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已修）

耳朵十分配合地吃掉了橘子叼给它的小饼干, 并且冲它软软地喵呜了一声。

因为昨天棠鲤没来的缘故，萧丛断断续续哭了一整天, 萧家父母这才决定今天让耳朵陪着他一起去幼儿园上学。

其实耳朵的身体素质是不适合在外面乱跑的——它的两个小鳍已经全部坏死, 耳朵也被迫切除，幸好听觉没有受到什么破坏，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所以开学第一天萧父萧母并没有带着耳朵一起送萧丛过来。

萧家原本就是慈善世家，自然也有对小动物的收容, 其中就包括猫猫水母。

那会儿萧父萧母是想给萧丛买一只猫猫水母陪着他长大的, 萧丛从小胆儿就比较小, 睡觉醒来看不见爸爸妈妈就会哭, 要是有只猫猫水母可能会好很多。

可恰巧就在准备购买的前几天，收容所里被送来了几只身体残疾的猫猫水母, 其中一只就是耳朵，而萧丛也因为离不开父母的缘故被带着一同去了收容所，恰巧见到了耳朵被切除耳朵之前的模样。

耳朵性格很好，即使那会儿身体残破不堪十分难受，但还是十分温柔地冲靠过来的萧丛喵喵叫着。

萧丛被吓哭了，但在它手术过后朝自己撒娇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小脸，被它轻轻舔了舔手心。

后来萧父萧母便顺着自家儿子的意思领养了耳朵。

有了耳朵之后，萧丛瞬间成长了许多, 耐性越来越强，也学会了很多技能, 还有了自己的梦想。

“我以后想当一名医生，治好耳朵。”萧丛覆到棠鲤耳畔，小声对他说道。

他的性格腼腆害羞, 向来不会轻易将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告诉他人, 就算是父母也不行。

但是糖糖不一样。

他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但就是觉得自己能将小秘密分享给他。

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棠鲤眼睛微弯，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听罢萧丛的眼睛更亮了，小尾巴激动地快速拍打着软垫。

虽然这个世界的科技技术十分发达，但是对于残疾成这样的猫猫水母还是束手无策的，毕竟猫猫水母个头实在是太小了，智商虽然不低，但也达不到智慧种族的高度。

说不定......以后萧丛真的能成为一名十分厉害的医生呢，耳朵也会被他治好。

每一个孩子的潜力都是不可估量的。

棠鲤由衷地希望他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只是现在的棠鲤不知道的是，幼崽时期自己说的“我相信你”短短四个字，在他脱离这个世界重新以新的身份登入的时候，见证了它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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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三天对棠鲤来说还是很开心的。

中午去食堂吃午饭的时候路鹿十分贴心地勾掉了他光脑上所有含有那种让他过敏的虾的选项，余下的选项还有很多，为了补偿整整吃了一天营养液的自己，棠鲤狠狠点了三个菜。

——最后又以小肚子撑得难受画上了句号。

躺在午睡小柜子里，棠鲤一边与沈遥川通着视频电话，一边揉着自己的小肚子，暗暗决定从明天开始控制食量，不能让自己变成一条小胖鱼。

中午午睡的时候萧丛抱着耳朵乖乖进了自己的小柜子，没有再哭闹，入睡的也很快，与耳朵紧紧贴着，小尾巴微微蜷起，路鹿十分欣慰地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萧父萧母，让他们放心。

下午的安排是学习写字，不再是什么画画、唱歌、跳舞让鱼头疼的东西，棠鲤狠狠松了口气。

因为他过敏的是右手胳膊的缘故，路鹿也没舍得让他写太久，加上他写得比其他崽子好太多的缘故，下午几乎都抱着猫猫水母在一旁看着其他小鲛写字。

与他一起的，还有早早写完任务要求并且合格了的季念，已经坐回自己的悬浮车里了。

季念原本就是大班的学生，虽然小班中班大班的课程相差不大，但年纪大一些，掌握的东西也多一些。

棠鲤看过了，季念的字写得十分规矩，即使是在他那个年纪也很难得了。

棠鲤对他还是挺好奇的，但他一看就不是很好搭话的样子，棠鲤也不打算莽着来。

只不过......季念好像对他的悬浮车很感兴趣的样子。

在季念第N次目光落到他的悬浮车上的时候，棠鲤开了口：“我的悬浮车有什么问题吗？”

季念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偷看会被棠鲤发现，仿佛被捉住了尾巴似的，心虚地摇了摇头。

棠鲤正坐在软垫上，尾尖快速拍了一下，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依旧落在季念身上，将他盯得耳朵微微发红。

终于，季念被他盯得实在是没办法，只得开了口，吞吞吐吐道：“你的悬浮车......很好看。”

这里的好看指的并不是外形，而是这辆悬浮车由内而外的“美”，棠鲤第一天坐这辆悬浮车过来报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辆悬浮车设计得很好，肯定出自很厉害的机械师的手笔。

他不是在看车，反倒是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棠鲤愣了一下，没想到等到了这样一个答复，但还是弯了弯眼睛，“哥哥送我的，我也很喜欢。”

还顺带着秀了一波哥哥，棠鲤颇有些小鱼得志的小模样。

季念听罢没再继续说些什么，又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光脑，嘴唇紧抿。

真好......他明明也和自己一样没有母亲，他甚至还没有父亲，但是却有一个待他那样好的哥哥

真羡慕他......

棠鲤见状也挪回了自己的悬浮车内，抱着橘子打开自己的光脑，点开了与那条小胖鱼的聊天框。

开学三天，他倒是一直没找着机会去小胖鱼那儿拿属于他的那份零食。

他也不是嘴馋零食，他就是想找点乐子，幼儿园生活太无聊了。

开学第二天小胖鱼就说自己将零食都带来了学校，问他什么时候方便碰个头，说姐姐给他偷偷买了好多好多零食，差点儿被妈妈发现，正好让他帮忙消耗一点儿。

可惜他当时正过敏着，过敏原的检测报告还没出来，也没来上学，便推辞掉了，说过几天再看情况联系他。

小胖鱼有些小遗憾，说自己将零食都放进了班上的柜子里，等他好了跟他说，他把零食给他送过来。

他跟小胖鱼说过自己的班级名字，他对学校不太熟悉，不太方便去小胖鱼的班上找他，小胖鱼毕竟在这儿上了很久的学，还是知道他们班的方位的。

棠鲤手指轻点屏幕——

【沈糖糖】：我恢复好了，回来上学了，现在在班上

【胖头鱼】：！

【胖头鱼】：我现在就过来把零食给你

【沈糖糖】：好

棠鲤一边等，一边凑到几条小鲛身边，瞅了一眼他们的光脑屏幕。

其中萧丛的字最无法描述，棠鲤压根没看懂他在写些什么，并且在发现棠鲤看过来之后，害羞地捂了捂屏幕，不想让他看到。

系统感慨：【不愧是梦想成为医生的人，他已经成功了第一步了——大部分人都看不懂的字体】

棠鲤：“......”

其次是阮眠，写得张牙舞爪、东倒西歪，但棠鲤还是看懂了他写的什么。

想不懂也难。

上面写满了“糖糖”。

棠鲤不愿再看，直接跳去了下一位。

叶莺莺写得十分认真，一笔一划都很仔细，虽然有些稚嫩，但每一个字都比上一个有些进步。

就在这时，一条小胖鲛骑着悬浮车通过教室半开着的窗户飞了进来，快速巡视一圈后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稳稳落在了棠鲤身边。

路鹿有些疑惑地靠了过来，眼睁睁看着这条小胖鲛将自己悬浮车内的零食一股脑儿全都拿了出来，放到了棠鲤的跟前。

“这是糖糖的朋友吗？”路鹿问。

棠鲤乖乖点头，解释道：“来给我送零食。”

路鹿听罢也没再问些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糖糖这样性格的小朋友果然到哪儿都受欢迎。

将最后一袋零食拿出，小胖鲛飞快说道：“我先回去了！不能影响你上课！”

旋即，操控着自己的悬浮车飞出了窗外。

棠鲤还有点儿懵，他原本还想着与这条小胖鲛叙叙旧呢......

就在这时，坐在自己悬浮车内的季念微微抬眸，扫了一眼小胖鲛离开的方向，又低下头看起了自己的光脑。

在路鹿的帮助下，这些零食被放到了每个班级专门为学生准备的储放私人用品的柜子里，连带着今天萧丛给他的那些零食一起，将属于棠鲤的一格小柜子塞得满满当当。

棠鲤突然有种自己是个零食大户的错觉。

——当然，他一分钱没花，全靠朋友支持。

重新回到软垫上面，棠鲤又低头打开了自己的光脑，看起了新收到的消息。

是小胖鲛发来的。

还发了好几条。

有什么事不能刚才见面说，非得偷偷发消息？

【胖头鱼】：！！！糖糖你怎么和他一个班？？？

【胖头鱼】：他不是被退学了吗？？

【胖头鱼】：难怪那群人说最近没看到他的悬浮车......原来是又变了个样儿......

棠鲤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小胖鱼说的是季念。

【沈糖糖】：季念怎么了吗？你们以前是一个班的？认识？

【胖头鱼】：是啊，他刚才肯定看到我了！！！[惊恐]

【胖头鱼】：糖糖你可得小心点，别跟他走得太近，他脾气不太好，总是跟同学打架，我们班那几个跟在金钱鱼后面的都被他揍过撞过

【胖头鱼】：一定要远离他啊！！

棠鲤嗅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

他正愁没处探底呢，小胖鲛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小胖鲛也是个喜欢聊天八卦的，被棠鲤稍加试探便全都“供出来”了。

通过小胖鲛，棠鲤大概明白了事情始末的七八。

季念母亲在他的那枚蛋还没破壳之前便意外去世了，父亲又沉迷于自己的机械事业，对他不闻不问。

而金钱鱼是小胖鲛班上一个家里很有钱的学生的外号，而且他家里与学校高层也有些关系，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便是在学校里面拉帮结派、搞小团体，欺负弱势学生，关键是从来没被处罚过。

但是有一天......他们惹到了季念。

不仅拿他的母亲说事，说他克死了母亲，还说他父亲也嫌弃他，不管他，说他是个孤儿。

久而久之，关于季念的传闻通过他们越传越开，整个年级几乎都知道了，许多小鲛背地里偷偷嚼舌根。

季念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当即开始了他的报复。

首先是金钱鱼的跟班们，然后是那些不分黑白嚼舌根的其他学生。

他像个刺猬，以自己笨拙的方式报复着所有直接或者间接伤害自己的人。

同时他也是个懂事的刺猬，知道不能给父亲惹麻烦，所以从来没有报复过那些背后势力比较大的学生，比如......金钱鱼。

小胖鲛倒是没被金钱鱼欺负过，与他的那帮小团体也并没有什么交集，仅仅只是个旁观者而已。

小胖鲛人胖胖的，性子也憨憨的，挺单纯一孩子，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在与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也从来没表现出任何觉得金钱鱼和季念有多坏的情绪，只是觉得他们很不好惹而已，事情的始末还是棠鲤自己总结出来的。

棠鲤猜测自己满月酒被小胖鲛威胁“加好友不然就揍他”那回就是他跟金钱鱼那群人学的，觉得用恐吓能够快速解决很多问题。

说实话......这样的环境对这群孩子的影响并不好。

原来大家都误会季念了......

路鹿是新入职的实习老师，才刚转正，不知道这些也正常，还可能被那些城府较深的老师洗过脑，说季念是个坏孩子什么。

棠鲤越听越气。

系统不经感慨：【哪里都有黑暗，有些小孩儿就是坏的】

“我想帮他报复回去。”棠鲤在识海中对系统说道。

系统听罢声音颇有些揶揄：【您确定要“多管闲事”吗？】

它和棠鲤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棠鲤是个什么样的鱼他最清楚了，他并不是什么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来这个世界做任务的，这个世界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虚拟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通关这个世界就行了，其他人、其他事、其他的一切一切都只是这个世界运行所需，与他并没有任何干系。

而现在......他开始想要“多管闲事”了。

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付出太多的感情了。

真的能顺利抽身吗？

系统不经有些怀疑。

棠鲤却轻“嗯”了一声。

毕竟......他说他悬浮车好看了。

他很开心。

他也想让季念开心一点儿。

反正他现在每天在学校里上学也是闲得慌，除了开着直播挂时长赚点直播币外，也没什么乐子了，总得找点什么打发打发时间吧，说不定还能发掘出什么隐藏任务呢，这群小鲛可都不是什么身份普通的小鲛。

前面已经有萧丛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存在了——因为他与萧丛走得近的缘故，沈遥川顺利获得“萧家的帮助”金手指一枚。

说不定......他也能在季念身上有些什么收获呢。

再不济，也能让他惩恶扬善、伸张正义，获得荣耀与快乐，为他无聊的幼儿园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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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棠鲤没料到自己“伸张正义”的机会这么快就到来了。

那是个即将迎来周末的快乐周五下午。

周五下午整个幼儿园都是没有课的，所有的学生都由老师带着前往外面凹下去的大池子里活动。

池子里面有许多的娱乐设施，里面还有许多小机器人，实时为小鲛们提供帮助。

类似于......人族学校的操场？

或者说更像是游乐场。

在这里——不同班级、不同年纪的小鲛们也能一起玩耍，成为朋友。

本来应该是个不错的下午，等待沈遥川接他放学回家，度过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

阮眠一直在他耳畔吵吵嚷嚷，扬言要给他抓很多娃娃出来，结果他趴在抓娃娃机前趴了好久一个都没抓到，小尾巴也蔫儿吧唧地垂了下来。

萧丛则紧张地牵着他的手，生怕走丢似的，这个池子实在是太大了，即使他们都贴了定位贴纸，方便老师寻找，但还是很容易一转眼就看不见自己认识的人了。

叶莺莺正在与新认识妹妹鲛说话，好像是隔壁小班的一个小姑娘，两个人都穿着十分漂亮的小裙子，还交换了头上的发卡。

棠鲤恨不得这条妹妹鲛能转进他们班里来，这样叶莺莺就不会总想往他的头发上面夹夹子了。

季念也像往常一样呆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不发一语，漫不经心地往一旁的投球机里投着球。

很快棠鲤便发现了一群朝他们这边靠近的小鲛。

——个头要比他们大上一些，与季念差不多，应当都是大班的学生。

棠鲤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这里的池子很大，里面的小鲛也很多，大家全都随意玩耍着，并没有规定什么地方是谁的领域，其他人都不许过来，没准这群小鲛仅仅只是到这边来玩儿呢，这边的投球机和抓娃娃机比较多。

直到原本正在投球的季念动作一顿，朝他们望了过去。

“还没被退学呢？”为首的那只黄褐色尾巴的小鲛突然开口。

棠鲤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来，抱着橘子的手不由紧了紧，飞快打开了自己的光脑，随时准备随机应变。

“喵呜。”橘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担心地蹭了蹭他。

萧丛一直黏着棠鲤，自然也发现了那边的动静，他虽然胆儿小，但并不笨，知道这群人是冲着季念去的。

只是他与季念并不熟悉，对他也并不了解，不知道这群人与他有什么矛盾，仅仅只是有些担心地扯着棠鲤的衣摆。

小班喵喵组的家长都知道季念的存在，也知道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明白园长这番安排的用意——看似是让他们的孩子来“约束”季念，但其实也是对季念的一种保护。

小班的学生很少，一个班不出意外的话就只有五个，中班由两个小班合并，共十人，而大班则由两个中班合并，共二十人，班级人数是逐渐增加的。

将季念调去小班也不会影响他的学习，一个老师只带五个孩子，完全有足够的精力针对季念的进度去教与他的进度相匹配的知识，还能避开那些与他发生矛盾的大班学生。

园长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他可以批评金钱鱼他们、让他们给季念道歉，但必须要以一个“合适”的方式，他得顾及这些孩子背后的势力，也得小心着不能造成二次伤害。

有些可笑，但这就是现实，这个学校里许多孩子背后的势力都不好惹，大人的世界很复杂。

只能......暂且使用这么个缓兵之计了。

没办法——季念的父亲根本不管他，一开始还会偶尔出面处理，后来干脆拉黑了幼儿园的电话，完全不配合，工作性质的缘故，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完全处于失联的状态。

——顶级机械师要么为星球秘密研究新武器，要么留在学校，为有天赋的学生开砖铺路。

季念的父亲属于前者，沈遥川的老师属于后者。

而每当季念在学校出了事，他的父亲就让学校在他留给季念的高余额的卡上用钱摆平，加上他的身份，很多人会卖这个人情，实在摆平不了就让季念自生自灭，孩子在学校被欺负了也漠不关心。

说白了跟弃养也没什么区别。

幼儿园能做的不多，也插手不了太多，只能先将季念保护起来，退学或者休学的话他还不知道会被他的父亲丢去什么地方。

因为“撞车事件”，沈遥川一开始也有些担心，但调查之后发现了背后的真相，便也放下了心。

他没有与棠鲤多说些什么，这么点儿大的崽子并不能理解这些东西，说了也是徒增烦扰，不如放任其自由生长。

只要自家崽崽不会受到伤害就好......

小班喵喵组其他孩子的家长与沈遥川想得也差不多，并没有过多干涉。

而现在——那群小鲛正在朝季念靠近。

季念反应很快，知道自己不是这群人的对手，但他第一反应并不是向老师求助，而是想要快速朝岸边靠近，就好像......知道求助并没有什么用一样。

可这群小鲛怎么可能给他逃跑的机会，当即将他给围住了。

周围一些小鲛似是认出了他们，纷纷朝周边退让开来，但也没退得太狠，依旧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热闹，不会被波及，也完全不想插手去管。

棠鲤隐约听到了“那个孤儿”“金钱鱼”之类的字眼，眉头皱得很深，眼尖着季念就要被这群小鲛完全围住，当即扯开萧丛牵着自己衣摆的手，匆匆留下一句“呆在这里等我”便小尾巴快速摆动，朝着季念和那群小鲛的方向靠近。

再不过去，季念就要被这群小坏鲛欺负了。

萧丛在原地愣了好久，眼睁睁看着棠鲤娇.小的身影挡在季念身前，害怕眼眶越来越红，但他没有哭出来，而是也跟着游了过去，将棠鲤挡在了身后。

金钱鱼——金源宝没料到会突然蹦出两条小鲛挡在这个没人要的“孤儿”身前，倒是觉得有些新奇，毕竟这“孤儿”性格孤僻，从来没有过朋友，所有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的，怎么，“消失”的这几天里交到朋友了？

只是其中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体型比他们小了不止一圈儿，穿着领子很高的毛衣，怀里抱着一只与他尾巴颜色类似的猫猫水母，黑色短发很软的样子，还挺可爱，自己要是一拳过去估计能吓哭吧......

另一个眼眶很红，一副被吓惨了的模样，不用他出手就能哭出来。

看起来都是小班的崽子。

笑死了，竟然跑去小班“交朋友”了，还让这群刚断奶的娃娃保护他。

季念也愣住了，完全没料到他们俩会挡在自己身前。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他的身前身后从来是没有人的，他一直是一个人，而现在......

季念尾尖微微蜷起，心乱得不行。

金源宝打量他们的时候，棠鲤也在打量他。

黄褐色的尾巴，看着挺壮，虽然棠鲤不会看面相，但也觉得他这张脸看起来并不讨喜，尾巴上的鳞片已经发育得差不多了，胳膊、尾巴上的鳍看起来也很坚硬。

——差不多大班结束的时候小鲛们的身体已经初步发育完全了，接下来他们的体型会飞速增长，直到长成一条成年鲛人。

一个计划在棠鲤心中渐渐显露雏形。

这金钱鱼不是喜欢仗势欺人么......

让他好好踢一下铁板就知道痛了。

而这块铁板——叫作“太子殿下家的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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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川刚接到视频电话便看到了自家崽崽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心跳顿时狠狠漏了半拍。

不待沈遥川问些什么，棠鲤便将自己正在流血的胳膊递到屏幕跟前，吸了吸鼻子，疼得说不出话来。

伤口很大、很长，从手腕一直蔓延到手肘，好在不是特别深，不至于伤到骨头，但也绝对不能算作是什么小伤。

沈遥川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对于伤口的辨别能力也很敏锐。

自家崽崽胳膊上的伤口......像是鲛人的鳍划伤的。

鲛人的鳍只有在战斗状态中才会变得坚硬，平时都是十分柔软的状态，这也意味着伤害崽崽的鲛人十有八.九不是无意的。

沈遥川还在上课，握着笔的手指将笔狠狠折断，台下的学生寂静一片，呼吸都不敢太重。

只见他一边操控着轮椅离开教室，一边尽可能地放柔自己就快要控制不住的声音：“怎么受伤了？疼不疼？”

棠鲤只是一直哭，断断续续喊着“哥哥”“疼”。

沈遥川就快要急疯了，但又不得不努力克制住自己，温声哄着崽子，一边操控着轮椅往停车场那边赶。

那边嘈杂一片，通过光脑屏幕，沈遥川看到了崽崽班里其他几个小朋友，除了季念外都被吓哭了，只有季念还保持着冷静，帮糖糖扶着胳膊，怕他蹭到伤口。

很快校医便过来了，路鹿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沈遥川一边接通电话，一边上了悬浮车，朝幼儿园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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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沈遥川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并通知了他们先自习，他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军校101班教室里却依旧十分安静，里面坐得满满当当的学生仍旧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仅仅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身前的光脑。

班级群里此时正激烈地讨论着——

【我看到了，是糖糖给殿下打来的电话，崽哭了，身上好像有血[惊恐]】

【我也听到崽的哭声了，心疼】

【感觉殿下刚才就快要精神力暴走了，吓死我了......】

【吓死+1】

【好想和殿下切磋，感受一下强者的力量】

【楼上不想活就直说，不要这么委婉】

【糖糖是出了什么事吗？】

【糖糖不会是在幼儿园被人欺负了吧？？感觉哭得好伤心】

【？？谁竟然敢欺负我的可爱糖】

很快，蓝星论坛一条新的帖子被顶上了首页——

【殿下上课突然来电，糖糖疑似被人欺负】

帖子热度渐渐升高，很多人都端着板凳等待“知情人士”的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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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川来到幼儿园医务室的时候棠鲤胳膊上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处理过了，正躺在软垫上休息，眼眶很红，小尾巴紧紧蜷着，但是没继续掉眼泪了。

橘子窝在他的怀里，对着他受伤的胳膊嗅啊嗅，但却没敢触碰上去，小尾巴紧张地微微蜷缩起。

他的身边坐着的几条小鲛身上也都带着些皮外伤，已经处理过了，贴着迷你创可贴，全都十分紧张地望着受伤最重的某条小鱼。

而此时医务室里挤满了人，除了路鹿之外，沈遥川就只认得园长以及崽崽班上几个学生的父母，阮语也来了，剩下的......应当就是那几条大班小鲛的家长了。

园长是个看起来十分和蔼的老爷爷，而此时他的脸上尽是愁容。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近些年来身体一直抱恙，在康复中心接受治疗，学校的事情也愈来愈力不从心，几乎都是交给学校那几个领导在管。

最近因为殿下家的崽崽入学他才折回学校，顺带着了解了一番学校最近的动向。

金源宝在学校里欺负其他学生的事他是有所了解的，当即将季念转去了小班喵喵组，剩下的打算慢慢处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沈遥川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路鹿解释过这件事的始末了，还看了当时周边小机器人拍下的并不是很清晰的监控——没办法，当时看热闹的小鲛太多了，将监控给挡住了大半。

几条小鲛原本是想找季念的岔儿，但是被糖糖发现了，过去帮了他，结果惹怒了那几条小鲛，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虽然小机器人的监控视频十分嘈杂，但沈遥川还是听清了金源宝的那句——

“你这么帮他，不会也是孤儿吧？你有爸爸妈妈吗？”

然后季念就没忍住直接动手了，动手前还将糖糖和萧丛往旁边推了一把，一副打算“孤军奋战”的样子。

但视频中，糖糖又抱着猫猫水母游了回来，参与了这场恶战。

紧接着萧丛和反应过来的阮眠也加入了进去，叶莺莺则赶紧拨通了路鹿的光脑。

这几条小鲛都是大班的学生，身体初发育近乎于完全，鳍和鳞片都很锋利，自家崽崽胳膊上的伤口就是这么出现的。

尤其是在将糖糖划出这么严重的伤口之后，罪魁祸首金源宝见了却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有一丝慌乱或是害怕，显然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糖糖也不是他校园暴力的第一个受害者。

但是他这次踢到铁板了。

“哥哥......”见沈遥川过来，棠鲤的眼泪顿时又绷不住了。

胳膊很疼，尤其是在校医处理伤口上药的时候，处理完之后还是疼的，他太小了，使用麻醉针对身体不好，医生见他没有特别挣扎便没有用，殊不知他只是硬抗着罢了。

沈遥川不在，他便咬牙忍着。

如今沈遥川来了，他突然就忍不住了。

太疼了。

与以前那个世界被鲛人划伤鱼尾一样疼。

锋利的鳍也让他想起了那段不太美好的回忆，勾起了内心深处已经被渐渐掩埋的恐惧。

他原本只是想让自己被金源宝欺负着受伤，反正脱离这个世界之后所有的伤疤都会消失，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又想着伤重一点儿可能效果会好一点儿，棠鲤便故意往他身上靠，没想到金源宝真的下了狠力道，根本没有丝毫顾忌，要不是棠鲤躲得及时，很可能会伤着骨头，他还要在这个世界呆上一段时间呢，他可不想变成一条真正的残疾小鱼。

见自家崽子哭着喊哥哥，沈遥川心都揪起来了，赶紧拿起一旁备用着的宝宝纸巾，边哄边擦起了被泪染得皱巴巴的小脸。

一旁站着的其他鲛人全都不敢讲话，一时间拥挤的医务室内竟有些诡异的安静，就只剩下了棠鲤与沈遥川的声音。

而罪魁祸首金源宝此时正呆在自己的悬浮车内，紧挨着父母以及家中权势最高的长辈，望着棠鲤和沈遥川的方向，第一次感觉到了如此绝望的恐惧。

他的胳膊也受伤了，划伤棠鲤之后被他的猫猫水母咬的，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牙印，还被狠狠撞了几下，肚子有点儿疼，但他却没敢躺在医务室病床上。

棠鲤的头发软软的，有些儿长，遮住了他“残疾”的耳朵，身上穿着长袖的毛衣，尾巴颜色较浅，他也没注意到他的尾巴与寻常鲛人不一样的地方。

他完全没有认出这条看起来娇娇.小小的鲛人竟然就是糖糖，那个......被太子殿下收养的幼崽。

或者说，他下意识觉得帮助季念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该让他们长长记性，让他们知道帮助季念是一件错误的抉择，他完全没有想太多。

他甚至扬言问他——“你这么帮他，不会也是孤儿吧？你有爸爸妈妈吗？”

他确实没有爸爸妈妈......

但是他有一个谁都惹不起的哥哥。

当他看到父母以及他平日里最害怕的长辈都过来了之后，他就知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