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1章 梦就此结束

江的对面灯火辉煌，那是县城有名的步行街，此时已近年关，虽冷却也人来人往，尽管声音传到这边的时候已经微弱得如同蚊语，但可以想象出，此时正热闹非凡。砍价的，叫卖的，吆喝的，不一而足。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明看着江面轻声说：“你是不是又加了他？”顿了顿接着说，“是不是……还放不下他？”

叶铭被他这一问问得有点懵，回过神来之后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她低下头，想要否认，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顾明对自己那么好，难道忍心骗他吗？

一股冰冷从身上遍布开来，仿佛自己此时正处于最冰冷的幽泉中。

顾明笑笑，最轻微的那种，他没有再问，依旧慢慢地走着，不是低头看路就是侧脸看江面，视线没有一下移向叶铭这边。

叶铭看着路灯一盏又一盏的从身前走向身后，有种莫名的急躁。

她想着，既然你知道了，那就承认吧，也是我自己的不对。于是准备向顾明道歉并保证下不为例。等她转过脸来时，却看见顾明也正好转过脸看向自己，眼睛里分明还流动着晶莹的泪水，没有流出来，却已然湿润。

叶铭看着他满含泪水的眼睛，有点不知所措，她从没见过眼睛里含着泪水的顾明。她忘记了要说的话，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两个人都停了下来，仿佛是在比试看谁的眼睛能睁得更久。

他们俩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那一刻仿佛石化了一般矗立在沿江路上，如同两尊四目对视的雕像。

时间在这种时候总是过得很慢，最终还是叶铭先坚持不住眨了起来。

顾明看着她，露出了似乎是胜利者的笑容，依然很浅，浅到只是嘴角最轻微的上翘。

这让叶铭心里稍稍安稳了一点，也微笑起来。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起来，但顾明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将叶铭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重新绷紧了起来。

顾明看着前面淡淡的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说完的时候，叶铭惊讶的侧眼看着顾明的脸，看见他刚才强忍住的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反射出对岸的灯光，迷离了双眼。

叶铭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被人在脑袋上敲了一下嗡嗡直响。

她根本不想和顾明就这么分手，强压制住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安慰顾明说：“不要多想，我和他不可能的，只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我……”

“我没事的，我送你回家吧，出来这么久了，外面冷，待久了会生病，你爸妈也会担心的。”顾明打断了她的话。

叶铭听顾明这么说，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回了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上飘起了雪花，刚刚那些云像是为了烘托气氛似地竟一下子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悄无声息，一如那些安静沉默的痛。

走回去的时候，叶铭故意放慢了脚步，希望可以和顾明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她绞尽脑汁的想着话题想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叶铭突然想起大年初三是自己的生日，于是说：“我生日快到了，你有什么表示呢？”

顾明面无表情的说：“本来已经安排好的，但是你可能来不了，就算了吧。”

“那我去和你一起过怎么样？”叶铭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期盼地看着顾明的侧脸。

“好啊。”回答的没有丝毫的快乐的语气，平淡到让叶铭怀疑自己是不是该这么问。

初三那天，叶铭原本要和家人去拜年，但她一大早借口同学聚会就放了那一帮准备给她压岁钱的亲戚的鸽子。

下车的时候，叶铭就看见顾明在车站等着自己，他站在那里招招手，示意叶铭他在那边，就像那次叶铭站在车站等他一样。

那天，顾明带着叶铭逛遍了整个县城，几乎所有好玩的地方都看了一遍。晚上，他又带她去了他们县城最热闹的地方看烟花，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的时候，叶铭靠在顾明的肩膀上，以为只要自己紧紧地抓住他他就不会走了。

破空而鸣的烟花爆炸声似乎是什么的倒计时，升上去一个，盛开掉一个，凋零掉一个，然后不留痕迹的消失在热闹的夜空，如时间洪流里的匆匆过客。

看完烟花，顾明又带着她去K歌，顾明尽情地吼着，仿佛一只压抑了很久的狮子在放肆的释放着自己的嗓门。

……

初五，叶铭就要去J省上班了，在火车上，她给顾明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到火车上了，她发短信的目的是想借此和顾明聊起来。

可顾明的回复依然是光秃秃的一句：“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叶铭躺在火车的上铺，看着车的顶棚，耳朵里塞着耳塞，放的是梁静如《会呼吸的痛》。

她一下子明白了很多。

可是，当一切都如同昨日的烟云飘散在晚空的薄暮中时，眼眸里剩下的只有那份无限绵伸的哀愁，一如黄昏下那道被夕阳映衬得淡黄淡黄的分割天际线的航迹云……

梦就此结束。

一年以后，叶铭站在那个渡口，看着又一次纷纷扬扬的大雪，眼泪依然泉涌。

如果时光是缝合心碎的线，却为什么再也看不见我微笑的脸。

曾经郑重许下的诺言，埋葬在寂寞落雪的冬天。

我在原地回眸了一千遍，才发现你说过的再见，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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