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权威的贬值

因此起码可以断定一点：非法视频案不是人类至少不是普通人类干的！

当今已知世界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大约只有两个群体：一个当然是异德群体，而另一个，则有可能是攻打异德非洲基地的那帮七星特异战士。

异德群体没有这么干的理由。

异德主流社会，是“天造计划”的忠实践行者，致力于面向人类社会织造“天赋神权”幻象，决不会自暴家底让人类看低；

即便是坚持走“群众路线”、要与人类打成一片的脑顶系异德，也只不过是在如何“统治”地球、如何与人类共处方面与异德主流社会意见相左，但对于维护异德“统治地位”而言，却是百分之百地默契于“天造计划”。

难道真的是由具有特异功能的七星战队所为？

可是七星战队怎知陆强与刘德柱过往的瓜葛，进而加以利用？而且从时间上讲，七星战队攻打异德非洲基地与陆强家宴刘德柱基本重合，七星战队如何短时间内往返于非洲和亚洲之间？

如果陆强和七星战队真的成功诱骗刘德柱赴宴，又如何才能成功伪造一个假的刘德柱留在羽嘉扬大厦里办公，且让异德总部基地的异德和人类都没有察觉假刘德柱的任何异样表现？

如果真正的刘德柱根本并没有出席陆强家宴，整个视频完全由陆强伙同七星战队自编自导的话，又怎么可能把异德起源的内幕说得与实际情况不差分毫？

实际上，即便是异德社会的成员，也都并不一定对异德起源的内幕掌握得一清二楚。

绝大多数异德社会成员只知道是异德源起于刘长风长老为救爱妻而开展的人机交互试验，但并不知道人机交互试验最初的源头其实并不是刘长风所创，而是盗用了早年国防科技的绝密试验项目。

即便是身为异德法官的陆宇飞，也从未通过任何正式的渠道知道这些内幕信息，而是当年被冯适派去伺候谭芳芳长老时，芳芳长老一时兴起聊到长风长老当年八卦时才略知一二的。

想起谭芳芳长老，陆宇飞不免感叹时光流逝，自从被芳芳长老骂走后，转眼间竟然有一百多万年没有再见过她。

调查非法视频案，刘德柱那里无从下手，陆强夫妇又不见踪影。

至于七星战队，且不说将其纳入嫌疑本就很牵强，就算真有嫌疑，也难觅其踪。

退万步讲，就算是觅得其踪，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再说，对付七星战队自有周绮法官坐镇非洲，与他们之间关系是大争大战，企是区区嫌案侦办？

算起来，非法视频案似乎线索多多，但每条线索要么中断了，要么又都无从着手。

相比之下，如果反一个角度考虑：查一查到底都有哪些异德和人类对异德起源内幕的了解能够达到视频中刘德柱的表述深度，再在这些异德和人类之中筛选可能的泄密途径，或许也是挖出办案线索的一个路子。

这当然算是一个路子，就当下而言，总体上还算是比较可行的路子。

只是，这个调查的难度并不小。

一来，按照“顺藤摸瓜”的逻辑，需要从信息的源头，亦即从包括谭芳芳在内的异德四老开始梳理，建立一张至少由四条主线构成的信息流通网，这张网上的每个节点便是知晓异德起源内幕信息的人或异德，鉴于这张网极有可能非常复杂，调查工作量可能超乎想像。

二来，这项调查的第一组对象便是异德的四大长老，把长老当成嫌疑和讯问对象，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仅仅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何况付诸实践。

但既然确定是一条路子，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四大长老，从谁开始？

先定个原则吧，先易后难，或是先难后易？

陆宇飞决定闯闯这条路！

他定下的原则也很简单明了：四大长老中，谁传播信息的途径涉嫌泄密的概率更高，就从谁先开始。

基于这个原则，陆宇飞的分析很快得出结论：从谭芳芳长老那里开始梳理。

理由是：

刘长风、黄克俭、高玉德三位长老虽然性格各异，但却有两个共同点。

第一，三位生前都是男人。除有明确组织纪律规定作为约束外，日常生活状态下，男人更不愿意多舌八卦，男人这一特性较之女人而言，天然多出一道保密防火墙。

第二，三位都成功晋升为异德。晋升为异德前，人机交互试验是足以杀头的重罪，三位自然不敢对外泄密，晋升异德后，三位交往的范围，除了谭芳芳和刘德柱两位属于人类以外，基本上全都是异德，鉴于异德社会维护“天造计划”成果的高度自觉性，三位成为泄密信息源的概率相对更小一些。

谭芳芳是异德四大长老中唯一的人类，也是唯一的女性，加之，受晋升异德失败的影响，心理失衡，谭芳芳性情早年间便已喜怒无常。她虽是异德长老，但终究是人类，难免偶尔会选择与人类交往。与人类交往中，难免生出许多感慨，引发抱怨，抱怨之际，难保不会泄露异德起源之秘。

这当然不能作为有罪推论，只是陆宇飞启动调查前的分析研判。

至少，从逻辑上讲，异德的人类长老谭芳芳更可能是信息泄露之源。

说干就干，就从谭芳芳长老开始查起！

陆宇飞走到阳台上，回首看了看冷冷清清的自己曾经的家，一转头向空中纵身腾起，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凌厉弧线，压出一道“音爆云”，以五倍音速奔磨刀岭而去！

“那是陆宇飞吗？几十年都没有回来过了，今天怎么回来了，还搞音爆云！”

有街坊邻居看到了陆宇飞的飞升与音爆云，纷纷聚在一起仰望着陆宇飞远去的天际，七嘴八舌地议论。

“哎……也是可怜人呀。当初死而复生，以为是天神眷顾，却不料只不过是一群狂人的试验品而已。”

“是呀，那视频你看过了吗？他爸爸陆强听到刘德柱说他只是人类自己搞的试验品后，整个人都傻了，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那份自豪感。”

“陆强已经失踪十多天了，他老婆苏老师也失踪了，怕是经受不起这个打击，毕竟是从神坛一下跌落地狱，落差太大了……”

“这算是……家破人亡吧……”

“什么神坛与地狱？什么跌落不跌落的？你们这些八卦精英，嘴上积点阴德吧，人家陆宇飞怎么啦？生前比你们有能耐，死后当异德，别的不说，就说刚刚搞的音爆云，你们是死是活也搞不出来吧？好像看了个视频就知天下事了一样。可恶！”

“哎哎哎……你怎么……你帮异德说话，你什么意思你……”

果然不改八卦秉性，我区区一道音爆云就引出这么多人来聚议。

陆宇飞边飞边想：看来长风长老的担忧是有道理的，非法视频的散播，确实已经在人类社会中产生了较大的思想波动，人们对异德的态度有从尊崇迅速转变为蔑视之虞。

陆宇飞一边疾速飞行，一边收起罩于江中区下半城上空的隐形收音伞——街坊邻居聚议的那些八卦，便是由这隐形收音伞同步接收到陆宇飞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