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冕高了,黑了,也精壮了,除了面上的轮廓,宋玉章几乎要认不出那是白皙漂亮,可爱可怜的傅少爷。
宋玉章面上还淌着柳初的血,他轻声道「阿冕。」
「别这么叫我,」傅冕将他扯立了起来,面上笑容倒是很柔和,「有点恶心。」
穿着黑衣的仆从将林子里的尸体搬运了几具出来扔到地上,摆成了横七竖八的模样,又将宋家的随从也搬到了地面中央,拿着枪对着那群尸体补开了几枪。
「爷,都处理好了。」
「把人带下来。」
「是。」
傅家的仆从从车上的后背箱里抬出个五花大绑的人来。
那人嘴被堵住了,一见光便惊恐地发出呜呜的声音,被人推到了宋玉章和傅冕跟前,宋玉章看了那人,很惊讶地发觉这个人和他在五官轮廓上有些相似,至少也像了有五分。
那人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先是瞪大眼睛地看了宋玉章,随后便泪流不止地拼命地将膝盖往地上凑,想要下跪求饶。
「这么个货色,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找着的,」傅冕一手拽了宋玉章的头发,凑到他的耳边,气息温热地喷洒进他的耳中,「像不像?」
宋玉章没吭声,从他见到傅冕起,除了叫过那一声「阿冕」,他就什么也没说了。
傅冕甩了甩枪。
仆从们便将白布从那人的嘴里扯了出来。
「傅爷饶命,傅爷饶命啊……」
「别吵,」傅冕道,「脱衣服。」
那人愣住了,「现、现在?」
「对,」傅冕冲他一笑,「就现在,脱,脱光——」
那人为了活命也不管了,等人松了他的绑之后,便哆哆嗦嗦地开始脱衣服,很快就将衣服从里到外都脱了个干净。
「还是不像,」傅冕拿枪撇了撇宋玉章,在他耳边低低道,「他没你白,也没你粉。」
宋玉章轻闭上眼睛,「你要做什么?」
「你也得脱。」
「从里到外,脱干净。」
宋玉章瞥眼看向傅冕,傅冕有一双很美丽的凤眼,黑白分明,幽冷如潭水,「你要是不乐意,我可以亲自帮你脱。」
宋玉章被推到了一辆车内。
傅冕给他三分钟的时间。
宋玉章在车内有些发怔。
傅冕,是傅冕……怎么会是傅冕……竟然会是傅冕……
车门被敲了敲,宋玉章扭过脸,傅冕隔着车窗冲他甩了甩枪口,「别浪费时间。」
宋玉章将领带解了下来。
他做了一年的宋五爷,身上穿戴的52gg齐全又华贵,傅冕盯着他将自己脱得一丝不剩,要走了他身上所有的衣物,连那两颗钻石袖扣都没放过。
「穿上。」
傅冕拿枪指了外头瑟瑟发抖的人。
宋玉章看着外头那人穿他的衣服,他忽然明白傅冕想做什么了,目光掠过那人的肩膀,心中几乎又是一凉——这人的肩膀上也有枪伤。
「傅、傅爷,您、您就饶了我吧,我、我没做过什么……」
「嘭——」
傅冕一秒都没犹豫地在他脸上开了个大洞。
拉开车门上车,傅冕冲宋玉章笑了笑,活动了下肩膀,「早想打烂他那张脸了。」他将宋玉章的裸体扫视了一遍,「身上倒是没瘦,挺有肉。」
宋玉章知道自己这是阴沟里翻船了,同聂饮冰那一回不一样,看傅冕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他的下落,可是隐忍到了现在,一直等他出了海洲才下手,还安排得这样周全。
不好,这回,怕是真的要不好。
具体不好到什么程度,宋玉章这时还无法想象,或者说不大肯去想象。
汽油的味道隔着车窗都刺鼻地传到了宋玉章的鼻尖,尸体上还有车上,都浇满了汽油,尤其是那个同他相似的人,那些人简直是在用汽油给他洗脸。
傅冕要做什么,宋玉章心里已经彻底明白。
一根烟扔了进去,霎那间火光冲天,宋玉章赤裸地坐在车内,额上被外头的热浪逼出了汗,傅冕轻摸了他侧脸上的汗珠,怜爱道「竹青,你看你死得多惨,脸都被烧烂了,真可怜。」
宋玉章静静地坐着,「阿冕……」
宋玉章被薅着头发摁入了皮质的车座上,口鼻窒息般地紧贴在牛皮上,他听傅冕道「不长记性的东西,说了别那么叫我。」
宋玉章被闷得几乎快晕过去,随后又被拽了起来,发烫的枪口抵了他的喉咙,「竹青,我的宝贝儿,你最好识相一点,别惹火了我,我不介意把你变成个哑巴。」
宋玉章不说话了。
他这个人,的确是很能判断形势。
傅冕变了,不再是那个娇蛮可爱要给他当妻子的天真小少爷。
林肯车扬长而去,后头有人留守着还在处理车辆行驶的痕迹,宋玉章听到了爆炸声,似乎是车炸了。
柳初……宋玉章心中一冷,人也跟着抖了一下。
傅冕正搂着他,见他发抖,便笑着将他拽到了自己腿上,「冷啊?」
发烫的枪口已渐渐凉了下来,傅冕拿枪拨动着他的心口,将那一点来回玩弄着,忽然枪口向下,对着宋玉章的小腿便射了一枪。
宋玉章闷哼一声,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剧烈地发起了抖。
傅冕拿了发烫的枪口抵在宋玉章的腰上,声音很柔和,「原来你也知道,不穿衣服会冷?」
宋玉章抖着手按住了小腿上的伤口,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他低声道「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你恨我,就杀了我吧。」
枪口更重地抵了他的腰,相比起小腿上的痛,腰间那点烫就不值一提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
傅冕捏了宋玉章的脸颊,同他四目相对,眼中光芒闪动,「竹青,我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把你弄到手,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你知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才能忍受那张脸在我面前晃荡,有时候我真很想把他吊起来用鞭子狠狠地抽一顿,或者用刀子割下他身上的一块肉,可是不行……」傅冕松开手,手背轻抚了宋玉章白皙柔软的躯体,「你这样无暇,他也不能留不该有的疤。」
宋玉章按着伤口,感觉血流得他身上都有些发冷了,他忍不住肺腑的痒意咳了一声。
傅冕自顾自地抚摸着他,低头又很温柔地在他肩头上的疤上亲了一下,「幸好,你又重新回到了我身边,」他抬起脸,对面色逐渐变白的宋玉章道,「能一一实现我对你那些美好的幻想。」
宋玉章又咳了一声,他低声道「药方,我并没有真的交给唐槿。」
「我知道,」傅冕和颜悦色道,「他死之前也是这么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我信了。」
宋玉章的脑海内空白了一瞬。
唐槿死了。
傅冕微笑道「他说你去了东城,我将东城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你,我很生气,就砍了他的手脚,他说他没骗我,是你骗了他。」
宋玉章看向傅冕,「他的确没说谎,是我骗了他。」
「我知道,」傅冕笑道,「可我还是想让他死。」
他重又将宋玉章抱入怀中,手掌压在了宋玉章按住伤口的手掌上,宋玉章的血黏腻腻地贴在了他的掌心,傅冕平静道「我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曾经竟然也像他一样那么愚蠢,真是叫我难以忍受。」
「竹青,你看,其实我也可以很聪明,只是我想在你面前当个傻瓜,让你多疼疼我……」
手指插入了腿上的血洞,搅动着血洞,钻心般的疼痛,宋玉章咬着牙忍痛,他听到傅冕的声音越来越轻,同时也越来越冷,「可你竟然真的把我当成了个傻子!」
宋玉章不疼了,因为他终于彻底地晕了过去。
宋玉章再醒来时还是在车上,腿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身上披了件黑色的外袍,正蜷在车内,漆黑的车外跃动着火堆散发出来的橘色光芒。
车门被拉开,宋玉章看到了傅冕。
双颊被捏住,水壶凑到了嘴边,水流倒下,宋玉章被呛得口鼻之中全都是水,鼻腔之中火辣疼痛,手心揪了黑袍,他用力咳嗽着,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傅冕手掌一倾,满壶的水全倒在了宋玉章的脸上,宋玉章闭了眼睛,微微喘着气。
脸颊被轻拍了两下,「竹青,看你现在多没用,连水都不会喝了。」
宋玉章一言不发,只是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很厉害,苍白的脸咳得通红,受伤的脚都跟着抽搐,傅冕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将他拽了起来。
宋玉章身上很烫,显然是发烧了,傅冕将他搂在怀里,从贴身的囊袋里给他吃了一颗细小的药丸。
药丸很苦,入口即化,宋玉章苦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傅冕笑着拍了他的脸,「谁叫你刚才把水都洒了,活该,苦死你。」他语气亲昵,却是叫宋玉章感到不寒而栗。
傅冕重将他推倒在座椅上,伸入黑袍抚摸了他受伤的小腿,「我们得抓紧赶路,可不能叫你变成个小瘸子,」他拍了下宋玉章腿上的纱布,拍出了宋玉章的一声闷哼,「那样,可就不漂亮了。」
宋玉章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冕轻笑了一声,「傻瓜,我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带你去私奔了。」
一天一夜的颠簸,宋玉章几乎是没下过车,除了撒尿的时候,傅冕推了他下车,让他光着脚一瘸一拐地走到僻静处解手,傅冕盯着他,忽然莞尔一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毛原来那么少。」
宋玉章没作声。
傅冕掏出了一把短刀,步步逼近,宋玉章不闪不避,傅冕用短刀挑了,他笑了笑,「那时候我多爱你,深更半夜地跑你房里,求着你干我。」
冰凉的刀背贴着,宋玉章一动不动,傅冕像是游戏一般掂了两下,「大家伙。」雪白的刀锋一转,宋玉章猛地闭上了眼睛,浑身都打了个细小的颤,背上一下黏腻地出了汗,他睁开眼,刀锋上落下几根颜色疏淡的毛发,傅冕忽而勾了他的脖子,耳语道「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要我?」未等宋玉章回答,他便继续道「我知道为什么……」
傅冕放开了手,手背轻柔地抚了宋玉章的面颊,笑容愉悦,「因为你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天生欠干的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