。

可惜，她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说是因为巨大的刺激而失忆了。

很巧合的是，那个侥幸生存的小女孩儿就是方明曾有过一面之缘，何红后来所在孤儿院的那个女老师。

她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这段童年的噩梦，投入到新的平静的生活中去了。

“我可以跟她谈谈吗？”

方明觉得失忆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直接跟目击者谈，更加直接。

“可以，但不要刺激到她，我不想打搅她的生活。”

能够忘记那痛苦的一切，就忘记好了，如果忘记能够幸福，那也很不错。

本来破案这种事，也不能指望一个小女孩儿。

谈话的结果令人意外又不那么意外，那桩血案的凶手是何红。

年轻时候的何红在女老师的印象之中跟她现在的样子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加之女老师失忆，应该并没有认出来仇人的样子，否则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自己的平和。

方明却觉得很有意思，受害者也是加害者，而加害者其实还是受害者，女老师的父亲当年欺骗了何红的感情，让何红未婚生子经受了巨大的非议，又被抛弃，何红因爱生恨，千方百计找到渣男所在，报复杀人。

没有杀死小女孩儿并不是何红的善良，而是小女孩儿的聪明，或者说被逼无奈只能跳楼逃生，结果也果然活了下来。

可惜，却失忆了，否则……

兜兜转转一个圈儿，仿佛又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成为了一个闭环，无法被打破的闭环。

更有意思的是在何红成为圣安孤儿院的管理员之前，女老师也曾在那里生活过，按照年龄推算，还跟何启明认识……

“方记者，你这是……”

女老师回过神来，很是惊讶方明的“采访”，不太明白他问题的意思。

“没什么，就是好奇，想要问问罢了。”

小偷欺负何启明，何启明欺负更为弱小的女老师，当年的圣安孤儿院可真的不是那么安稳。

没有再去找周院长采访一下他的心路历程，方明觉得这种巧合很有意思，又在之后去调查了其他圣安孤儿院出来的人，大部分都还好，小部分，也让人满足了采访的乐趣。

当个记者，揭露不为人知的真相，也挺好的。顺便兼职警局顾问，换一个采访：明天番外！

一直当记者。

周院长的大爱，包容，执着，成了恶的温床，也就成了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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