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和弯是舒樱刚接触到的词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低头瞥见沈姿校服兜里揣着一本最近班上疯传的《菠萝志》,才明白她说的意思。
舒樱抿唇,“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沈姿扬了扬手里的杂志,“我把几期杂志都翻烂了,我哥跟里面的某些角色真是有点像。”
“书里的gay大多感情充沛,喜欢看一些言情剧,穿着精致,注意护肤,英语略好,精于做笔记、手账……”
舒樱不懂这方面,听得直挠头,“咱班上的男生好像也有这样的?这就是个人兴趣,不能说明什么吧……”
这事沈姿已经琢磨一周了,在家有事没事就拿着小册子跟沈律珩对比,不仅是各种特征越比越像,连长相都跟漫画书的主角开始重叠。
舒樱咬唇,纠结一阵,说:“就算你哥是弯的,也没什么。性取向是天生的。”
沈姿顿住。
片刻后,像只泄气的皮球,登时没了精神,半靠半坐在健身器材上,翻着杂志叹气,“跟大多数人不一样,生活会好辛苦的。不想他那样。”
因为明白现实和漫画的差距。
沈姿再看杂志感受不到一点甜,画里金发瓜子脸的美男都变成了苦瓜脸,越看越愁。
舒樱伸手把杂志收走,“你呀,就是这东西看太多,入迷了。我前几周在市图遇到一个大哥哥,他人可好了,为了和他妹妹拉近距离来问我现在初中生喜欢什么。”
手里空了,沈姿眼神跟着放空,“真的有这种好哥哥?”
舒樱给她出主意,“你要真想知道,就旁敲侧击地问问呗。”
沈姿两手一摊,“这怎么开口问呀,多不好意思……”
明天是周末,知识竞赛的最后一场冠亚军争夺赛在少年宫举行,比完就是颁奖礼,一中要求选手穿制服、带妆参加。
苏妤儿负责妆发,晚自习时拿几人练手。
沈律珩不住宿,上完晚自习,没来得及卸妆,就匆忙去赶末班车回家。
苏妤儿画的素颜妆,没涂多少东西,但沈律珩觉着不舒服,回家包都没卸,先窜进卫生间洗脸。
怕清水洗不干净,他翻出安蕊的卸妆水。
卸干净又用洗面奶洗了两遍,干燥的皮肤紧绷绷的,他又拿出一张补水面膜敷上。
修长的手指在这种时候一点不灵巧,左扯右拉好一会,终于将面膜敷平。
手上沾满粘液,沈律珩洗手擦干净,准备上楼回房。
转过身,被不知何时站到门口的沈姿吓了一跳。
“你干嘛?”他一手捂在胸口,一手扶住琉璃面台。
沈昭和安蕊工作忙,经常不在家。
一楼大厅没开灯,卫生间透出的光刚够照亮玄关这一小片。
沈姿靠在门口,眉头紧锁,下坠的嘴角似吊了两瓶酱油,面色也阴沉沉的不太好看。
沈律珩低头看表,“十点半了,你怎么还不睡?”
沈姿动动身子,换个姿势靠着门,“明天周六不上课。”
“是要我给你开电脑追剧?”沈律珩拧眉,“太晚了,不上课也别睡这么晚。”
沈姿摇头,往卫生间里跨进一步,凑近去看他手里的东西,面膜包装上写着‘清润补水,美白养颜’。粉嫩的包装,少女心的字体,一看就是女生用的。
目光扫面台一周,安蕊的护肤品被拿出来,摆在台面上。
“沈律珩,你干嘛用妈妈的护肤品?”
“明天比赛要求淡妆,晚自习妤儿给我试着化了一次,我刚在卸妆。”
在bl杂志说的gay特征里有一条是‘和女生关系比较好,和男生关系一般。’
从小到大,沈律珩身边朋友很多,女同学更多。
沈姿发胖后,不爱参加班级活动,朋友越来越少。仅有的几个朋友平时和她聊天,话题也总围绕着沈律珩。有次她带朋友回家写作业,朋友们捧着作业本,以问题为由跟沈律珩挤在二楼小客厅讨论,完全忘了她才是主角。
兄妹俩常被家里长辈拿来比较,哪方面沈姿都没赢过。
初中换了一拨同学,沈姿不希望她交的朋友是冲着耀眼的沈律珩来的,所以刻意隐瞒两人的关系,也不让沈律珩去初中找她。
沈姿满面愁容地站了很久,一声不吭的。
沈律珩弯下身子,食指尖点她额头一下,“怎么不说话了?”
沈律珩是不是弯的。
沈姿已经有定论了。
她的手垂下,两根食指绞着衣角打转,“沈律珩虽然你不好看,说话也讨厌,但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你要是有难以开口的委屈或者小秘密,一定要告诉我噢。”
沈姿踮脚,费劲地拍拍他肩膀,“我理解你。”
沈律珩发出一声诧异的‘啊’?
沈姿眼睛很亮,声音小小,语气却很坚定。
沈律珩嘴角下撇,眼里却漾着笑,“先叫声‘哥哥’来听。”
沈姿体重超标到影响健康,但还是控制不住嘴,特别爱吃零食。
吃的时候很开心,过后又会很懊恼。
为此她很痛苦。
有阵子沈律珩开玩笑说她再吃会变胖猪,想以此督促她戒零食。
沈姿气得大哭,不再叫他‘哥哥’,关系也日渐疏远。
两人之间的温情时刻超不过三分钟。
沈姿翻出个白眼,干呕一声,“不要!很恶心欸。”她踩着木屐,蹬蹬蹬地跑上楼,边跑边喊,“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死了。”
沈律珩仍是笑,仰着头喊:“连哥哥都不愿意叫,你能理解我什么?”
沈姿站在二楼,扶着栏杆朝下看,“我就是能理解你。”
说完就迅速关回房里。
沈律珩嘴角扬起些,“今天吹的什么风,话说得还挺暖。”
或许是这段时间,靠着小姑娘给的话题跟沈姿聊天,兄妹关系才会有所改善。
“啧。等四十天期限过了,再去市图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她吧。”
舒樱为了遇上那个大哥哥,周末去市图学习会抱着书在各处晃荡,中午吃饭也会多走几家店。
临近期末,到市图学习的学生很多,穿嘉禾一中高中部校服的学生也很多,可哪个都不是他。
其实,舒樱明白所谓再见的约定不过是幌子。
对他而言自己就是街边遇见的陌生姑娘,恰巧和他妹妹同龄,所以出手相助。
他不会带她去打耳洞,也不会再有交集。
但那日的约定在心里生根,生出万千期盼。
舒樱越是不想想他,却越想再见到他。
她坐在市图漫画区,翻看漫画版的《聊斋志异》,盯着画中人,用里面的鬼怪传说安慰自己。
蛇妖隐于人间,就是该小心行事,来去如烟。
舒樱叹气,“就当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妖怪好了。”
一中的数学作业很难,沈律珩讲题快,语气总掺杂着几分洋洋得意,沈姿听着不爽,不喜欢让他辅导,现在认识新朋友了,背书包到市图找舒樱。
沈姿早上起不来,跟舒樱约的下午。
她转了三圈,终于在漫画区找到她。
“樱樱,你作业都写完啦?”
舒樱肩膀忽然挨了一下,登时从故事里抽离,迷迷瞪瞪地抬头看她。
眯着眼辨别几秒,说:“嗯。我坐在靠窗第二桌,你先去,我把书还回去。”
她扶着书架站起来,垂下的手握拳,轻轻锤了两下酸麻的腿。
沈姿想更多、更科学地了解同|性|恋群体,上周来市图借了几本科教、医学类的书籍。
她从包里翻出书,捧在怀里,“我先去一楼还书,一会来找你。”
舒樱瞥见书名,随口问:“你哥的事问得怎么样了?”
沈姿仰头长叹:“不怎么样。男生真难懂……”
舒樱也在为一个见过一面的男生苦恼,仰头感慨,“是啊,男生好难懂……”
“樱樱,下周五期末考完,要不要去看电影?”
“最近上映的电影有什么好看的吗?”
“不知道欸。周五高中部大扫除不用晚自习,我哥回来得早,要拉我去游泳,我不想去,所以要找个理由开溜。”
这阵子,沈姿说了很多家里的事。
提过她哥是嘉禾一中高中部的。
好巧。那个大哥哥也是。
舒樱眼睛转动,心生一计,阴郁小半月的心情骤然转晴。
她扭过头,双手合十,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阿,我突然想起来我周五有点事,你去找佳慧吧,她正愁拉不到人去看电影。”
“那我一会问问她。”沈姿没多想,顺着话问,“你周五有什么事啊?”
舒樱神秘一笑,“赴约。”
初中部的期末考最后一科是生物,安排在周五下午。
两点开始,三点结束。
高中部是六点放学。
初中和高中不在一个校区,有直达公交,三小时的空档,赶过去绰绰有余。
时间充足,舒樱留下来帮老师整理好卷子,再背着包出去。
期末考一结束,学生们疯似地跑出学校,老师集中在会议室开会。
空荡荡的校园,很安静。
于莹做什么都没耐心,在对付舒樱这件事上却很执着。
她去找初二的干哥哥,让他帮忙教训舒樱。
几个留着飞机头、穿立领校服,一看就是混子的男生蹲在校门口。
舒樱刚冒头,歪着站的几人肩膀一抖,站直身子,登时比她高出半个头。
为首的那个吐掉嘴里的牙签。
“你就是舒樱?是你欺负我妹的?”
“啊?”
“以后看到她,要绕道走……”
男生话没说完,旁边多了一堵‘墙’。
头顶漆黑地压下一片,瞬间被笼在那人的阴影里。
男生怯怯地抬头。
有个高出他一个头还多的男生站在他面前。
是舒樱的同班同学韩韬。
他是篮球特长生,坐在最后一排,成绩不好,上课就趴着睡觉,下课又生龙活虎。他下午有体能训练,课程跟班上大多数人不一样,所以和班上同学不熟,很少说话。
那日他出丑,班上哄堂大笑,只有舒樱没笑,还把篮球捡起来给他。
嘉禾一中的篮球队在市里数一数二,能被选进校篮球队是无数男生的梦想。
现在‘偶像’站在他们面前,一个个全熄了火,耷拉着脑袋,像听候差遣的小兵。
韩韬说:“以后看到她,要绕道走!”
他撇嘴,意指舒樱。
同样一句话,混子学生说得有气无力,懒懒散散,韩韬却铿锵有力,字字清晰,震慑力十足。
几个男生慌张地点头,作鸟兽散。
“谢谢你。”舒樱说。
韩韬还有训练,没回应,抱着篮球走向篮球场。
她跟着小跑几步,想起还要去高中部堵人,止住脚步,举高手朝韩韬招了下。
对方应该是看到了,和她点头示意。
—
高中部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全校大扫除,从自习课就开始了。
舒樱赶到高中部时,刚过五点。
隔着栏杆,她看到有学生站在一楼走廊用湿报纸擦窗户,楼梯那不停有人提着小桶下楼接水、倒垃圾,热闹得很。
舒樱两手抓着栏杆,踮脚凑近去看,脸快贴到栏杆。
门卫看见,问:“初中部的,你来这干嘛?”
舒樱怯怯地转身,“我、我来找我哥哥。”
“你哥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啊?”
舒樱抿紧唇,舌尖在唇上润了润,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那日跟大哥哥聊了两小时,除了他有个妹妹,其他的都不知道。
“哥哥让我在这等他。一会下课他就出来了。”舒樱抓紧书包带,紧张地往后退几步。
她一连走出十几米,一直到看不到门卫处才停下。
闲着无聊,她换了个姿势靠在一棵歪脖树上,仰脖数天上的云朵。
数到两百七十朵,下课铃打响。
舒樱怕错过他,朝校门跑过去,就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等。
高中班级数多,三个年级同时放假,人如潮水般往外涌。
没两分钟,舒樱就被挤到旁边。
她抓紧书包带,手心全是汗,垫着脚伸长脖子往里看。
沈律珩是生物课代表,帮老师整理东西浪费了一些时间。
解飞廉抱着篮球在门口等他,“去练会?”
沈律珩挎上包走出来,“今天陈阿姨请假了,我得回去做饭。”
“哟,你做饭?”解飞廉眼睛一亮,闪过一丝狡黠,“那我今天去你家吃饭!”
沈姿像掐准了点,恰好在这时打电话过来,说她跟同学去看电影不回家吃饭。
解飞廉凑近,拍他后脑一下,“笑什么?”
“小姿好像交到新朋友了。”沈律珩挂掉电话,低垂的眼眸平添几分柔光。
有好消息,解飞廉也跟着笑,“我有一阵没见到沈姿了,等放暑假带她出来玩吧。”
两人边说边下楼,解飞廉忽然揪住沈律珩,抬头噘嘴,朝校门那点了下,“那女生看着有点眼熟?”
沈律珩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惊得呼吸都滞了一瞬。
他一手勾着解飞廉的肩,一手抓住他胳膊往后门拽。
解飞廉后知后觉地记起来,“是在市图遇见的那个小女孩!你不是还帮她了?欸,你跑什么啊!”
“少废话!快点走。”沈律珩两手按在他肩上,往后门推。
舒樱站着等,靠着围栏等,蹲在地上等……
姿势换了无数个,两腿又酸又痛,眼前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就是没看见他。
他的长相属于在人群里一眼可见的存在。
她不可能漏掉他的。
难道他今天请假了?
学校广播开始放清校通知……
门卫把拉闸门关掉,留下偏门。
他问:“小妹妹,你哥哥是不是被老师留堂了?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舒樱没有手机,连作假都没机会,窘迫地抿唇,不说话了。
今天是六月二十六号。
距离两人的约定还有四天。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随着头顶亮起的路灯,她心里希望的小火苗却在一点点熄灭。
门卫看小姑娘可怜,邀她进来,“门卫室有电话,你要用吗?”
“可能是错过了。我要回家了。”舒樱踢着小石子往车站走。
走出十几米,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在跟她。
舒樱顿了下,身边蹿过一阵风,面前多出一双白色球鞋。
清润的声音带着笑意,从头顶浇灌下来。
“走。哥哥带你去打耳洞。”
橘色的路灯笼着两人,舒樱抬头对上他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仔细看,层层漾开的笑意里有一轮残月,皎洁明亮。
—
一中附近有个商圈。
负一层全是精品店和小酒吧,名字都很文艺,看上去颇有格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排书店。
沈律珩带她走进末尾的一家纹身店。
店名叫‘末日霓虹’。
装修和名字一样,全是赛博朋克风。
沈律珩一按门口的服务铃。
店主掀帘走出来,“哟。黑蟒,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这人连外号都贴合蛇妖。
舒樱嗓子发干,咽了口唾沫。
不过,在她的想象里,男生更像身段柔软细长,色彩艳丽诱人的毒蛇。
而不是一嘴尖牙,凶相外露的黑蟒。
沈律珩转动手腕,“我的纹身是在这做的。”
“对!我家图案做得可精细了。”店主从柜台里拿出图册,没等翻开先被沈律珩按住,“她太小了,不可以纹身。”
“哦哦哦。”店主收起图册。
沈律珩再次确认,“确定要打?无痛穿耳是骗人的,麻药过劲了,一样会痛。伤口还可能化脓,会流血,会很疼。”
店内还有其他顾客,店主怕他说多了砸招牌,“我家消毒到位,干净卫生,不会那样的。”
舒樱点头,“我要打耳洞。”
店主指指角落的椅子,“去那坐着。我去拿|枪。”
有个顾客拉着店主问耳钉的售价。
等待的几分钟,对紧张的舒樱而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目光该往哪放,只好盯住架子上的一个玩偶愣神。
沈律珩拿过那个玩偶,塞到她手里,“我买给你。抱着吧。”
“大哥哥,谢谢你。”
“不谢。想点其他的事吧,转移下注意力会不那么疼。”
舒樱闭着眼,脑袋空空的,除了他的脸什么都想不起来。
沈律珩看小姑娘五官拧巴,心疼又好笑,好意提醒:“想不出东西就背课文。这总会吧。”
语文考完,舒樱就把背的课文清出脑袋装数学公式了。
她想了会,除了洗脑的‘唧唧复唧唧’,什么也记不起。
店主带上塑胶手套,捏着她的耳垂揉了揉,又拿出几瓶液体,用化妆棉沾湿了往上涂。
舒樱耳垂处传来一阵湿润的凉意。
她攥紧玩偶,开始默背课文……
‘唧唧复唧唧,唧唧又唧唧,唧唧唧唧’……
人紧张,手心冒汗,心砰砰跳,眉毛发抖,全身都在微微发颤。
宕机的大脑停止运转,后面再‘唧唧’不出来了。
‘咔嗒’。
锐利的银针穿过耳垂,迟钝的痛感从耳根向外蔓延。
舒樱没忍住,轻‘嘶’一声,吸进口凉气。
店主持|枪绕到另一边,又按了一下。
“好了。”店主用化妆棉沾些药液往她耳朵上涂,“这是护理液。帮你清洗伤口的。这两天洗澡洗脸什么的要注意些,伤口别碰水。”
真的会疼,还好在她能忍受的范围内。
舒樱咬牙,发出声微弱的‘嗯’。
打好耳洞,店主给她一瓶外用药膏,还有一些清洗液。
舒樱在店内逛了一圈,想挑几付好看的耳环。
“挑吧。我买给你。”
“我有钱的。”
“行吧。”沈律珩没再说话,走去柜台付玩偶的钱。
玩偶再次塞进舒樱手里。
“这是谢礼。收下吧。”
“啊?”
“感谢你告诉我那些事,现在我跟妹妹的关系好多了。”
“嗯。有用就好。”
对着一墙的耳饰,舒樱一时间挑花了眼。
她每个都想试,站在镜子前,拿起一个又一个放在耳边比。
沈律珩在等,她加快手里速度。
“我很闲。你可以慢慢挑。我等你。”
他说话时总带着笑,咬字轻而温柔,藏在字里的关切像糖水,细细地流进心里,丝丝入扣,紧紧包裹,甜而不腻。
架子上的耳钉有成对的,也有单个售卖的。
舒樱挑了一对苹果耳钉和一对黑蛇耳钉。
付账后,又将两对耳钉拆开,一种一个地重组成新的两对放回两个小盒子。
她转过身,一直等在门口的人不见了。
舒樱快走几步追出去。
步子着急,鬓角发丝散乱开,粘在肌肤。
他没有等她的必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急,为什么会慌乱不已。
舒樱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沈律珩从旁边的奶茶店走出来,抓着杯奶茶在吸,另一手还有个袋子。
“喏。给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送东西总是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无赖气息,随意、直接、不容拒绝,却又次次都能把舒樱喜欢的、需要的,准确无误地塞进她手里。
舒樱低头,袋子里是一杯去冰少糖的柠檬红茶。
“我遵守约定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