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时候, 裴西临说话已然直白到，让桑宁根本没法接话的地步。
如果她是按捺不住的人，这会可能已经开口问——你为什么会想给我惊喜, 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个份上吧。
好在，桑宁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所以在听到这话时，她眼眸微微闪了闪, 淡定自若的模样，“等很久了？”
她转开话题。
裴西临勾唇, “还好。”
他的视线从她身上挪至猫咪，温声道：“它给你惹麻烦了吗？”
桑宁摇头。
她看了眼时间，随口问：“你吃饭了吗？”
裴西临思忖了会，出声：“如果我说没有, 我是有机会上去吃顿饭吗？”
“……”
桑宁猝不及防，完全没料到他会说得如此直接。
她目瞪口呆看他几秒，嘴唇微动：“……没有。”
裴西临也不意外她的答案, 懒散一笑，“这么狠心呀。”
他玩笑似的说：“虽然是没吃, 但这会也不饿。”
桑宁眼睫轻颤，抿了抿唇道：“确定？”
她犹豫, “虽然我不能请你到家里吃, 但我可以请你到外边吃。”
闻言, 裴西临摇头：“下回吧。”
他说：“我就过来看看。”
桑宁一怔, 下意识问：“你现在是要把猫咪带回去吗？”
裴西临看她, “你什么时候回家？”
“明后天都可以。”桑宁实话实说。
裴西临嗯声，缄默片刻问：“我明天再来带它走？”
桑宁点头, “可以啊。”
只不过她惊讶，裴西临为什么不今晚带它走。
裴西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 解释道：“回来的急，家里还没收拾。”
桑宁哦了声，本想问你回来那么急做什么，可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大概知道，也就没必要问了。
裴西临真的只是过来看看桑宁。
两人在楼下说了会话，他就走了，桑宁也进了电梯。
直至走到家门口，桑宁才后知后觉喃喃：“你哥既然不是要带你回来，那他过来做什么？”
在这种凛冬的深夜跑到她这儿不是要带狗回家，莫非真的只是过来看看？
意识到答案是这个后，桑宁和狗对视着。
“你说他是看你，还是看……其他的？”
这个其他的在她这儿代表什么，她很清楚。
猫咪听不懂，只能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但它无辜的脸上，桑宁莫名其妙地看出了高兴二字。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裴西临回来了，猫咪确实该高兴。
她抬眼间隙，看到客厅的镜子。镜子里，除了有猫咪的笑脸，还有她扬起的唇角。
“……”
桑宁盯着看了几秒，缓慢挪开。
她为什么也那么高兴？她是疯了吗？
-
与此同时，黄明和司机还在小区门口等裴西临。
看他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黄明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眉眼，“不是去接猫咪？桑宁不在家？”
“不是。”裴西临看他一眼，没多解释，“走吧，明天再来接它。”
黄明狐疑看他，忽而问：“你早就想好了，明天再来接它？”
“……嗯。”
黄明噎了噎，“那你还跑这一趟做什么？”
裴西临看他一眼，顿了顿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追不到闻溪吗？”
“？”
黄明后知后觉领悟过来，无语道：“你想看桑宁可以直说，我也不会拦着你。但是——”他重点强调，“禁止人身攻击好吗。”
他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追不到闻溪，他就想尽办法改变了。
裴西临沉默。
黄明瞪他两眼，岔开话题，“明天来接你的狗？”
裴西临瞥他一眼，“怎么？”
黄明挠了挠眉毛，淡声：“没什么，虽说临近新年，但狗仔没放假。你过来的时候注意点。”他重点强调，“我不想在新年的时候也睡不好觉。”
“……”
黄明这话说得非常在理。
狗仔有些时候，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跟着同一位艺人。他们不为别的，就为了掌握第一手爆料。
而裴西临，从进圈至今，一直都是狗仔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遗憾的是，这些年他们无论怎么跟，也没能拍到恋情相关的劲爆消息。
为此，圈内不少人还戏谑调侃裴西临，说他会不会是因为演过和尚，就真把自己当和尚了。
裴西临知道黄明的担心，他淡淡说了句：“我会注意。”
黄明在私事上不会干涉太多，他知道裴西临做事有分寸。再者，他就算是想干涉，也干涉不住。
-
翌日上午醒来，桑宁先接到了桑崇电话，问她要不要回家吃午饭。
桑宁犹豫了下，“爸，我回来吃晚饭。”
桑崇笑呵呵地道：“行，要不要安排司机接你？”
桑宁一笑：“不用。”
父女俩聊了两句，桑宁清醒了。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看向不知何时推开她房门，趴在地板上等她醒来的狗狗。
看到狗，桑宁心情就很好。
掀开被子起床，桑宁看到裴西临发来的消息。
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桑宁：「在外面？」
裴西临：「我这边怎么样？」
两人这身份，去外面吃过于引人注目。
桑宁没矫情，直接答应：「好。」
桑宁和裴西临约的是十一点。
回完他消息时，她看了眼时间。现在刚过九点，她还有不少时间。
原本，桑宁是没打算化妆出门的。
可吃过早餐后，她觉得无聊，身体不受控地坐到了化妆桌前。
临近年节，桑宁没再麻烦司机，本准备自己打车过去，奈何裴西临坚持过来接她。
她看着猫咪思忖半晌，再次答应。
带着这么大一只狗去打车，确确实实也不是那么合适。
一个多月没回家，猫咪一下车就撒了欢的在院子里跑了起来。
桑宁目瞪口呆地看着。
倏地，鼻间钻入凌冽的香味。
她回头，对上裴西临眼瞳。
“进去吧。”裴西临低眸注视着她，“让它在外边玩一会。”
桑宁忍笑：“你确定它不会破坏院子？”
裴西临歪着头想了想，“不至于。”
猫咪在有些时候，还是听话有分寸的。
裴西临都不担心，桑宁自然也没有理由操心。
她跟着他进屋，感受着席卷而来的暖气，整个人精神不再那么紧绷，身体也跟着舒展了不少。
屋子里和上回来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裴西临给桑宁倒了杯水，“中午想吃什么？”
桑宁接过，捧着杯子笑了起来：“你请我吃饭，没提前安排？”
裴西临：“……”
他也没想到桑宁这么拆自己的台，无奈笑了下说：“如果你有其他想吃的，安排好的也可以换。”
桑宁抬眸，在看到他眼底里的自己时，眼睫轻颤，“不用，你按照你安排的来。”
裴西临挑了下眉，温声：“好。”
两人在屋子里忙碌，猫咪在外边玩够了，进屋开始闹桑宁和裴西临。
裴西临看它蹭着桑宁转圈，眉峰往上扬了扬，却也没拦着。
桑宁给裴西临打了会下手，最后被猫咪闹到陪它到院子里玩。
玩闹间隙，她收到简卉发来的消息。
简卉：「几点接你？」
来裴西临这边之前，桑宁就给简卉发了消息，让她来接自己。
她不想再麻烦裴西临送自己回家。
桑宁：「还早。」
简卉：「给我看看猫咪。你现在在干吗？」
桑宁：「在院子里陪猫咪玩。」
简卉：「那我要看视频。」
桑宁无奈一笑，将镜头对准猫咪，给她录了个视频。
视频发过去不到一分钟，简卉的一万个为什么来了。
简卉：「裴老师的院子比我想象的，要有人情味一点。」
桑宁：「。」
简卉：「漂亮，我什么时候可以有机会去裴老师家玩？」
桑宁：「你想来的我现在就去问他。」
她猜想，裴西临应该不会不同意简卉来玩。
简卉：「……你是看不懂我的话外之音吗？」
桑宁给她回了个问号。
简卉磨了磨牙，生气地回复她：「我意思是，裴老师什么时候可以追到你，我要用你闺蜜的身份去做客。」
桑宁：「。」
简卉：「？」
桑宁：「吃饭了，我去吃饭。」
简卉：「？？？」
看着简卉的问号，桑宁淡定收起手机，对上裴西临那张清隽的脸。
看她表情，裴西临诧异：“怎么了？”
“没。”桑宁有些许不自在，抬手揉了揉耳朵说：“吃饭了？”
裴西临颔首。
桑宁跟着他再次进屋。
屋子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
桑宁走到餐桌旁，看着桌上放着的卖相极好的，自己喜欢的几道菜，转头看向裴西临。
“裴西临。”
裴西临：“怎么？”
桑宁迟疑，“你在国外是不是偷偷练了厨艺？”
“算是。”裴西临坦然，看她，“先试试看。”
他说：“看看有没有进步。”
桑宁抿唇，“好。”
她说：“辛苦了。”
裴西临抬了下眼，给她在旁边倒了杯入口的温水。
桑宁吃饭的时候喜欢喝水，她没和裴西临说过，但裴西临不意外注意到了。
每道菜都尝了一口，桑宁抬眸看向对面坐下的人。
“如何？”
桑宁认真道：“比上回好吃很多。”
裴西临勾唇，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这意思是，上次特别不好吃？”
“我没有那个意思。”桑宁哭笑不得，“我想表达的意思是，进步很大。”
裴西临松了口气，“那就行。”
他垂眸，“好吃的话多吃点。”
“不能多吃。”桑宁嘀咕，“闻溪姐千叮咛万嘱咐，我过年最多只能吃胖三斤。”
裴西临被她的话逗笑，“年后有工作？”
桑宁点头，“有个综艺录制。”
裴西临意外，“什么综艺？”
“就娱乐类的。”她实话实说，“我拍的一部网剧要播出了。”
裴西临倒是不知道这个事，“定时间了？”
桑宁：“应该是二月底。”
现在是二月中旬。
桑宁的那部网剧赶不上寒假的假期，但也不算差。
二月底的时候，也还能有些假期余温。
对她来说，有作品播出就好，她暂时不在乎是寒假流量还是暑假流量。
裴西临懂了。
“跟剧组一起录制？”
“嗯。”
两人闲聊着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桑宁看着时间给简卉发消息。
知道简卉过来接她，裴西临也不是很意外。
送桑宁去门口时，裴西临牵着狗，忽然问了她一句：“新年一般怎么过？”
桑宁微怔，想了想说：“暂时不知道。”
裴西临兀自一笑，问：“想不想去看烟花？”
没有人能抗拒烟火。
桑宁也是个俗人。
不过，她想起来市区的规定：“市区不是不能禁止燃放烟火鞭炮吗？”
裴西临颔首，“我们去郊区，要去吗？”
“……”
两人四目相对，安静少顷，桑宁闪着眼眸喊他名字：“裴西临。”
裴西临：“嗯？”
桑宁深呼吸了下，直白地问：“你是想约我吗？”
听到她这个问题，裴西临弯了下唇，歪着头注视着她，“才看出来吗？”
桑宁嘴唇翕动，想说当然不是。
只不过，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
裴西临本来是想把表白留到大年三十晚上，但桑宁这会问了，他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他低眸看着桑宁，“还有什么想问的？”
桑宁看着他，缄默片刻说：“你不如说说看，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裴西临轻笑，意外她的回答。
两人对视片刻。
裴西临在桑宁再次开口前出声，“有。”
他嗓音微沉，“你应该感觉得出来，我喜欢你。”
桑宁眼眸微闪，没出声。
裴西临一如既往地注视着她，他眼眸里的情绪说明了一切。
他给桑宁反应的时间，思考的时间。
“如果我说……我没感觉出来呢？”桑宁故意问。
裴西临：“那就是我做的还不够明显。”他顿了顿，问：“现在呢？”
桑宁：“……”
她愣了愣，觑他一眼，“你都说出来了。”
他都直说了她要是还说没感觉到，那也太假了。
裴西临勾唇，忽而正色道：“桑宁。”
“什么？”
“你想——”裴西临靠近她，语气不似往常那般的平静淡定，“和我在一起吗？”
“……”
无声对视的间隙，桑宁脑海里浮现了很多裴西临对她做的事，说的话。
看着面前这张脸，要说她一点心动都没有的话，那是不太可能的。只是，她还有自己的考量。
“我暂时——”桑宁看着他眼睛，坦然：“还不想谈恋爱。”
裴西临对她的答案并不意外。
他说好。
桑宁一怔。
裴西临抬手，举止亲昵地拍了下她脑袋，无奈笑说：“那什么时候想谈恋爱了，能给我开个后门吗？”
桑宁：“……”
她抿了下唇，不愿再和他对视。她害怕自己扛不住裴西临眼神的攻陷。
“我考虑考虑。”
-
“你就这么回答裴老师的？”
上了车后，察觉到桑宁情绪不太对劲的简卉抓着她追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桑宁在她这儿基本不会有什么秘密，也就实话实说了。
桑宁：“……嗯。”
她看她，“这个回答，应该也还好吧？”
简卉睇她一眼，朝她竖起大拇指：“你应该是第一个，能拒绝裴西临表白的人。”
桑宁讪讪。
简卉吐槽了她两句，又莫名其妙笑了起来：“不过，我还挺想看裴老师被你拒绝的。”
“？”
桑宁：“现在不是裴西临粉丝了？”
简卉摆摆手，实话实说：“是粉丝啊，但就是因为是粉丝，我知道他一路走来都没踢到铁板，更没吃瘪过。所以我才有点儿期待看他吃瘪的样子。”
桑宁：“……”
这种粉丝思想，她不太懂。
简卉哎哟了声：“这不是重点。”
她盯着桑宁，“重点是，你打算考虑多久啊？”
桑宁卖着关子：“再说吧。”
简卉傻眼，“我也不能提前知道吗？”
“不能。”桑宁诚恳，“万一我哪天想谈恋爱了，我就答应了呢？”
简卉想了想，也是。
“那好吧，反正你要和裴老师在一起了，我必须得是第一个知道的。”
桑宁失笑：“好。”
车内安静了会。
简卉再次开口，问了桑宁一个致命问题：“你老实告诉我，你喜欢裴老师吗？”
桑宁扭头，和她对视须臾，挪开视线说：“你说过。”
简卉：“什么？”
“认识裴西临，了解裴西临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不是吗。”而她，也和简卉口中所说的那些人一样。
在认识裴西临，了解过他之后，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沦陷在他的魅力之下，喜欢他了。
闻声，简卉下意识想开口问，既然喜欢那为什么不直接答应和他在一起。
可她转念想了想，又能理解桑宁。
桑宁出身好，长得好，这些都和裴西临旗鼓相当。
她唯一差的，是事业。
她不是个愿意躺平的人，她或许没有追求达到裴西临那样的高度才和他在一起。但她也想自己再好一点，再优秀一点。至少，至少不比他差太多。
简卉是懂桑宁的。
桑宁也知道，她不说，简卉也能理解。
不单简卉能理解，裴西临也能理解。他感觉的出来，桑宁不讨厌他。
既然她要考虑，那他就等着。
多久都行，只要她考虑的人是自己，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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