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易卓棣拨打着成思危的电话，再漫长的嘟嘟声之后，那端白终于接了起来。

“喂，董事长？”，她的声音充满了疲劳感，还带着一丝明显的沙哑。

“你在哪里？”易卓棣控制着语气里的焦急。

“有什么事情吗？”成思危并不知道易卓棣此刻想要做什么，更何况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应付他。

“我问你，你现在在哪里？”他的语气已经明显有点愠怒了。

成思危愣了愣，随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在哪里和董事长没有关系吧”，她对于他此刻的行为没了耐性，潘璐还粘在身旁，一脸无神。

“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不等那边回话，她就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成思危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让易卓棣看见自己此刻这副失魂落魄又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害怕着他一出现自己会忍不住内心的无助感，那种感觉一旦放大就会朝着失控的方向奔去，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

成思危心里哀戚一片。

被成思危挂了电话以后，易卓棣反而不恼了。他深呼吸着，再脑中琢磨着如何去找到她，尽管现在她不愿意透露，可是他自有他的办法去找到她。

易卓棣拨通了刘子乔的电话，此时忙碌了一天的刘子乔已经早早睡下了。电话响起第一次的时候，他看都没看就摁掉了，第二次响起他又挂掉了，第三次，他终于满腹怨气的接了起来，“易卓棣，你有完没完，你看看现在几点？”

“几点？几点也得给我接电话”。听着易卓棣霸道得语气，刘子前也只能无奈的笑笑，“说吧，什么事，火急火燎的。”

“帮我打听下成思危家里出了什么事”。

“什么？！”刘子乔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时候又挂上成思危了？还是，这小子一直都想着人家呢？反应过来之后，他清了清哑哑的嗓子，“他家里什么事情？”

“我就是不知道啊”

“你没打电话问她？”

“她，她不告诉我”，易卓棣头一次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塌塌的。

“人家不告诉你，你就当不知道嘛，干嘛非得知道呢”，刘子乔可不喜欢易卓棣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与他平日里果断冷静得样子差得太远了。

“别废话，赶紧帮我查查”，易卓棣快没了耐心了。

“好好好，别急别急，一会儿给你回话”，刘子乔只好应了下来。

刘子乔身处司法系统，眼线四通八达，不过十分钟他就打听到了成思危的情况了，只是连他都有点始料未及，这，这也太倒霉了吧。

“喂，查到了”

“说”，易卓棣完全没了耐性。

“江州市人民医院，他公公出车祸去世了”，刘子乔尽量简短的说。

“好，谢了，兄弟”，易卓棣没有废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一道折腾之后，刘子乔此刻是真的毫无睡意了。

易卓棣的黑色保时捷疾驰在路上，向着成思危所在的地方开去。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快点见到她。

成思危刚刚扶着几近瘫软的潘璐走出太平间，扶她坐在医院大厅的凉椅上，他又开始忙着联系殡仪馆安排丧事，本想问下潘璐的意见，可她无神无主的状态只能让她放弃了这个打算，只好自己来决定刘勇丧事。

易卓棣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巧看见成思危和一个身着殡仪馆工作服的男人在低头交谈着什么，易卓棣慢慢向成思危靠近，她的头发胡乱的在脑后扎成一个小髻，身上套着一件长大衣，露出了宽松

的睡裤腿，脚上却蹬着一双夏天的女士凉拖鞋，整个人的背影瘦削娇小，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给吹倒。

或许是直觉在作祟，成思危感觉身上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一阵怪异的感觉涌了上来，她裹紧可大衣，把耷拉下去的身体挺了起来，似乎不愿意旁身后的人看出自己得憔悴。

她回过了身，一下子就与易卓棣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对上了，而在易卓棣得眼中，女女人生生被熬成了一脸苍白，在医院白炽灯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毫无血色，

看见易卓棣来了，成思危倒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不用想也知道，没有他易卓棣办不到的事，找不到的人。她也只好淡淡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帮帮你”，易卓棣走到了殡仪馆工作人员身旁，“你们处理好了吗？”

工作人员见来了个男人，以为是成思危的老公，随即说到，“这是你老公吧，这些事情本来就该男人处理的。”说完，递了一堆单子给易卓棣，让他签字。

易卓棣愣了一下，成思危冲着工作人员浅笑着，“他不是我爱人，我才是家属”，说完，便把一堆单据从易卓棣手中拿了过来，手指触摸到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

趁成思危签字的时候，他越过她，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椅子上的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眼神一直随着成思危的身影而移动。她的面容似曾相识，又一时想不起来。

成思危和工作人员道别后，回过身，正好看见易卓棣目光所落之处，她冲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是我婆婆”，停了一下，又说到，“她精神不太好”

。

易卓棣点点头，一脸明白了的样子。他走过去，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礼貌打着招呼，“阿姨，您好”。或许是易卓棣的声音与故去的刘青山有几分相似，潘璐循着他的声音缓缓抬起了眼眸，一道亮光在她的眼中划过，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易卓棣浑身不自在，他想站起来离开下，却看见潘璐的眼眶里流出了浑浊的眼泪，身体也因为情绪的变化而轻微的开始发抖，突然间潘璐紧紧的握住了易卓棣的双手，颤抖的呼唤着“青山，我的青山，你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你爸爸没了，你爸爸没了，嘤嘤嘤”。

成思危听见这边的动静，连忙跑了过来，见潘璐抱着易卓棣嚎啕大哭，成思危鼻头一酸，一直刻意控制着得情绪快要破闸而出了。她赶紧背过了身，躲避着易卓棣投来担心的目光，心里倾盆大雨，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没关系，没事的样子。平复了下心情，尽管她的眼眶还有些许的发红，语气仍旧抱歉的易卓棣说着，“不好意思，我妈把你认错了。”她弯下腰，想要把潘璐从易卓棣的身上拉开，却被易卓棣拒绝了。他摇了摇头，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潘璐的背，潘璐的哭声渐渐得小了下去，呼吸也开始变得均匀。易卓棣侧头看了下潘璐，才发现她已经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可双手缺依然紧紧的抱着易卓棣，生怕他又会再次消失。

成思危看着这一幕，一股无力感涌上全身，她实在不愿意他掺和进来。她想再次把潘璐架起来，可是睡着了的潘璐却突然沉了许多，她完全使不上劲。

连成思危试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走吧，我送你们回家”。说完，便把车钥匙递给了成思危，一个打横就把潘璐抱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医院。

成思危扶着潘璐坐在了车后排，易卓棣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人，却发现成思危一脸麻木的望向窗外。

窗外已是一片墨黑，偶有几盏路灯掠过，实在毫无景致可言。易卓棣知道她是心里有事。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成思危移回了目光，迎上了他的目光。易卓棣一愣，瞬间掩饰着自己意识的慌乱，假装镇定的收回

了目光。

深夜的交通状况十分得顺畅，半个小时就到了成思危的家。

成思危扶着潘璐下了车，她稍微有点醒了，迷迷糊糊间还不忘找易卓棣，成思危连忙向易卓棣递眼色，让他赶紧找个借口将潘璐打发了，可易卓棣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径直走向了潘璐，扶着她温柔的说着，“阿姨，到家了，您回家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可潘璐却拽紧了他的手，任性得说着，“还走，走哪里去，走，跟我回家。”

成思危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看着糊里糊涂的婆婆，她又不能撕开她那一点幻觉，她也只好妥协般的冲着易卓棣说着，“走吧，一起回家吧”。

成思危面对现在的状况，深感浑身无力，大家斗喜欢纤细柔软的美人，都想做象牙塔里的豌豆公主，可是唯独她成思危做不了娇花，她没有办法在承受苦难与命运抗争的时候，还保持着高雅风度，有一丝不乱的发型，还能保持着精致完美的妆容，用一两道恰到好处的口红充当血痕，还能有无辜如小鹿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