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十二角真阳大阵

李长歌推门走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个低矮几案旁的老头子。

这老头子须发皆白，面容苍老，看着不像是修行中人，倒像是上了年纪的凡人老者。

修行之士，如果有心驻颜的话，是可以将外貌保持在一个年轻的状态的，不过显然，这位算老并未这样做过。

李长歌暗暗动用了无妄剑眼查探他的修为。

“嗯？”

结果却失败了，他看向算老身上披着的一件淡色长袍，这袍子上似乎是有着一道阵法在，使得他的气息完全内敛，没有丝毫破绽可循。

算老道：“小友请坐。”他一指自己对面的蒲团。

李长歌落座。

算老将那小瓷瓶放在了桌子上，道：“好一个灵液，我不过是闻了一下，就觉得体内真元活跃了半分，连头脑也清醒了一点。这种宝物，我活了半生了，倒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李长歌道：“这是我曾经偶然在一处大山中得到的灵液，也只有半瓶而已，我用了一点，这也是最后一点了。算老看的上，再好不过了。”

他可不想被人抓起来，然后变成一个无情的造酒机器。

所以这酒他很少会拿出来，即便拿出来了，别人问起，也绝对是仅剩最后的一点。

“可惜可惜。这种灵液连许多的灵丹妙药都比不上，绝对是助益修行的数一数二的宝物，可惜只有这么一点，这样的话，其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了。”

算老一边叹惋，一边将小瓷瓶郑重的塞好了，他似乎是动了研究的心思。

作为阵法大师，对于炼丹也有一点儿钻研，他确实是准备研究一下这灵液的成分，或许能够复刻出来，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价值可就太大了。

将小瓶收入了怀中，算老道：“小友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我会尽力作答。阿松，沏茶。”

被称呼阿松的童子给李长歌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热茶。

李长歌冲他点了点头，浅浅抿了一口，道：“听说算老要退出合散会了？”

“这算是你的问题吗？”

“只是随口一问。”

李长歌道。

他没有立即问关于阵法的事情，因为他突然对算老的身份有所疑虑。

合散会中有魔门的人，不知道有正派的人吗？除此之外，还有真正的散修。

算老又是哪一种呢？

若是对方是出自魔门，那他有些话就不应该问了。

算老微微笑了笑，道：“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谈的事情。散修嘛，没有组织，确实是自由，不过却也势单力薄，于是有了这合散会之后，散修纷纷加入了进来。连我开始也觉得合散会会是散修的归属，结果……”

他摇头不已。

“既然是散修，要什么组织。不如孤身一人，才最合散修之名。。”他接着似乎是有些看开了，这般说道。

李长歌道：“所以您退出合散会，只是为了自由吗？这个理由似乎有点不那么令人信服。”

算老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迸出了一道精光了，那一刹那，他好像不是一个老头子，而是一个睥睨的强者。

不过这精光只是一个瞬息就收敛了。

他盯着李长歌道：“你并非是散修吧，而是出自于正道门派。我说的不错吧？”

“哦？”

李长歌坐直了身体，他不知道算老是这么看出来的，微微警惕了三分。

算老笑道：“不用紧张。现在合散会里的人，有几个是真正的散修？像你这种正派门人，却用假身份加入进来的人，多了去了。这也不是我能管的。”

李长歌没有说话。

算老这是误会了，他可没有加入合散会。这次来散修大会，不过是初来乍到，别有目的。

听算老这样说，看来合散会中，正派门人还不少。

算老道：“合散会，早就被你们正派，还有魔门的人渗透了。哪怕以前高层还有许多真正的散修，后来，也逐渐的被分化和暗中吸收进了组织，现在，高层众老中没有多重身份的人，才是真正的少数。也不怪他们，做散修的，没几个是想一辈子做散修。就连我也被拉拢过，可惜，我这人最不喜欢约束了。合散会慢慢成了充满了条条框框的地方，你说，我继续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吗？”

算老的一番话，不像假话，似乎是心里话了。

他的这番话不算秘密，此时被问到，也就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也算是吐露了心中郁气。

李长歌听了这话，则是有点涨见识了，对合散会是多了许多了解。

果然，这个组织并不干净。可怜乌玉豪，还有一些和他想法差不多的散修还对合散会怀着希望和敬意，却不知，这组织的头部和散修早就是渐行渐远了。

似乎是平日里没人谈这个话题，算老被打开了话匣子，道：“你之前看到蝉老在下面讲法了吧？”

李长歌点了点头，道：“蝉老讲的是莲叶清心咒，一门不错的静心法门。虽然算不得高深技艺，却也颇为难得。”

算老嗤笑道：“你可知道蝉老是青蝉宗的人，这莲叶清心咒，乃是他宗内的密咒，修炼此咒，确实有静心凝神的功效，但是念诵这个咒语，同时能够给青蝉宗供奉的神灵提供信仰。所以他传此法，目的在于发展泛信徒，虽然比不得虔信徒作用大，却也能积少成多，聚土成山，有青蝉宗有不少的好处。”

李长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

他原本就觉得这些高策开坛讲法可能目的不纯，不可能传授什么高深术法，也就是传一点边角料博取一下名声罢了。

结果比他想的还要离谱，竟然用这种方法发展所谓的泛信徒，这完全是将这些散修愚弄了。

而且密老讲法期间，并没有任何人阻拦。

细思极恐，说明，这都是高层之间默许的事情，也许他们各有手段，各有目的，总之，底层散修大都或者做了工具人，或者做了打手和苦力，被利用了。

算老苦笑一声道：“有些事情，虽然就在我眼前，但是却不能我能改变得了的。眼不见心未静，我便退了会，也安心一些。”

“原来如此。”

李长歌有点沉默了。

就在这时，童子阿松低声道：“师父，时间有点久了。”

“哦。对。你的问题还没问呢。”

算老回过神来，不再多言其他的了。

在经过了和算老的一番对谈之后，李长歌基本上对他的身份放下了心来，于是再没有顾忌，道：“您可知道布置什么阵法，需要测量八卦方位……或者说换一种思路，破解哪一种阵法，需要测出其八方的具体位置？”

算老道：“八卦乃是布阵的不可或缺的根基，这可多了去了。这样的信息，可没法用。”

李长歌也明白这个道理，想了一下又道：“这阵法似乎覆盖范围很广，其中巽位何震位相距大约能有四百丈左右……”

算老摇头不已，“这种信息还是太过于模糊了……”

李长歌有些失望了，看来是要无功而返了。他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啊。

不过算老这时却又道：“虽然如此，不过也是巧合。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所言的阵法，全名应该叫做十二角真阳大阵，此阵法非同小可，以山做脉，以河做气。能布下此阵的人，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十二角真阳大阵？你确定吗”

算老摸了一把胡子，道：“当然，应该错不了。”

“那你可知道这阵法是用来做什么的?”

算老目光闪烁，道：“大概率是镇压某物、或者某人……”

李长歌微微沉默。

镇压某物，或者某人，到底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对魔门有着这么大的吸引力？让他们甘愿将一个山鬼门都作为弃子丢了出去。

又为此而苦心积虑的谋划？

而这东西又和朝云门有什么关联呢？

一个疑惑揭开了，却又有一堆的疑惑冒了出来。

李长歌道：“不知道上次进来的那个女子问的您什么？”

算老摇头道：“这我可就不能透露丝毫了。问题我也回答了，小友，请吧。”

他端起了茶杯，这是送客了。

李长歌也知道他大概不会回答，也就是一试，果然如此。

他站起身来，道：“告辞。”

他也是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不再逗留。

随后走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了，算老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原本他是没法根据李长歌给的信息推出阵法的，但是谁叫上一个进来的女子，刚好让他推算的便是那阵法。

震位与巽位相隔四百丈，分明便是同一座大阵。

算老低语道：“十二角真阳大阵，大手笔，好大的手笔啊。”

旋即他豁然一笑，道：“正也好，魔也好，与我散修有何干。去也罢，留也罢，且将自在留身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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