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住

第二天宋远清在医院楼道碰到步履匆匆神色肃然的卫东东。

他来得急领带歪了都没有察觉，见到宋远清时张了张嘴几次想说什么最终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都没说出口最后只是递给他一会沾着血渍的盒子。

宋远清不明所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而卫东东只是低了低头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

“领带歪了”宋远清拿着盒子的手垂下并未追问，只是看着他歪了的领带温声提醒。

卫东东明显愣了一下，对上宋远清的清朗的眼神点了点头“是”

现在杨归陌的病情对外瞒着，现在他作为首席助理确实更应沉稳持重，不外露一丝怯势。

“那是总裁昏迷前我在他手里取下来的，我想这应该是他留给你的……”

宋远清拿着盒子的手悄然收紧。

“公司还有事情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事情还麻烦宋先生多照料些。”说完卫东东向其颔了颔首便转身走了。

沾着血渍的绒布盒子里是什么东宋远清可能知道，但真的看见盒子的东西东西时还是会心脏疼得喘不过气，血液像一被抽干了一样，只剩下浑身的无力感。

戒指……

两枚男士戒指，银色的，款式很简单。

那天应该是这样的……

那天傍晚绚烂的彩霞铺满天空，路边的青草和野花在微风下摇曳可爱，杨归陌拿着从一小镇的银匠铺里出来嘴角带着浅微的笑意，看着手里的戒指盒眼里是说不尽的温柔。

后来夜幕四合，半路枪声四起摩托车声轰鸣阵天人群尖叫奔散，往日平静热闹的街道变成人间炼狱……

子弹声穿过肉体，血如注，他捂着腰腹飞快上车，手里的小盒子不格外珍爱地擦干净放在距离心口最近的位置。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两天后应该是他再次向宋远清表白的日子。

但世界有那么多世事无常，明天终究不是定数。

宋远清不想哭，可视线却模糊得不成样子。

那么爱他干什么吗！真蠢……一点都不值得好不好。

杨归陌明明知道他来自私又冷情却还是那么那么执拗地往他身上砸尽温柔，很多次宋远清都在想如果他能爱一个能同样热烈坦白回应他爱意的人应该会轻松得多。

他有什么好？总是贪婪索取不肯回应，冷眼人间，根本就不值得他深情。

他应该爱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爱一个更好的人……

可是一想到以后杨归陌和另一个人牵手、拥抱、亲吻、一起去买菜买花、一起吃饭看电视……宋远清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杨归陌一直没醒，当地枪击案时有发生，政府和反政府军因为国外势力的介入让对抗更加激烈。

杨归陌的病房门口二十四小时有都有保镖，煞白的墙映衬着黑色闷得人发慌，宋远清坐在他病房门口，看着往来的医生眼睛发酸。

四天了，他怎么还没醒？

朱珊看着病房门前立着的淡薄身影，心底叹了口气。

“国外局势不稳，总裁父亲和上层领导决定让总裁立刻回国。”

“回国？”宋远清转过身，有些迟钝地看着朱珊递过来的文件，蹙着眉心问“他现在怎么能回国？”

“……没办法”朱珊也觉得无奈，当地乱是虽然是股东急着让杨归陌回国的一部分原因但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杨归陌一天不回国，外界猜测不断，股票就会一天接着一天跌。

宋远清看完文件，缓了半天最终开口“我不同意，他现在这个样子，回国就是从鬼门关走一趟，我不同意……”

“可是我们没办法……”朱珊转头朝病房们看了看良久苦笑一声。

“有”宋远清盯着文件夹，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道。

“？”

“权力代行”宋远清的记忆末梢抓住一闪而过的画面。

昏黄的灯光把杨归陌下颌线映照得分明流畅，眼里带着细碎的柔光，声音温柔沉缓，一字一顿格外认真。

“当本人无权力行使能力时则由挚友宋先生代行……法律文件即日生效”

说罢杨归陌将文件收进封袋里，递给宋远清。

宋远清接过那薄薄的密封袋，眼里透着无措“权力代行书……？”

“嗯”杨归陌把下巴抵在他肩窝处，半垂着眼帘应声。

“你应该再认真考虑考虑”宋远清轻声道。

“很认真，如果有一天我我出了意外，我想为我做决定的是你。而不是一个只有利益关系的人”杨归陌的眼神如同不破的冰河又如映水的桃花让他忘了劝说。

——

“权力代行书，那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听到这里朱珊萎靡的精神一震。

“嗯……”宋远清点了点头。

现在就是拖住，能拖多久就多久。