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魔王

金丝雀几乎忍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

反乌托邦魔王，是横踞于箱庭西区，以高墙化为鸟笼，将人类所圈养的魔王。

现如今，盘踞在箱庭的魔王有两个，一个是横行于箱庭东区的【绝对恶】阿兹·达哈卡，另一位便是反乌托邦魔王，称号为【封闭世界】。

封闭世界之中实行物资均等化，从一出生就没有所谓的物价，无论想要多少都能得到的这片土地上，并不存在稀缺，也不会培育出独立性，争斗没有意义，因此不会产生落败者。

在封闭世界出生的人未曾受过任何挫折，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生活，在事实上已经获得了自身能期望的所有满足，获得衣服，获得居所，定期获得粮食，已经是放弃思考的行尸走肉。

在魔王圈养之下，西区人定期生产的只有一种‘存在’，既信仰。

封闭世界在根源上杜绝了西区所有人思考的可能性，金丝雀就生在了这样的世界之中，是封闭世界所管理的一员，同时也是唯一的特例。

那面墙的另一面有什么呢？

在封闭世界之中，有不满这一切外来神灵一次次的向人类询问这一问题，但生在封闭世界中的人，就连能理解这问题的知性都未曾获得，早已被满足了生活所需的一切，他们不认为这种问题有任何回答与思考的意义。

唯一对这问题给出答案，甚至连答案都算不上的呢喃的，便是金丝雀。

“……墙壁的……另一边……”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呢喃，但那却也是连封闭世界都无法阻止的好奇心，在那之后，神灵将金丝雀带出了西区，并交由了所有对抗箱庭的神灵来共同雕琢。

金丝雀是好奇心的化身，连封闭世界都无法泯灭的好奇心，驱使她如同海绵般汲取着所有老师的知识，被视为打败反乌托邦魔王的希望——在这种人面前，忽然出现了和现有世界观完全不同的异世界人，她又会是什么想法？

金丝雀盯着陆明，眼中写满了‘我很好奇’。

陆明被看的有些心底发毛，连忙干咳了两声，说道：“如今该步入正题了吧？”

“我——”

“你先说。”陆明打断金丝雀道：“我对这个世界知晓的不多，希望你能先进行说明，我才好判断事态。”

金丝雀好奇心被打断，心底如同猫不停的挠一样难受，我连万圣节女王都忽悠了，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凭什么不是你先讲述自己的世界喂！

强压着自己的好奇，金丝雀开始说明箱庭的情况。

反乌托邦魔王盘踞在西区，已经千年了。

时至如今，有为数不少的神灵投靠了反乌托邦魔王，认为人类在神灵的圈养之下提供信仰是神和人正确的相处方式，但同样有更多的神灵在对抗反乌托邦。

东区帝释天率领的混合神群，护法神十二天等，西区原本的神灵移居到了南区，正在寻求反击的机会，北区以吸血鬼，牛魔王，酒吞童子，九尾狐等幻兽种纷纷举兵，也包括诸如希腊神群，埃及神群等的大型神群的活跃，但尽管如此，每一处的战况都处于劣势。

陆明微微皱眉，他如果没记错的话，绝对恶输给过帝释天……当然，人类最终试炼不会被神灵打倒，但打倒是一回事，输赢却是另一回事。

摇了摇头，陆明好奇道：“佛门呢？道门呢？其他二位数……还有那个什么……什么太阳神群？当年白夜王在箱庭闹的时候，不是还有双女神来阻止吗？”

金丝雀微微摇头：“华国另有情况，以龙种和仙人为主的华国体系是极为松散的神群，虽然也有天帝这种被共同推选而出的代表，但也仅仅是作为代表，没办法真正统帅诸神。“

“且华国的仙人体系与信仰无关，龙种也有异于常规龙种，华国人则是龙种的末裔，与反乌托邦魔王建立的‘人类与神灵’联系微妙的回避开，其中也有如同黄帝大人这般活跃在反乌托邦魔王前线的英杰与神灵，但整体来说，对反乌托邦魔王的重视不足，没能组织起一个高效的战线来。”

陆明：“……”

这么大个事，就……就摸了？行，行吧，好歹有人去了，姑且算摸鱼摸了一半。

金丝雀继续解释道：“二位数没办法直接干涉箱庭，当年的箱庭开拓期时，甚至连创建箱庭都市的想法都没有，二位数能够出手，如今的箱庭不允许二位数登上舞台，若是二位数强行下界，只会收到重重限制，只能发挥出三位数的力量，强行发挥出力量，只会唤来倾颓之风。”

陆明微微点头，这倒是个好消息，二位数不能登上历史舞台，他倒是安全了不少……？

不然，陆明忍不住扶额，他什么时候开始，把二位数当成假想敌了？

倒不是二位数强不强的问题，原著里不就说明了，二位数无法登上历史舞台，怎么我就以为二位数好像随时能出现似得……

陆明自省了瞬息，哭笑不得，应该是同人看多了，在同人里可没见过什么二位数不能出手，主角但凡一挑事，分分钟西欧神之子加上释迦摩尼降临，紧接着双女神也怼上去了。

固然白夜王是二位数且一直在下层晃悠，但白夜叉不是二位数，白夜叉是力量限定状态，连三位数实力都没有，她可没在下界表现出过二位数的力量。

陆明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自己稍微安全了点。

当然，陆明相信，这些大佬或许有办法绕过箱庭的限制，但问题是……犯不上啊。

都二位数的大佬了，谁手下还能没有点小弟了？陆明反省了片刻，觉着自己就算再怎么作，三个月时间怕是都没办法作到二位数亲自出手，就算二位数看他不顺眼想要针对他，恐怕也是先派来几轮小弟……三个月时间怕是就过了。

反乌托邦魔王肆虐了箱庭千年都不见有二位数大佬弄他，陆明心道，那自己还担心个啥？

如今想想，恐怕万圣节女王就是他能见到的，最强一级的对手了。

陆明心中颇为无语，怪不得他觉得哪里有不对，觉着箱庭的难度似乎过高了，合着原来是自己想错了，二位数是不会接触到的背景板，三位数才是目前能接触到的极限——万圣节女王和反乌托邦魔王这级已经是最终boss级了，这么一想，实力评级倒是对上了。

轮回空间不允许轮回者的实力超过任务世界上限的规则嘛，他带了两位能从任务世界上限实力手里勉强逃走的轮回者，这个任务难度似乎也只是有些难，倒不是太过夸张。

陆明微微点头，心道也对，要是二位数能随意出手，原著中也不用帝释天试着封印阿兹达卡哈了，找只二位数封印了魔王，在慢慢破解游戏不就好了？

陆明继续问道：“那佛门呢？或者说，印度呢？”

各国神话究竟谁更强？想都不用想，当然是‘本国’神话最强。

陆明是华国人，自然要站华国的，但放在其他国家，陆明相信答案会有不同。

问题儿童……作者是岛国人，岛国一是神道教，但神道教体系吹……也没什么好吹的，岛国神话的影响力毕竟在哪摆着，出不了东亚圈，在东亚圈里影响力也不如华国神话，强吹太尬。

二便是佛教，岛国佛教盛行，体现在箱庭的世界观中，就是佛教——或者说，印度教的盛行。

原著作者没少加私货。

直到箱庭剧情开始时，二位数一共才十七人，毗湿奴十化身中释迦摩尼是且不提，十化身中还有几个是和释迦摩尼同格的存在。

十化身之一的世界龙是最大成长的龙种，灵鱼马特斯亚这在大洪水之际救了人类始祖马奴，怎么看都是印度版诺亚方舟的存在，摇身一变功绩成了托住箱庭——这也就罢了，佛陀是毗湿奴化身这种只能在印度灭佛时印度教自身文献中才能找到记载都被拿来说事，要知道这传闻的目的为了宣扬种姓制度，用来否认佛门众生平等教义，佛门是完全不认的。

可在箱庭中，这愣是成了真的——当然，纵然箱庭有太阳王群，有毗湿奴的十化身，但却没有毗湿奴。

能承认自己是毗湿奴十化身的佛陀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明暂且不清楚，这也不重要，这是轮回空间，连鸿钧这种从明代封神榜算起，到近代体系开吹的存在都有自己的洪荒类片场，佛陀是毗湿奴化身这事反倒不值得太在意，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但问题是——你得支棱起来啊！

二位数占了好几个位置，三位数就不提了，成立的太阳王群还说是要应对终末论，赶紧叫齐人手来盘他啊，来盘反乌托邦魔王啊。

金丝雀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礼貌的笑容，她重复道：“除了对抗反乌托邦的神群外，也有许多神群认为封闭世界是人类与神灵正确的相处方式。”

金丝雀道：“反乌托邦和其他魔王是不同的，曾经的最终试炼都象征着人类灭亡的可能性，比如八岐大蛇代表着板块运动所带来的火山地震，如果在时限之前无法破解最终试炼，倾颓之风就会出现，毁灭箱庭这人类和神灵关系的第三观测点。”

“反乌托邦也是最终试炼，但象征的不是人类灭亡，而是人类没有未来，如果在时限之前无法破解反乌托邦，意味着人类没有跨越这试炼的可能，倾颓之风固然会出现，但却只会毁灭反抗魔王的力量，封闭世界将会永远的保持下去，再无被打破的可能。”

“所以才有很多神群投靠了反乌托邦魔王，他也是唯一一位有着手下的魔王，除他以外，其余所有最终试炼，都是单打独斗的。”

陆明深吸了两口气，摆了摆手：“行，我懂了。”

“只是在观望，观望，还没投敌呢。”金丝雀连忙补充道。

陆明摊手：“区别大吗？”

陆明耸肩，行吧，毕竟是种姓的印度，上层把下层不当人，下层把自己不当人这点，跟反乌托邦有共鸣也算合理？

干了这碗恒河水，来世还做印度人，吃了这口反乌托邦的饭，来世还做封闭世界的人……区别可能就在于，封闭世界中，尽管人类只是用来给诸神提供信仰的，但却是真的能吃饱能穿暖？

稍微整理了下局面，陆明发现，比起其他最终试炼，反乌托邦魔王似乎真的成了气候？

二位数不能动手，就算真能动手，支持反乌托邦的怕是也不算少。

纵观箱庭其他神群，有与他为敌的，有观望的，有不在乎的，有投靠他的——彼此力量相互抵消，这位似乎是真有掀翻箱庭的可能性？

陆明记得很清楚，原著中阿兹·达哈卡可没有这个牌面，固然诸多神群已然没办法处理阿兹·达哈卡，但却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当时是箱庭诸多神群一致决定，这箱庭不要了，集合太阳主权重造箱庭，而白夜王则表示，你们让我下界，老娘要和阿兹·达哈卡同归于尽，把他永远封印在白夜的尽头。

封印阿兹·达哈卡无法破解试炼，倾颓之风会毁灭外界，重造箱庭是毁灭现有箱庭及无法搬迁的大部分下层居民，这都只是不算办法的办法，但至少还有的选。

这换了反乌托邦魔王……有着大量神群的支持，其余神灵怕是想要掀桌子废弃箱庭的可能性都没有。

陆明继续问道：“反乌托邦魔王自身的战斗力多强？”

金丝雀脸色紧绷：“很强……不，无敌，这是女王的说法。”

“如果不能破解反乌托邦的真相，就算箱庭所有神群与三位数合力，怕是都奈何不了他，如今战线之所以能够维持，女王的境界之力转移神群占了至少九成功劳。”

“所有最终试炼，都有能让最终试炼可能完成的特殊性，都有超越三位数极限的力量——说个最简单的例子，死眼巴罗尔，他那连诸神都无法抵抗的死眼，是他作为最终试炼的特异，就算是三位数的神王也没办法无视，让他能孤身面对百万神灵依旧能取胜，但若是想办法避过这特异，就算没能破解最终试炼背后的信息，也可以由诸神将他封印，慢慢找出他的真相，培养能够跨越他的英杰。”

“但反乌托邦……没有破绽。”

“对教徒绝对的管理和对异教徒的绝对镇压，赋予了反乌托邦对神灵，甚至是对一切非反乌托邦所属力量的镇压的能力，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反乌托邦都毫无死角，西区内他三位数无敌，东南北三区，三位数的神王多少能周旋一二，可能要出了箱庭，封闭世界对他的加成才会削弱到能够强行封印的程度。”

陆明微微点头，问道：“能否将西区搬空？强行将封闭世界的人搬空？”

金丝雀摇头：“很难——我是主动走出的封闭世界，没有太多的阻力，但除此之外，根本没办法将封闭世界的人类强行带出来。”

陆明道：“干脆杀了？”

金丝雀回道：“也很难，有人试过，‘反乌托邦’的概念让封闭世界的所有人类都不受外力影响，除非是三位数，又或者是四位数但却是掌管生死权能的神灵，不然根本杀不掉哪怕封闭世界内一个普通人。”

“三位数强者在西区之外还能勉强和魔王交手，若是深入西区太久后撞见了魔王，女王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将人救下来。”

陆明笑了，摊手道：“就这么个玩意，你们愣是把锅推到了我们外来者身上？脸都不要了？分明是你们自己打不过。”

金丝雀干咳了两声，脸色微红：“那……嗯，万圣节女王嘛，谅解一下。”

陆明不说话，心道老子要是哪怕跑得掉，直接开喷，我谅解你太阳母亲个锤子。

大约猜到了陆明的想法，金丝雀道：“何必和小孩子计较？”

陆明：“？”

金丝雀：“问题儿也是小孩子嘛。”

陆明：“……”你说的好有道理。

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好多了，小孩子手里拿了核弹按钮，正常人当然选择顺从她了，从心不丢人。

陆明长出了口气，微微点头：“基础情况我已经明白了，关于魔王，我确实有几个想法。”

金丝雀眼神一亮：“细说？”

陆明：“不说，恩惠拿来咱们再谈？”

金丝雀将钥匙往陆明面前一拍：“这是女王的宝库钥匙，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