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试炼

对陆明来说，这是一次好机会。

在发现无神论的灵格落在他身上时，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当来到月影之都后不久，阿兹达哈卡就来了这里，这种不对劲就更明显了起来。

人类最终试炼是人类史因神灵过渡干涉人类而出现的反制机制，人类最终试炼的被讨伐对箱庭的神灵侧更有益，但却有一个前提——在神灵的帮助下讨伐了最终试炼。

如果没有神灵的帮助，仅仅由人类讨伐最终试炼，会发生什么情况？

人类会成长。

人类最终试炼本就是源于人类史的机制，在对诸神下达惩戒的同时，如果人类能够跨越最终试炼，那就是完成了神灵绝对无法完成的伟业，在这象征意义和传闻极为重要的箱庭，在这甚至连黑死病灵格都能短暂封印太阳的权能，人类能完成神灵绝对无法完成的伟业，是对神灵‘全能性’的直接否定。

人类最终试炼并非不应被讨伐，或者说最终试炼必须要被讨伐，除非想要让如今的箱庭彻底毁灭。

这么极端大可不必，箱庭的局势可能出了一些问题，但绝未到达需要打碎重建的程度。

陆明估计，大约是在金丝雀建立了阿卡迪亚，但被不知名的魔王毁灭了共同体后，箱庭中的风向才发生了一些变化，以至于原著中阿兹达哈卡解除封印的瞬间，神群们的选择毁灭现有箱庭，重新创造一个新规则的箱庭。

曾经站在的角度，陆明只是在想箱庭高层神群真就是一群窝囊废，但如果仔细想想……重造箱庭绝不容易。

白夜王是重造箱庭的绝对反对者，对她来说，外界和人类史怎样都好，但她一定要保护箱庭。

四位原初的宇宙真理绝不会同意，原初的宇宙真理并非任何神群的知名人物，大都是如同双女神这般不着名于神话的存在。

在箱庭创造之前没有二位数这个等级，是箱庭创生后，有了箱庭核心，奠定了一位数的基础‘世界’，也可以称之为‘宇宙’，因为箱庭创生，才出现了四位原初的宇宙真理。

对于那四位宇宙真理来说，箱庭的毁灭绝对是禁止事项，二位数离开了箱庭依旧是二位数，但箱庭同样是他们继续变强的基本盘，正如象征着阿尔法（起始）和奥米茄（终结）的双女神，只要箱庭还在，人类和神明互为起点和终点的悖论在，她就能从中不断获得力量，在新造的箱庭中，起始必然有，但却未必会如同如今箱庭这般定下终结，双女神的受益绝不会比如今的箱庭高。

除了这几位宇宙真理必然会阻止重造，后晋升的二位数倒是好说，都是凭本事晋升的，箱庭重造无外乎换个环境在干一场，可几位原初的宇宙真理，他们的强大是天生的，他们绝不会以遇见能比箱庭更好的基本盘了。

重造箱庭，必要先解开二位数不能登上历史舞台的限制，二位数领域中真刀真枪的打一场，这难道真比讨伐阿兹达哈卡来的容易？

解开二位数的限制也容易，集齐全部太阳主权，彻底解开以往对人类史的收束，使箱庭规则再回曾经的开拓期——只是全力出手的二位数会对箱庭造成不可逆的损害罢了，但这种损害真没有毁灭箱庭来的严重。

无外乎是更多的人或神灵已经无法在忍耐那时的箱庭了，他们看不见那时箱庭能通往理想结局的可能性，哪怕再次从零开始创造一个更合理的箱庭，哪怕跟几位二位数摆明车马战上一场也认了。

陆明倒是设想过，箱庭的诸神是不是已经腐化了，是真的已经畏惧了人类最终试炼，才打算创造新的箱庭，但……仔细想想，这是说不通的。

原著之中金丝雀消除了反乌托邦魔王后，阿卡迪亚持续了二百年，直到剧情开始的三年前阿卡迪亚毁灭。

陆明认为以箱庭的制度，神灵会逐渐腐化下去，但从箱庭创生开始战斗的诸神，二百年前还敢去和反乌托邦拼命，二百年后就不敢去迎战阿兹达哈卡了？

夏天的豆腐吗？变质的那么快？

原著之中还有一个关键性的证据，金丝雀被帝释天誉为‘唯一破解了人类最终试炼的人类’。

纵观箱庭历史，被破解的人类最终试炼可太多了，但金丝雀确实帝释天口中的‘唯一一位’——说白了，其他的最终试炼，都是被神灵破解的。

其余的最终试炼同样是被人类杀死的，但神灵干涉太多且占据了主导地位，箱庭判断试炼的破解者是神灵。

消除反乌托邦的过程中同样也用到了神灵的力量，但箱庭判断破解者是金丝雀——这就是两者间的差距。

最终试炼并非不应该破解，最终试炼是人类史对神灵干涉人类史的应激反应，若破解者是神灵，人类和神灵间力量会继续失衡，若人类破解了最终试炼，这份功绩会增强所有者，同时会使人类史大幅度飞越，提升人类一侧的力量。

某种程度来说，最终试炼确实是给予人类的试炼，是应该由人类来破解的东西，真正的称呼应该先是最强的弑神者，后才是人类最终试炼，如今的箱庭之中，却是着重宣传了人类最终试炼1这一属性，将跨越最终试炼后人类史会成长等等摆到明面上，但却有意无意的让‘弑神者’这一称号无视。

最强的弑神者才是本职，人类最终试炼只是副职，说这是给神灵的试炼确实有些有些歪曲事实——试炼就有能跨越的可能性，神灵拿啥来跨越最终试炼？

最终试炼的诞生，就是为了把神灵赶尽杀绝。

试炼？杀了会复活，封印了早晚也能出来，每一只还都能匹敌百万神群，最终试炼从最初就压根没给神灵留一丝活路。

原著中金丝雀只是消除了反乌托邦魔王，没能彻底跨越，在那之后，金丝雀建立的阿卡迪亚在和阿兹达哈卡的战斗中损失了八成成员，才找到了能够击败阿兹达哈卡的机会，本有机会真正的跨越人类最终试炼……陆明猜测，有人在幕后动了手脚，当时阿卡迪亚的主攻者在即将击败阿兹达哈卡时突然失去了人类的身份，功亏一篑，金丝雀只能将阿兹达哈卡封印。

在那之后过了近二百年，下层的大联盟磕磕绊绊的建立了起来……幕后主使者又坐不住了，暗中对阿卡迪亚下手，阿卡迪亚一夜之间被彻底毁灭。

应该有一个或一群人在暗中谋划，打压人类提升神灵的地位，但反乌托邦起给箱庭的诸神提了个醒，展示出了神灵过渡干涉下的世界未来，在那之后，为了防止反乌托邦的再次出现，诸神短时间内减少了干涉人类史的动作，任由金丝雀在下层发展。

但随着幕后黑手一次次的下手，阻止金丝雀讨伐阿兹达哈卡，甚至毁灭了阿卡迪亚，诸神大约是坐不住了。

可诸神主动干涉人类史，又会产生出新的扭曲，这根本不算办法，只会让箱庭雪上加霜——所以，原著之中阿卡迪亚毁灭后，只有黑兔支撑着毁灭后的共同体，金丝雀的关系网好像没起到半点作用。

但你要是真没作用？还真不是。

万圣节女王和金丝雀关系不错，甚至黑兔召唤三位主角来的邀请函都是万圣节女王给的，但万圣节女王就是不给这共同体哪怕半点扶持——大概是真的没有时间。

诸神不能主动干涉人类史，这样对人类史有害，那位不知道是谁的幕后黑手反而肆无忌惮，能咋办嘛？

——不玩了呗，掀桌子，推翻现有箱庭，建立新的箱庭新的规则。

在原著之中，阿兹达哈卡被解除封印后，天界诸神几乎瞬间就达成了一致。

原著之中，阿兹达哈卡解除封印，当时在天界的白夜王心忧十六夜等人，心忧箱庭，并觉得下界的人类根本应付不了阿兹达哈卡，打算主动下界。

——就这么个工夫，白夜王还没下界时，孙悟空找到了白夜王，告诉她天界诸神已经决定放弃如今的箱庭。

真要说诸神是怂了，那得天界百万千万神灵怂的一致且效率，从神灵们集合起来到表决，再到发现白夜王要下界，让孙悟空去阻止她，这一系列动作加起来，甚至比白夜王感知到阿兹达哈卡破封并打算下界要来的更快。

可能吗？

陆明更相信是，在金丝雀死后的三年里，诸神们没时间关注被毁灭后的阿卡迪亚，一是知道有月兔在，能保证阿卡迪亚勉强维持下去，二是在天界拉票，决定把箱庭掀了再说。

抽时间去扶持阿卡迪亚根本就没有意义，把旧箱庭掀了，在新箱庭里扶持阿卡迪亚有的是时间，到那时甚至根本不需要他们管阿卡迪亚，连被流放到外界的阿卡迪亚干部自然会去往新的箱庭，管自家共同体的孩子。

解封阿兹达哈卡这件事或许都是他们共同谋划，就是为了让那些摇摆不定的神灵站队，以至于阿兹达哈卡出现——甚至他还没破除封印时，恐怕天界决定放弃箱庭的提案就通过了。

原著之中，除了帝释天将力量让渡了部分给黑兔，没有半个神灵来支援，迎战阿兹达哈卡都是下层的共同体，最多夹杂着几位如蛟魔王鹏魔王等四位数魔王。

要说诸神真的是二百年就怂了，可能性极低但不是没有，但要说诸神二百年就全怂了，如今敢找反乌托邦玩命的诸神，二百年后真就能一个不剩？哪怕一两位神灵都没能下界？那半点可能性都没有。

白夜王是目标大加她在天界没有属于自己的驻地，她分属于千眼，一些四位数神灵下界，谁还能拦的过来？通过神群掌控的境界门直接下界，拿什么拦？

陆明估计，当时幕后黑手也怂了，在金丝雀讨伐阿兹达哈卡时他进行干涉，但一见诸神要掀桌子，立马老实了，以至于从头到尾没有半只三位数下界，彻底的由人类讨伐了阿兹达哈卡。

甚至当时逆回十六夜想要冒险去赌一丝击杀阿兹达哈卡的可能性，想通过接住第六宇宙速度掷出的梵释枪给阿兹达哈卡最后一击，他估计都急了。

原本万圣节女王派人在外界找被流放的阿卡迪亚成员，但收获寥寥，阿兹达哈卡一破除封印，一个个老阿卡迪亚成员瞬间就被找了出来。

春日部孝明将自己的灵格灌注给了生命目录，拉普拉斯恶魔从原阿卡迪亚成员口中带来了阿兹达哈卡的可能性，甚至还弄出了一枚能够无视武器攻击的太阳主权，让逆回十六夜哪怕作战失败也不会被梵释枪贯穿，保证人类有继续迎战阿兹达哈卡的可能性。

也是从十六夜刺穿了阿兹达哈卡的心脏后，原本箱庭中打算重造箱庭的言论瞬间消失了，毕竟那位不知道是谁的幕后黑手既然怂了，那如今的箱庭……也不是不可以在看看嘛！

陆明没看过问题儿童的第二部，如果他知道在十六夜讨伐了阿兹达哈卡后，第二部以太阳主权战争为主线，他能更确信这种推测就是事实。

箱庭被讨伐的最终试炼不知凡几，但却因为十六夜讨伐了阿兹达哈卡这件事展开了太阳主权战争——不是因为最终试炼被打倒，是因为最终试炼首次被人类打倒。

金丝雀只是破解了人类最终试炼，反乌托邦是消失而非跨越，讨伐阿兹达哈卡时出了问题，只能封印。

这是第一次没有诸神的干涉，由人类打倒最终试炼，为箱庭注入了新的可能性。

在这之后开启的太阳主权战争，则是诸神意图减少对人类史的干涉，让人类获得更多的太阳主权，让人类自身有资格操纵人类史的证明。

原著之中的做法毫无疑问是绕远路，但一来箱庭直到那时的人类史都问题不大，有问题的是未来，就算绕些远路，至少目前也在解决问题，在有能解决问题的可能性时，大部分人都会忍一忍，而不是直接掀桌子推翻箱庭。

建立在这种局面下，轮回者的到来，同样为箱庭注入了新的可能性。

举办太阳主权战争，给人类以太阳主权，加强人类和人类史，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启用无神论，干碎三位数是‘全能领域’的概念，无疑更加直接有效。

神灵能轻易的从四位数晋升三位数，因为‘神’的概念受到了‘全能领域’概念的认可，拥有无神论灵格的他也可以，只要他的灵格达到晋升的要求，无神论就会否定‘全能领域’的概念的限制——当有一例人能够成为三位数，人类前往三位数的限制就彻底打开了。

甚至陆明觉得……他从宙斯哪里获得的半神灵格，都是算计的一环。

半神没办法成为三位数，海格力斯被誉为欧洲最强英雄，却一直卡在四位数，但在晋升时，半神灵格和神灵趋近的属性，或许能减少晋升的压力，这可能是在考虑万一无神论不能彻底抵消全能领域概念的侵蚀。

或许其他神系的半神灵格会被无神论灵格抹除，但希腊的不会，因为宙斯的大父神宣言，希腊的半神存在率接近百分之百，希腊的半神灵格存在‘无神论世界中人类自称为神之子’的可能性，换了其他任何神系的半神，都是绑定在有神论世界中的。

而这也是陆明一步登天的机会——

恐怕箱庭之中，一条直通三位数的舞台都已经搭建好了。

毕竟这是箱庭，只要做出了足够的功绩就会有灵格反馈，直通三位数也并非不可能。

而舞台的第一幕……

陆明长出了口气。

恐怕是，是要他想办法，跨越阿兹达哈卡，跨越人类最终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