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A

提丰，在希腊神话之中是盖亚之子，有着百龙之首，漆黑之舌，喷火之目，身躯比天还要高。

在箱庭之中，提丰是盖亚之子，但却有着和神话完全不同的本体——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大陆，既是提丰的本体。

固然单从表面上看，这甚至还比不上阿兹·达哈卡的‘将大陆质量纳于数米高的躯体’，但二者本质完全不同。

试想一下，如果有神明的本体是地球——那这神灵的灵格，必然会大于整个人类史。

如果有神灵的本体是亚洲大陆，那这位神明便堪称是全亚洲神话史及人类史的起源，提丰的本体是早已沉没的亚特兰蒂斯大陆，但在箱庭之中，亚特兰蒂斯大陆的沉没，有另一种解释方式。

箱庭之中，星辰史即为人类历史，沉没的亚特兰蒂斯大陆，也可以理解亚特兰蒂斯大陆原住民的灭亡，而在欧洲向西望去，是美洲大陆。

在二位数中，提丰并不算太强，无法做到如同白夜王那样，将自身化为人类史中太阳的定义，但提丰意识被封印后，身躯只是化为了人类史不可或缺的物质基础，这份力量也算是对得起二位数的评级——这不是单纯某一个世界的一块大陆，而是刻在了人类历史中，箱庭所观测到所有世界中都存在的一块大陆。

也正因为这份过于庞大的本体，本来获得了盖亚加护，能够无效所有神灵权能的提丰，很轻易的被种下了噬星果实，果实吞噬这片大陆的精气，使盖亚的加护无效，提丰和宙斯展开了一对一的较量。

在那时，宙斯向全箱庭进行宣言。

“——以大父神宙斯之名，认可世上一切自称余之子之生命。”

在公元以前，女性的地位不高，情不得已怀上孩子的情况不在少数，不义之子，敌国之子，未婚之子——无法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最终母亲只能将这一切推脱给无形的神明。

箱庭之中，如同白夜王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位数极少，但后续的二位数，往往都存在一个性质。

即‘非神’。

箱庭观测到的世界整体分为两种，即‘有神灵存在的世界’和‘没有神灵存在的世界’，在将一切观测结果进行收束的箱庭，神灵的存在概率最多只能维持在一半，神灵的力量被大幅度限制。

而二位数，却不存在这种问题。

释迦摩尼可以是佛，也可以是古印度王子。

耶稣可以是神之子，也可以是基督教的创始人。

老子可以是道德天尊，也可以是名为李耳的图书室管理员。

如提丰，在没有神佛存在的世界，他本体所化的大陆，依然是人类史的一部分。

后晋升二位数的存在，都存在类似的情况，存在自身的人类马甲，而且是你没办法分清，究竟是这人类马甲变成了神，还是神灵披上马甲成为了人的那种马甲——从箱庭看，自然是神佛变成了人，人类没有能突破四位数的存在，对世界来说，这马甲一定会逼真到‘就算没有哪怕一点神佛之力参与，也能在无数世界中能够封神，最终与本体收束混同’程度的真实。

——箱庭的天帝就要差了一筹，尽管存在名为张百忍的人身，但一来在绝大多数人类眼中，那都只是天帝的化身，二来这化身的影响力在人类史上接近于无。

宙斯的宣言，某种程度来说，便涉及到了二位数的领域。

无论世界观中是否存在神灵，一切因为意外因素怀上孩子的女人，都可以借由宙斯之名宣称，她所怀的是神灵之子。

这一举动极大的扩张了希腊神群的功绩，如希腊神话传记之中的海格力斯等半神英雄，本无法在无神世界观中显现，但在宙斯宣言的这一刻，希腊英雄的概率却被扩张到了‘允许达到100%’，连带宙斯自身，从人之父这一灵格中，也获得了可以达到100%存在几率的可能性。

和那些凭借自身力量达到二位数的大佬们差了些，但在这一瞬间，宙斯的战斗力确实触及到了二位数，再加上面对的是被削弱之后的提丰，干净利落的取得胜利——随之而来的是，这种灵格有巨大的后遗症。

无论是李耳，是悉达多，是耶稣，都是真实不虚的，但宙斯获得的灵格，在不存在神灵的世界只是停留在神话传闻层次的东西，会给宙斯提供力量，但却不会为宙斯提供本质，结果便是，从虚幻传闻中获取力量的宙斯，连灵格本身都开始趋于虚幻，陷入了漫长的沉睡期。

黄金魔境中，冥夜合上了书籍，问道：“从这故事之中，你能看出什么？”

钟清沉默了片刻，道：“花里胡哨。”

“滚。”冥夜比了个中指，骂道：“分明是借力，借力，宙斯能够借人类史的力量击败提丰，咱们难道不可以借力？真要以反乌托邦魔王为对手，让神群散布些传闻，你我获得些功绩很难吗？”

“可是……咱们时间不多吧？”钟清摊手，他们的时间只有三个月。

“那不重要，至少设定好‘回归箱庭的时间是离开箱庭的下一秒’，在外界散布传闻的时间充足的很。”冥夜斜着眼睛看向了钟清，你莫不就是华国传说中的九漏鱼？

冥夜忍不住摇了摇头，箱庭值得借鉴的经验还有很多——并且，箱庭的历史经验可以用于现实参考，现实中的经验同样可以用于箱庭参考。

钟清忽然问道：“说起来，我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你有话要对小陆明说来着？到了这里没见你找过他……你年纪大？记性不好忘了？”

“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冥夜白了一眼回去。

钟清闭嘴，摇了摇头——他不是傻，s级轮回者中哪有傻的？他只是懒得动脑子，别的s级轮回者还要考虑到种种要素，他命多加上死后复活在轮回空间，任务世界只要莽就行了。

莽不穿的绝不是智商问题，而是力量还不够。

但他也清楚的是……冥夜说有话要说，但之后却没和陆明见面过，就算他们俩被万圣节女王接到这里后，金丝雀一直在缠着陆明，但说个话的空闲还是有的。

只能说……不沟通，也是一种阐述？

而冥夜说的‘之后有话要说’，是在进入这次任务世界的瞬间，仅仅几秒后，反乌托邦魔王就来到了眼前……而如今，在小陆明刚离开的瞬间，反乌托邦魔王就上门，和万圣节女王对峙……

啧，山雨欲来……

钟清嘴角微微翘起，看看天空中的战斗，伸出的右手上方微微模糊。

什么布局不布局，思考不思考的……在他看来，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

曾经他的天赋算是绑定的轮回空间，依照轮回空间时间恢复复活次数，任务世界中无论待多久，复活次数都无法恢复，然而箱庭是特殊世界——对他而言，特殊点在于，他的天赋，以符合箱庭核心规则的方式转化为了箱庭的恩惠能力。

这不影响他死后回归轮回空间，可同样能让他在箱庭中展现出完全的战力形态……而且……

在力量不足时，顺应规则也是获得力量的形势之一。

冥夜看着钟清手中的扭曲，眼神微凝：“这是……”

“啊，似乎是叫做主办者权限的玩意？”钟清摊了摊手：“将自身的天赋顺着箱庭既有规则开发，就得到了这玩意……挺简单的。”

冥夜：“……”

钟清：“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s级轮回者连这都做不到吧？”

冥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时间去指导一下两位新人，尤其是魔女的能力……很有用。”

“还有……”冥夜叹了口气：“有些话现在这情况没法直说……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谜语人，爬。”钟清竖起中指。

“是真没法说。”冥夜哭笑不得，指着对峙的万圣节女王和反乌托邦魔王：“算了，你自己去悟吧……反正关键不在你我，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你我应该是没法离开这里，关键还是要看外面的人……”

冥夜想了想，又补了句：“不过，我对明小弟有信心，我不说他也能明白，但你……啧啧，总之，加油吧！”

……

神王殿中，陆明闭上了眼睛。

经过一些不好细说的步骤，一道雷光于他面前绽放，冲天而起。

随之而来的，是他灵格的变化——陆明再度确定了一点，轮回空间绝不是没法给他强化，而是没法如给其他人强化一般毫无副作用且永续的强化。

大约是达不到强化的既定效果，所以轮回空间把他的强化选项删了？

——过分。

你轮回空间不卖假冒伪劣商品是良心，有没有考虑过咱愿意溢价买你的假冒伪劣商品？就算强化效果不如其他人甚至需要花双倍价钱，咱也愿意强化啊！

陆明深深叹了口气，空姐误我。

悲伤之余回归正题，陆明感受着灵格的变化，对于箱庭人来说，灵格的变化就应该是生命本质的变化，如同长高长壮了般自然，但在陆明这里……他感觉极度不适。

就如同男女之间亲密接触却带了一层不薄的隔阂……对别人而言，灵格变化可能是长了肌肉，但陆明觉着，这更像是披上了一层盔甲。

以及闭上眼睛后，陆明隐约间能感觉到的，身体内部，灵魂深处，甚至或许是更深层次，一股极为细微的变化。

身上痒痒的，但又不知道哪里痒——陆明猜测，这可能是他的天赋在运作吧？在不断否定并抵消这股灵格的变化。

地错世界时，天赋抵抗神之恩惠对他的改变，但陆明当时还弱，所以毫无察觉；从零世界时，天赋使他的记忆免受死亡回归，但死亡回归也只是瞬间的改变，就算是发生了几千次，陆明也未曾发现端倪。

但如今……抵抗外来的不明力量，是他天赋正在运作，有了端倪，能够接触，也就有了开发天赋的余地。

天赋啊……

陆明砸了砸嘴，都说天赋是最适合轮回者走的道路……要是能开发天赋，他倒是不愁未来如何变强了，s级轮回者以下，获得轮回点加点是变强的主流方式，到了s级轮回者的程度，加点和开发天赋比重已然差不太多——要是能开发天赋，就算少了加点这根腿，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闭目感悟了好久，陆明睁开了眼睛，放心的点了点头。

很好，果然还察觉不出来变化在哪。

陆明也能接受，这好歹终于快要触及到天赋的皮毛了，现在察觉不出来变化，等到他在变强一些，天赋也会跟着增强，抵消外来力量的量级增加，在加上他本人精神力的增加，大约就能触及到了。

等到综合实力a或者a+吧……

将天赋这项先放下，陆明耸了耸肩，开始检查起了灵格的变化。

宙斯之子……虽然忽然就低了这老不死一辈，多了个野爹，但陆明不怎么在乎，反正他是孤儿，里里外外等于宙斯原地去世，能获得半神的灵格，这波不算亏。

而且仔细想想……面子这东西，是真的要不得。

不仅仅是他陆明，看动漫电影甚至本子，顶着天照名字的，顶着女娲嫦娥雅典娜赫拉等名字的少吗？轮回空间没降临之前还能说那是虚幻的不作数，如今陆明确定了有真神的存在，确定了诸多网友yy的情节变成了真实的任务世界……大佬们连这都不在乎，说明脸这东西是真不能要，谁要谁傻帽。

这就好比宗教a宣称你b教的神是我家a神的化身，b教称你家a神才是我b神的化身，称呼一会没准彼此就称呼到孙子辈了，有好处拿才是正经事，当真就输了。

而半神——在箱庭，混血是特殊的存在。

并非是人和神就能生出半神，除了关键的神灵将自身灵格的让渡外，半神还代表着奇迹。

人类获得神灵的部分灵格，就会成为神灵，唯有在奇迹下，偶然间灵格偏离了系统树，才会导致混血，混血本身就代表了拓宽系统树，为灵格持有者带来一定的功绩，半神灵格甚至比神灵灵格还要贵重——和三位数神灵自然是没法比就是了。

不过所谓奇迹……希腊神群在‘半神’这一概念上，握有一定的掌控权，半神虽然是奇迹的一种，但奇迹这一概念在箱庭中也未必没有人掌握，希腊神群能够制造半神。

可尽管半神这一概念总量可能是无上限的，但希腊掌握的量有限，制造的越多，就意味着每位半神越弱。

希腊神话……可以说大部分‘半神’的概念都用在了海格力斯身上，常态下海格力斯仅仅是四位数，但如果解封全部力量，他会变得很强。

确实海格力斯依旧不是三位数，但却是整个欧洲文化圈最强的人类英杰，别的不说，就说解封海格力斯全力，需要足足五枚太阳主权，就说明了他到底多强，吊着部分弱鸡三位数打半点问题都没有。

海格力斯毕竟是奥林匹斯诸神为了应对提丰这一魔王，倾尽全力培养出的英杰——在神话之中，必须由人类和神明共同出手才能战胜提丰，在箱庭中，意味着提丰是人类最终试炼之一，必须由人类经手才能讨伐，尽管星神战争中出了大力气的是宙斯，但海格力斯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陆明获得的灵格，固然不可能达到海格力斯那种程度，他如今的灵格来源只有半神这一恩惠，远没有其他希腊半神那般声名赫赫，可能在箱庭中只是五位数顶尖吧？

但……

感知着状态，陆明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开了面板。

实力评价：a+。

——虽然是外置的灵格变化，但在天赋将这份变化完全抵消前，也应该够本体实力成长到a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