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昭昭姐,江总和小梁总又又又又又给你送礼物了！”

蒋昭昭在外面录综艺赶通告好些天，前脚走进办公室，小乔就立马移动到她身边给她汇报“战况”：“左边是江总送的,右边是小梁总送的。”

从DIOR、CHANEL到HERMES再到BIRKIN,最离谱的是还有好几套ElieSaab的高定原版礼服,简直是奢侈品的攀比盛宴。

蒋昭昭低头瞄了眼，步子没停顿，越过小乔往李元办公室走，淡淡吩咐道：“帮我给退回去吧。”

小乔被她“完全不被金钱诱惑”的气质震惊到,愣愣地在她身后喊追着问：“江总的也不要啊。”

蒋昭昭扶着门把手回头，点了点头：“嗯。”

办公室门缓缓合上,小乔疑惑地呢喃道：“江总这是在求和好吧……就真的不心动吗？”

毕竟江临舟那样的男人，身材长相没得挑，家境好得一塌糊涂，自己学历出众领导能力也有目共睹,也出手阔绰舍得花钱哄女人开心,最重要的他可是蒋昭昭过三年感情的初恋。

如此放下身段来哄人开心,就真的不心动吗？

不仅小乔这么想,办公室里的宣传策划公关都在蒋昭昭走进来的一瞬间探出了头。

可外人终究是外人，没经历过那段无望窒息的感情,谁也不会明白蒋昭昭如今的不在乎。

毕竟感情这件事，不是你付出了就会得到垂怜。

比如,当年的蒋昭昭，如今的江临舟。

风水轮流转,谁也逃不过,命运自有它的捉弄。

李元听到外面的声音,摆出领导的严肃来：“还是不够她们忙的,居然有时间八卦。”

蒋昭昭早就习惯了外人对他们之间的评价与猜测，笑着安慰李元的情绪：“没事，随便他们去吧。”

“今天叫我过来有事？”

艺人通常都在外跑通告，一个月不回公司也是常有的事。

谈到正式，李元本来严肃的脸上立马笑开了花，提给蒋昭昭几个文件夹。

蒋昭昭接过来，还没翻，李元又忍不住开口了：“还记得孙如勤吗？”

影后，CECI慈善夜蒋昭昭帮她提过裙摆，一面之缘。

“怎么了？”

李元用钢笔指了指最上面的文件夹：“她给你递了个剧本，她主演的新电影的配角。”

蒋昭昭睁着亮亮的眼睛抬起头。

要知道大银幕和小银幕始终有壁，有些人能拍得好电视剧，可一到大银幕就口碑票房双扑街。

电视咖要是想演电影，多半还得人引荐。

“本子不错，配置在国内算得上顶级，就是……”李元顿了顿：“得试镜，竞争对手有林思宛。”

蒋昭昭翻动剧本的手指停顿了下，声音四平八稳道：“没问题。”

她出道就是出演大导电影配角，起点不可谓不高，只是后来人气积累不上，加上电影行业不太景气，只能去演电视剧。

虽然现在已经是一番实绩破1的女演员，但还是想回重回大银幕。

没想到只是给孙如勤提了下裙摆，居然得到赏识，所以就算是和林思宛竞争，她也要势在必得。

李元又指了下后面几个文件夹，神色晦暗地摸了摸下巴，商量的语气说：“这几个是时尚资源。”

蒋昭昭手指停顿在文件夹上，微微挑眉，没吱声，退了两步坐在沙发上。

“都是谁家的？”她问。

李元沉默了下，“有个国货彩妆品牌，还有B家的珠宝线、A家的彩妆线，D家的成衣……都是两年的观察期。”

除此之外，还有时尚四大刊的拍摄邀约。

这时尚资源，一线女明星也没有几个能办到。

按照她的星途发展，不出意外，再有五年也办不到。

可偏偏办到了。

蒋昭昭靠向沙发背，冷笑一声。

*

时间倒退到CECI慈善之夜。

那天晚上，微博热搜已经被红毯明星攻陷，蒋昭昭那条“精灵礼服”热度也一直稳居不下。

一些时尚号已经开扒礼服的来历：国际顶级高定品牌ElieSaab的秋季原版高定。

大家纷纷震惊。

各路明星参加红毯总是会发通稿写出本次活动身穿哪家的高定礼服，因为礼服的等级就是咖位和时尚资源的象征。实际上几乎大部分明星的高定礼服都是向品牌方借的，咖位不够很有可能借不到。［1］

而蒋昭昭的时尚资源一直很虐，这次能穿上真正的国际高定品牌，而且还是原版，很明显时尚资源不止上一个台阶。

事业粉纷纷狂欢：【姐姐真是好有气质，穿上这件礼服美得不像话】

【呜呜呜五年老粉表示看到蒋昭昭时尚资源有如此飞跃真的太开心了，前几年真的虐的不要不要的】

【蒋昭昭绝美，人间仙女】

【姐姐很有气质，感谢设计师/心】

话题一直被粉丝顶在热搜榜前排，热度居高不下。

然而，半夜，孟清璃却悄悄发了条微博：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就是暗戳戳讲以蒋昭昭的咖位能拿到ElieSaab的礼服是德不配位，里面肯定有猫腻。

她发完微博后，立马有营销号出来给大家做科普：【全世界真正称得上高定品牌的不超过二十个，真正的高定用户也只有一千五百位左右，一件高定礼服动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而高定原版全球只有一件，用于销售目的。［2］

蒋昭昭今天穿的这件是八月末ES官网上放出的最新品，目前交易与否尚不清楚，不过还没看到欧美明星和皇室穿复刻版】

消息一发出来，蒋昭昭立马被孟清璃的粉丝还有黑粉围攻：【划重点：高定原版全球只有一件，用于销售！脑残粉真的觉得你家姐姐出道五年徘徊十八线的业务水平能买得原版？】

【理智讨论，该不会是用了什么特殊方式在品牌方那里借到的吧？】

【@ElieSaab官方，偷用原版高定，损害品牌价值，高定是随随便便十八线糊咖瞎几把穿的？凡事问问自己配不配】

【品牌方实惨，被偷礼服】

【emmm……关键时刻看人品，求时尚圈封杀jzz吧】

一时间，#求时尚圈封杀jzz#话题被顶上热搜榜，ES官方被无数人艾特。

蒋昭昭团队发了声名，结果不仅没有任何水花还被黑粉群嘲，有些黑粉甚至开始质疑ElieSaab的品牌价值，带了一波节奏，导致很多ES的顾客纷纷要求退掉订单。

像DIOR这类品牌，做高定服装只是品牌的一条支线而已，但ES不同，高定就几乎是品牌所有的利润所在。

迫于舆论压力，ES官方发了声明：【蒋昭昭女士于20XX年9月26日在ceci慈善晚宴活动上身穿的ElieSaab秋季高定礼服“CARTATE”已于20XX年8月30日出售，为保证顾客隐私，在此不会透露用户信息。

设计师AMY表示，蒋昭昭女士的气质与CARTATE十分吻合，充分表达了她的设计思想，穿出了ES风格，日后有机会，我司愿意和蒋昭昭小姐合作。】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信息量多到爆炸，还在狂轰乱炸的黑粉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开麦。

首先，礼服不是用不正当手段得到的，那就不存在侮辱品牌方。

其次，礼服是有人买下来的，高定礼服一般要几百万起步，能毫不犹豫买下来的，非富即贵。而且高定礼服一般都不会穿第二次，所以这人能借给蒋昭昭，就说明两人的关系密切到不一般。

最后，ES表示愿意和蒋昭昭合作，就代表了主流时尚圈已经接纳了蒋昭昭。

黑粉震惊了好久，有开始质疑品牌方也有开始扒蒋昭昭身后大佬究竟是谁。

经过这样一场乌龙，无数路人粉对蒋昭昭表示心疼：【u1s1是蒋昭昭飞得太快挡了别人的道？天天被人这么搞心疼妹子】

作为第一个阴阳怪气的孟清璃也再次被拉出来鞭尸，也被圈内暗嘲。

很多品牌审时度势，很快就给蒋昭昭送来了一堆资源邀约。

李元脚尖点在地面上，身子用力，转椅转了两圈，问：“你说江临舟没事儿买这么多高定礼服干什么啊？”

“我可听人说了，他几年前就是ES的会员用户了，这些年没少抢原版高定……”李元说着，突然眼神一凛，身子前倾，小心地发表看法：“他这两年在美国女人也没断过？”

她的语气很小心，生怕戳到蒋昭昭的痛处，江临舟离开的三年，蒋昭昭过得多辛苦只有她知道。

如果猜测成真，李元恨不得把料爆给八百个营销号，让全世界都唾弃他的渣男行为。

外面有一只灰鸟啄了下玻璃窗，然后振翅冲天。

蒋昭昭的目光跟着动了下：“不是。”

江临舟成为ES常客是在五年前。

那时候，她刚进娱乐圈，名气不行资源也不行，媒体给对标的却是已经是女顶流的林思宛。

同样是时尚活动，那时的林思宛就已经可以穿ES高定，而蒋昭昭只能穿名不见经传的小牌子的成衣，两人在媒体的比较里，舆论一边倒。

林思宛是堕落人间的仙女，她是衬托仙女的路人甲。

蒋昭昭把那条微博反复看了看，江临舟就从她身后伸出长臂，夺走她的手机，顺势带着一身乌木香和迫切的力道压了上来。

做完一次后，江临舟问她：“喜欢ElieSaab？”

他的英语发音很美式，音调圆润，在耳边如洪如钟。

蒋昭昭在被子里蜷着身体，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喜欢。”

平心而论，江临舟在物质方面大方得很，可这种事后的应允，总带着一种交易感。

可即使她摇头，之后江临舟还是将衣帽间挂满了很多ES的服装，高定原版，定制版，还有成衣。

蒋昭昭一次都没穿过。

她没有很多需要华丽礼服的场合，就算是有，以她的咖位穿出去还是要被群嘲的。

只是没想到，分开这么多年，江临舟还在订着ES的新品。

也没想到，她现在穿ES，依旧会被全网嘲笑。

想到这里，蒋昭昭掂了掂手里的文件夹，朝李元展颜一笑：“我还是先解决私事要紧。”

李元纳罕地抬头，这状态也太好了吧？

蒋昭昭：“帮我约一下小梁总。”她没有吊着别人的习惯，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说完，蒋昭昭抻懒腰，要出门。

李元这边给小梁总秘书拨电话，还不忘提醒蒋昭昭：“你也得感谢一下江临舟，好歹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

毕竟没有江临舟的那件礼服，也就不能有这些资源。

蒋昭昭这点人际交往的自觉还是有的，点了点头：“放心吧。”

*

那天晚上，江临舟喝了点酒，然后迷迷糊糊地就去敲蒋昭昭的门。

蒋昭昭一身吊带睡裙开门，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目光直勾勾地放在身上，眼神像雪后的空气一样冷。

酒劲立马消失了大半，胸腔里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又占了上风。

俩人对视好久，最后还是江临舟败下阵来，支支吾吾了半天，说出来一句：“今天晚上的事，就算作为朋友是不是也应该感谢一下？”

打断了她的好眠，最后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蒋昭昭勾了勾嘴角，一边关门一边说：“等着吧，差不了你的。”

于是江临舟就等啊等，就算是一餐感谢饭也可以，等了一周，好不容易等到了。

一副锦旗，上书——

人间极品前男友

热心市民江先生

红色丝绒布面上几个烫金大字，郑杰举着锦旗，仿佛有千斤重。

江临舟额角青筋直跳，等了这么久，就等到这么个玩意？

他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半晌，吩咐道：“挂起来。”

声音一落，犹如敕令，郑杰飞快地去卷锦旗，卷了一半猛然回神，磕磕巴巴问：“挂……挂起来？”

江临舟没说话，冷眼睨他。

郑杰立刻噤声，又小心翼翼地给锦旗放开。

也不知道江总最近怎么了，多多少少都沾点不正常。

江临舟手指墙面一块空地，冷冷吩咐道：“挂在那里。”

郑杰点头哈腰，手脚并用。

不一会儿，锦旗端端正正地挂好，视线上正对着江临舟的办公桌。江临舟喜欢简洁风，整间办公室都是白黑色调，如今多了块明亮到晃眼的红布，怎么看都是格格不入。

江临舟懒散地坐在皮椅上，一抬头看得就是锦旗，上面落款三个字：蒋昭昭。

他倏地一笑，细碎的气息在胸腔里震动开，带着眉骨上的的疤痕都动了下，模样清冷又不羁。

他一贯知道蒋昭昭可爱活泼，却没想到踩到自己身上撒欢打滚的放肆也可爱得让人生不起气来。

正想着，门被毫无征兆地推开，裴羡声音快人一步：“思宛那里我已经严肃警告过了啊，再怎么拉踩怎么能动我们昭昭小宝贝呢，这也太不懂事了。”

“话说阿舟你也消消气，换个角度来看没有思宛这错误操作，你也没有机会英雄救美借机献媚对不对。”

江临舟的目光只放在墙壁上，对他的滔滔不绝视而不见。

裴羡叭叭半天，跟着江临舟的目光看过去，“呦呵”一声，大声朗读一遍，认真说：“咱家昭昭对你的概括就是俩字——”

他拖长尾音，卖了个关子。

江临舟眼神都不给他一个，他面不改色接着说：“精辟！”

江临舟：“……司理呢？”

不爱搭理他。

“后面呢，”裴羡含糊不清地回答，一手扯过他桌面上的杂志，啧啧道：“我们江总在这儿睹物思人呢？”

九月刊的《ELLA》，封面上，蒋昭昭穿了一身比较帅气的裙子，眼尾拉长，表情也冷漠，颇有几分厌世感。

江临舟从他手里抽回杂志，又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给封面擦了擦。

裴羡：“……”

司理从外面进来，顺道提了一堆东西。

裴羡过去看一眼：“什么玩意？”

司理：“蒋昭昭那头送来的。”

裴羡瞳孔地震：“呦呵，看来和小梁总这场battle输了啊。”

江临舟岿然不动：“她把梁景行送的也退回去了。”

裴羡脑子转不动，脑洞还不小：“和小梁总就搞定蒋昭昭问题上形成战略同盟了？”

江临舟：“……”

他太了解蒋昭昭了，从一开始就想过蒋昭昭根本不会收自己的礼物。

可是小梁总送，他就要送得比他贵比他频率高，无非是要在蒋昭昭面前狂刷存在感，一点被人比下去的机会都不给。

司理给裴羡解释了一通，裴羡摇头晃脑总结：“啊——男人该死的嫉妒心。”

嫉妒心吗？

江临舟手指抚摸过封面上蒋昭昭的眼睛，鼻梁和嘴唇，不置可否地笑了声。

从前的蒋昭昭安安静静的，身边从来没有多余的人存在，江临舟也没想过如果有人存在要怎么办。

这似乎有些棘手。

他将杂志放回抽屉，又问道：“所以，现在该怎么哄。”

他明白，蒋昭昭是真的不想和他重新开始。

如此坚定，一定是因为还在生气，在对之前他忽略她冷落她对她的种种不好生气。

既然是生气，那一定能哄好。

裴羡一蹦三个高：“买买买！投其所好，喜欢啥送啥！”

江临舟了然地点了点头，处理好文件，拿着车钥匙跟裴羡司理出门。

于此同时，蒋昭昭和梁景行一起到达CBD中心。

秋风从江面吹过，万物萧瑟。

从那个秋天开始的心跳悸动，消逝在这个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