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梦醒时分

绝境时刻的逆转反击，瞬间让观众席沸腾起来。

“我靠，这都行！难道这就是专业拳手的战术吗？！”

“操！这就是真正的机甲拳击手吗！V……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牛逼啊，V！你是我们十三号的骄傲！”

“妈的法克儿！V你这酸萝卜别吃！”

“V!V！V!V!V!V！”

漫山遍野的垃圾佬们开始疯狂呼唤V的名字。

而看台上【动物园】的帮派成员则纷纷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搞什么鬼！！”

“擦！难不成机甲真的启动了?!喂！S，你TM不是说那是堆废铁吗？”

此时斯派德完全没有理会身旁的帮派成员，径直用义眼做着快速扫描，他不可思议的自语道。

“不可能，怎么还没有反应……见鬼，明明动起来了，可那就是一堆废铁啊！”

另一名帮派成员的职业素养，让他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干他妈的！该不会是假拳吧？！伊尔这家伙生死局也打假拳？”

看着迟迟没有追击的V，倒在地上的伊尔露出痛苦而挣扎的神色。

为了生存，自己放弃了梦想，加入帮派，舍弃了自己挚爱的拳击，沉迷在致幻剂中。

而这个叫V的男人，却用执著与坚持，让他一次又一次看到那个追逐梦想的自己……

挣扎着就要站起的身体忽的释然，伊尔躺在地上对V笑道。

“小子，继续做梦吧……”

V嘴唇颤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但他不善言辞，终是未说出口。

呯——

一声枪响，子弹划破赛场，穿透伊尔头颅。

一片惊呼，一片嘈杂，V的脑海却是一片空白。

没来得及道别。

人生的悲欢离合，发生的总是突然。

看着再也无法站起的伊尔，V感到自己适应机甲的身躯变得再度沉重。

那是生命与梦想的重量。

眼中露出坚毅如铁的目光，V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伤感。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就用行动代替吧。

看台上，Q的枪口冒着白烟，眼中杀机毕露。

【真是难看啊……】

周围的帮派成员看着伊尔的尸体，有兔死狐悲的感慨，但更多的是一片漠然。

作为帮派成员，就应该认清残酷的现实。

活在梦里的傻瓜，是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

缓缓放下拳头，朝看台上走去，V向着Q言简意赅道。

“我赢了。”

Q沉默不语，对着一旁的帮派成员比了个手势。

心领神会的帮派成员歪着脑袋，一把将押为人质的莫莫推了出去。

重获自由后，莫莫立刻朝着V飞奔而去。

“V！V！！”

看到向着自己跑来的莫莫，V沉重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宽慰。

至少自己还能……

砰——

一声枪响。

莫莫的小脸在V眼前迸裂开来。

一切发生的是如此突然，思绪一时间无法跟上现实的速度。

那个一头白发营养不良的小女孩，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顺着惯性倒在了地上。

V像是挨了一记重拳，颅内天旋地转。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

我看错了吗？

我赢了，我明明赢了啊！！！

脑海一片混乱，万千思绪在V颅内轰的一下沸腾起来。

不应该就这样结束。

明明还没有看到机甲正式启动的那一刻……

明明机甲还有2.0、3.0、4.0没有升级……

明明还没有走出地下，在一场场拳击中实现梦想，赢得冠军，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明明不夜城外，除了机甲拳击还有更广阔的天空……

这些这些这些……

明明还有那么多故事可以书写，那么多梦想可以追逐……

一切戛然而止。

美梦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孤苦伶仃的小女孩，一生就这样结束在了暗无天日的地底。

现实给了V一记重拳，让他从梦中惊醒。

已经结束了，梦该醒了。

遥望着失魂落魄不知所措的V，Q站在垃圾山上，前所未有的愉悦。

在不夜城，到处充满着怀揣梦想的天真傻瓜。

这些被MB大赛吸引而来的逐梦者，在他眼里跟深陷致幻剂的家伙一样，不过沉迷于幻觉中被盘剥的白痴。

在他们美梦正酣时狠狠粉碎他们的梦想，让他们在噩梦中惊醒，正是Q活在不夜城的一大乐趣。

【赌局必须遵守】

这是若先生的规矩，但规矩也有各种遵守的方式。

居高临下的Q大声发笑，像是为V庆贺一般冠冕堂皇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别误会，我们之间的赌局已经结束了，你现在可以继续为若先生效力了！】

【不过你的机甲从头到尾没启动过，你的机械师根本就是个没用的垃圾啊！】

【我现在不过是清理一下没用的垃圾罢了！垃圾留在垃圾场，不是恰到好处的结局吗？】

没有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没用大声呐喊“我要杀了你”这样的空话。

更没有忍气吞声，在赌局的保护下为TMD狗屁若先生效力。

血色的火焰在V欲要破裂的眼眶中疯狂燃烧，他的躯体在无法抑制的绯红冲动下，无言的向着上方的Q发起无所畏惧的冲锋。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些居高临下践踏他人生命与梦想的渣滓轰成渣！！！

一轮血色的月亮在V眼中的世界升起。

空气在肺腑燃烧，顺着血液沸腾，让肌肉炽如熔岩，连骨骼也变得焦灼。

思绪坠入无边的血色，V的一切都在燃烧。

在义无反顾的冲锋中，V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机甲，在无尽的怒火中不断熔化，逐渐与自己的肉体合而为一，难以分离。

哒哒哒哒哒哒——

站在高处的十几名帮派成员露出惊恐的神色，立刻朝着V全力开火。

唯有斯派德义眼不断转动着，无法理解的喃喃自语。

“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这样了，还是没有机魂反应，难道是纯粹凭借生物体做到这步的……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人的速度再快，也还是快不过子弹。

这些冰冷的钢铁打在V覆盖的机甲上溅起火星，打在V裸露的肉体上溅起血花。

无觉，无痛。

V承受着枪林弹雨的火力，如同一块粉碎一切的石头，势不可挡的冲到敌人面前。

周围的帮派成员在极度惶恐中，纷纷插入致幻剂，用药物带来的幻觉，试图掩盖自己的恐惧。

然而在钢铁般的拳头与意志面前，那一具具依赖药物的身体如薄纸般脆弱。

一拳穿胸，一拳贯颅。

帮派成员的机械义体与致幻酊剂，无法阻挡燃烧的铁血！

但这些阻挡在面前的杂碎并非他满腔怒火的倾泻目标。

那道他最渴望毁灭的身影，却在V的视线中逐渐远去。

“不准逃！！！！”

听到这声歇斯底里的咆哮，Q身形一顿，冰冷的机械音如地狱宣判般传来。

【逃？你只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我为什么要逃？难道你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死了吗？】

死？

这时V才注意到，自己信息面板上的红色长条已经缩短到消失不见。

【生命值：0%】

终究只是血肉之躯。

在无数的子弹扫射下，V的生物体已经死亡。

只是那血色月光照耀下的意志，还停留在躯体内不肯离去。

嗡——

在V思绪混乱的刹那，Q厚重的战争机甲突然爆发！

庞大的钢铁之躯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瞬息之间越过十数米的距离，狠狠一脚踏在V的胸膛。

这磅礴巨力超越了生命体的极限不知多少，是唯有钢铁才能展现出的无情力量！

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V从山顶坠落，像垃圾一样落入废墟。

坠入深谷般的垃圾堆中，V的意志仍在燃烧。

机甲……

身体……

给我动啊！！！！

鲜血浸湿了机甲，把一切染成红色。

没了生命支撑的意志，终有燃尽的一刻。

继【生命值】归零后，V的【精神值】也终于飞速下降。

最后的意识也像燃烧殆尽的死灰，冰冷沉寂下来。

两次拳赛的胜利，带来了两次一无所有。

恍惚间，V脑海响起了莫莫说过的话。

【V的含义是胜利】

胜利……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什么都保护不了。

胜利，有意义吗？

这一刻，V对自己存在的意义感到一片迷惘。

就在V即将丧失意识，陷入无尽麻木的沉沦中时，一个声音在他的意识中响了起来。

【滴——】

【机核驱动系统【蒂赛尔】启动中——】

【滋滋——系统故障——】

【滋滋——进行排查校验——】

【滋滋——报错失败——正常启动中——】

【AI系统【蒂赛尔】启动成功】

伴随着脑海响起的声音，在V朦胧混沌的意识世界里，出现了一个数据合成的虚拟全息影像。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人。

看不清面容。

看不透身形。

V只能感受到。

他（她）在笑。

【起来了拳手，让我们把这个世界……轰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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